打扫一地的玻璃碎片,收拾好屋子后,安格斯到隔壁一趟,约翰·哈特利带着小安格斯亲自来见他。
书房里,约翰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寂静的画面,沉声道:“我听杰克说过了,安魂会的事,你确定这就结束了?”
安格斯坐在他的对面,靠着椅背淡然道:“不结束还要怎样?过两天波顿和比尔过去接手,清掉那些漏网之鱼,再花点时间整合一下,不会有意外的。”
“姓佐的,还有和恺撒见面的康里·佐-法兰杰斯呢?”
“能审问的我都审问了,关于姓佐的,就算是第十二级的成员也说不出来什么,我怀疑他们绝种了。
“至于恺撒和康里见面一事,只有伯特见过。这两年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躲着,说艾维斯不让他帮我,他没法帮。”
约翰微诧,“艾维斯五世不让他帮你?”
安格斯声音低沉道:“他撤走了他的心腹——韦斯特,还有一整个星星军团。”
星星军团是一支由艾维斯五世直接掌控的杀手团队,人数至今成谜。
“我刚到伦敦的时候,伯特来和我告别时说,星星军团解散了。”
“那叁大暗杀家族呢?杰克说他们都被你干掉了,是真的?”
安格斯抬眼直视他,“除了艾森豪威尔家全死了,莫里斯和奥古斯特还剩诡计多端的老头和几个不成事的儿子侄子,不过他们应该都在爆炸中受了重伤。我有让人继续找他们,斩草除根。”
“恺撒死了吗?”
“没有,才审问了两回。”安格斯若有所思道,“我怀疑是我太宽容了,只是拔他的十个手指甲,所以我想要一点一点剁他的脚趾头,不过……”
不过比尔发电报说小疯子为了呆子闹绝食,他便没有闲情逸致剁脚趾头了,一刻都坐不住。
约翰眸光复杂地看着他,思忖道:“这么说来,艾维斯五世和查理全身而退,留下内乱的安魂会让你翻个底朝天,却还没有姓佐的影子……”
安格斯摇摇头,“上回我回纽约来,夏佐被绑架,我第一次接触到除了他家以外的佐家人,他们跟我想象的差太多了。听夏佐说,他们只是在亚洲的佐家人,因为康里当年要东山再起,特地回亚洲吞了他们的财产。
“一直以来他们和康里都有矛盾,也想要康里帮他们在美国立足。后来,康里意外死了,夏佐的名声也不好,毕竟被叫呆子,他们便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直接绑架夏佐。
“这件事之后,为了还我人情,夏佐只是帮我解决了教廷的关系。他家在欧洲的势力我一直都有监视,和安魂会的人从无来往。我怀疑康里和恺撒的接触,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兴许恺撒想转向佐-法兰杰斯,但康里对安魂会恨之入骨,拒绝了他。又或者康里另有打算,只是一切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死得那么突然。”
康里·佐-法兰杰斯死得太突然了,至今外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约翰沉吟问:“你知道他的死因?”
“不知道。我问过夏佐了,他不肯说,只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安格斯叹息道,“想想康里做过的事,又是和妻子死在一起,无非也就是那点事。”
说着,他轻浅一笑,“约翰,你知道吗?幸好康里搞出过对婚姻不忠的事,也幸好夏佐的母亲有骨气,夏佐又是自小随母亲生活的,我才能轻易摆平他对小疯子的心思。”
否则此时郗良早已是金屋藏娇的娇了,以她对佐铭谦的执着,只要佐铭谦愿意要她,就算是禁脔她也上赶着当。
偏偏佐铭谦自幼随母生活,没有沾染放荡父亲的习性,勉强算个正人君子,在男女情事上像一张白纸。对着郗良他不开窍,当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放不下郗良时,他又有了未婚妻,白纸似的他根本不会想到未婚妻是可以推开不要的,于是为了不走父亲老路,他继续推开郗良。
对于自己深谙人心挑拨离间的本事,安格斯越想越是一脸春风得意。
约翰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次回来,你是又要天天和她耗在一起了?”
“不然呢?”
“你最好一直都这么幸运。”
安格斯愣了一下,想起郗良干过的事,嗤一声笑了。
沉思片刻,约翰正色道:“如果安魂会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姓佐的绝种,是再好不过,不然……”
安格斯一眨眼,眸光冷凝,低声道:“如果安魂会真有佐家人,并且是围剿我的幕后黑手,但某人全身而退也只字不提,那也没办法,只能说,他挺想要我死。”
约翰忽地感到无力,艾维斯五世……到底在想什么?
……
楼下,一群人十分慈爱地围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安格斯,欢欢喜喜喋喋不休夸他可爱极了,很像他的母亲。
小安格斯已经叁岁半,乌发蓝眼,白白净净,腼腆又爱笑,好奇的大眼睛灵动狡黠,活脱脱是个小郗良。
他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啃松饼,比尔坐在他身边拿着一杯果汁,专门等他吃一口松饼就喂他喝一口果汁,尽心伺候。
其他人对他评头论足,都觉得他除了一双眼睛是蓝色的之外,脸上再没有安格斯的份了,全是郗良的。
杰克幽幽道:“其实你们看他的嘴唇,还是像安格斯的。”
爱德华问:“杰克,他的性格像安格斯吗?”
“嗯……”杰克心情复杂道,“医生说安格斯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聪明很有主见了,胆子也大,但是我们的小宝贝……好像有一点点娇气。”
和约翰谈完事,一前一后下楼,安格斯这才看见两年未见的儿子,深沉的蓝眸对上清亮的蓝眸,他的脸色微变。
“约翰,他真的不是个女孩子?”
约翰沉默一瞬,道:“显而易见,他只是像他的母亲。”
儿子完完全全像郗良,安格斯却没有爱屋及乌的感觉,嫌弃着轻声道:“人模狗样的。”
约翰闻言气结,“那也是你要的孩子,现在才来嫌弃,晚了。”
安格斯默然端详着儿子,想起比尔说过郗良想拿他去献给佐铭谦。佐铭谦不当回事,但如果他看见孩子和郗良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还真愿意当这个便宜父亲。
“约翰,你不是说他的眼睛像我,长大了会像我吗?”安格斯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当时你没听出来我在敷衍你吗?”
顿了顿,约翰接着道:“你也不像艾维斯五世,细看起来,有点像拜尔德·法兰杰斯呢。”
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冷却,其他年轻人都不禁脊背发凉,眼观鼻鼻观心。
安格斯没好气地睨着约翰,“医生,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约翰耸耸肩,啃完松饼的小安格斯咧嘴笑,稚声稚气叫:“约翰。”叫完了又探头向比尔手中的杯子,要喝果汁。
安格斯看着他的神情,越看越嫌弃,和郗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像她,连神情也一样,又傻又金贵,大概磕碰一下就得嚎啕大哭。
“要不要让她见见孩子?”约翰问。
安格斯眉头一蹙,郗良没有想念过孩子,唯一一次提起他还是打算拿他去给佐铭谦当儿子,佐铭谦不要,她也许就当自己没生过了。
“算了,再等一段时间。”
等他把郗良哄好,等郗良对佐铭谦死心,等回欧洲,这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就可以见面了。
爱德华忍不住道:“暂时不见是好的,这孩子虽然小,但也是个男人,难保她不会伤害他。”
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郗良干出来的事,早已在他们之中传得沸沸扬扬,那两张照片镌刻在他们的脑海里至今无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