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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戏游寻秦 第016章 墨子剑法(二)
    那晚我全靠野果充饥,缩在道旁的密林里,忍了一晚磨蚀人意志的苦寒。
    天明时阳光照地,他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车轮声惊醒过来。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一队运羊的骡车队,大喜过望,黥准无人注意,躲到最后那辆羊车里,挤在羊儿堆中偷入城内。
    这战国时代的赵国大城,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规模,人也兴旺,不过却是女多男少,我心想这定是长平一役被秦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兵的后遗症了。
    不知是否有男这职业,若有的话,或可凭我体能,博得娘儿欢心,赚个盘满,肥马鲜衣到邯郸去也。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好笑,跳下车来。
    街上的人见到我,都露出鄙夷的眼光。
    我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差点要大哭。入城前,心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如何偷入城来,现在真的置身城内,反而不知干什么才好,不知道我的元宗大哥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要是再找不到他我就真的会饿死了。
    我自惭形秽,转进了一条偏僻的横巷去,却给一群在院落内玩耍的孩子发现了,追在我身后似怪物般取笑他,顽皮的甚至拿起石子来投掷我。
    当我回头吓唬时,数十孩童分作鸟兽散,其中一个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
    我正要扶起她时,小女孩慌得放声大哭起来。
    立时引出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杀地奔来。
    我不想动粗,惟有拼命逃走,最后来到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庙处,颓然走了入去,躲到一角盘膝坐着。
    怎么办呢?我在心里祈祷元宗真的会找到我!
    忽然间,庙内多了个人。
    我骇然看去,原来是个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赤着双足,难怪他听不到脚步声,这不是元宗时谁呢?哈哈!看来老天是注定不系那个亡我啊!
    他身形高大,差点有他的高度,容貌古朴,神色平静,一对眼却是闪闪有神,除了束发的巾外,身上全无配饰,颇有点出家人苦行僧的模样。
    两人互相打量。
    元宗悠然来到我前,蹲下来道:“这位兄台来自何方?”
    我假装着根本不认识他,应道:“鄙人本是到邯郸去探亲,迷失了路,才走到这里来,若大爷肯告诉鄙人到邯郸如何走法,实感激不尽。”
    这时我的声气说话,均已学得七、八成当时那种方言与谈话的方式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大爷,只不过见你体格魁梧,一表人材,虽落泊至此,两眼仍有不屈傲气,才出言相询。告诉我,你有什么才能?”
    我道:“我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身牛力,不怕做粗活和打架。”
    元宗微笑道:“你懂使剑吗?”
    我当然点头。
    元宗淡淡道:“艘来!”
    推开山神庙的后门,没于门后。
    我非常的高兴,他这摆明了时要教我剑法了嘛!追了入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个荒芜了的后院,四周围着高墙,中间还有个干涸了的小池,另一端是间小石屋。
    元宗拿着一对木剑由屋内走出来,抛了一把给我。
    我接剑吓了一跳,竟比以前那把剑重了几倍,木体黝黑,不知是什么木制成的。
    元宗看出他的讶异,道:“这是千年花榴木制成的重剑,好!攻我两剑看看。”
    我拿剑舞了两下,虚伪地摇头道:“不!我怕伤了你。”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元宗眼中射出赞赏之色,笑道:“假若你的剑能碰到本人的衣服,我立即奉上到邯郸去的地势详图兼盘川衣服。”
    我闻言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倏地标前,到了那人五步许处,使了个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剑横扫过去,以硬攻硬,要凭膂力震开对方木剑。
    岂知元宗一动不动,手腕一摇,木剑后发先至,斜劈在他剑上,接着剑尖斜指,似欲标刺我脸门。
    我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元宗剑术之妙,竟使自己有力难施,这完全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一声大喝,猛虎般扑去,一连七剑,狂风扫落叶般迎头照脸,忽上忽下,横扫直砍,往他攻去。元宗嘴角含笑,凝立不动,可是无论他由那一角度劈去,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我的剑挡开,而接着的剑势又偏能将我迫退,不用阂硬拚斗力。虽只守不攻,却是无懈可击。
    “卜卜”之声不绝于耳。
    劈到第七十二剑时,我终于力竭,退后喘气,元宗讶道:“原来你真不懂击剑之术,只是仗着力大身巧,不过普通剑士遇上了你,必感难以招架。”
    我把剑掷回给他,认输道:“我自问及不上你了,唉!枉我还妄想闯天下,原来真正的剑手如此厉害。告辞了!我这就返回深山,将就点过了这一生算了。”
    说到最后,我心里也有点不甘,要是我有一把抢的话,呵呵,就算他再强也不是我的对手!
    元宗笑道:“看兄台的言行举止,贫而不贪,气度过人,便知是天生正义的非常人物,来!洗个澡,换过干净的衣服,由我煮菜做饭,大家好好谈一谈。”
    吃了两碗饭入肚后,我精神大振。
    那人看着刮去胡子,理好头发,换上粗布麻衣的我,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眼中不住闪过欣赏神色,油然道:“刚才兄台说要闯一番事业,不知这事业指的是什么呢?”
    我呆了半晌,有点尴尬地道:“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见步行步,现在我有了衣服,便想拿怀中匕首去换一点钱,最好能买一匹马,把我载到邯郸去。”
    元宗皱眉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岂能没有目标和理想,创造时势的人才算真豪杰也。”
    墨家的信徒就这几句话!我故意问:“那你又有什么理想?”
    元宗从容一笑道:“很简单,就是要消除‘天下之大害’,实现‘天下之大利’。”
    我接着道:“这两句话多么笼统,什么才是天大的大利和大害呢?”
    元宗不以为,淡然道:“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强食,强者侵略弱者、大国侵略小国、智者压迫愚者。而这一切祸患的根由,是由于人与人间彼此不相爱,若能兼相爱,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财富,再无嫉怨恨争夺,实现了天下之大利。”
    我大声的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原来你是墨家的信徒。”
    元宗愕然道:“什么墨家?”
    我接着道:“你的祖师爷是否就是墨翟,他创的学说非常有名,与其他的儒、道、法三家四足并立,永传不衰哩!”
    元宗听得一头雾水,但我既说得出墨翟之名,显非胡扯,点头道:“墨翟确是我们的首任钜子,你真的是由乡间来的人吗?”
    我继续装着道:“什么是钜子,我倒不知道这事。”
    大家都知道,问问题时装着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好手段!
    元宗想了一会,道:“钜子是‘墨者行会’的领袖,当初建立时,是希望以武止武,但只替人守,不替人攻。可惜今天的行会已大大变质,分裂成三个组织,以地方分之,叫‘齐墨’、‘楚墨’和‘赵墨’,本人是上任钜子孟胜的传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把这三个行会统一,再次为理想奋斗。”
    我道:“这么秘密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我呢?”
    元宗叹了一囗气道:“我因身怀钜子令,本以为重振行会,乃易如反掌的事,岂知到邯郸找到那处赵墨的领袖时,竟给对方派人追杀,才逃了来这里,深感势孤力弱,必须召集徒众,才有望一统三墨,像你这种人才品格,我怎肯轻轻放过。”
    我赶紧答应道:“先生的理想很我的理想真是志同道合啊!我认为这天下应该人人平等,我们应该往共产主义这天道路上走”元宗问:“什么时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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