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暗暗吃了一惊,她怎么会知道!
琳儿察觉沈翎的疑惑,应道:“大小姐早有安排,数月来命人各处搜寻少主与越公子的消息。如今,已有眉目。”
此前听闻花冬青受伤,故而在繁吹谷休养。身在病中,却仍然挂着她那不济表弟……沈翎略微泪目。
这一刻,沈翎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我表姐……她伤势如何?”
琳儿道:“已好了大半,少主无须挂心。”
沈翎不安道:“朝廷已知晓我的身份,恐怕会对花家不利,不止是我表姐,还有你们。你们定要小心行事,至于我表姐,烦请你遣人转告她,此事未平之前,即使万不得已,也不可离开繁吹谷半步。有商隐在,朝廷不敢动、也不能动。”
琳儿颔首:“少主放心,属下稍后会命人前往繁吹谷送信。”
要事交待完毕,沈翎问她:“越行锋现在何处?在做什么?不管你们查到什么,都告诉我,半句也不可隐瞒。”
琳儿面色如常,理清讯息,随后说道:“越公子已返回南越,曾有人在兵营附近,见过他的踪迹,此后再无露面。”
不难猜想,他肯定易容了。沈翎心说,这样也好,十知阁的那群人即使知道这情报,也准得抓瞎。
沈翎沉吟片刻,再问:“南越究竟有何目的,这个……你们可知道?”
琳儿虽是摇首,但仍应了说:“南越诸人不仅仅意图夺回疆土,更有割据大崇之心。”
消息很是震撼,可从沈翎的神色来看,似乎没什么反应。
之前越行锋曾推断那堆长老的野心,竟然说中了。倘若十知阁当真有此心,那么,就算越行锋是王族后裔,他们可能也会……
第180章轻而易举
想到这一点,沈翎不寒而栗,不仅止于猜测的东西,终将成为现实。
如今越行锋深入南越之境,无异于羊入虎口,纵使他是一头狼,也寡难敌众。
手不自觉地颤抖,一连串殷红染就的场景在沈翎眼前飞速掠过。额前冷汗密密,他浑然不觉。
琳儿从旁静待,颇为忧心,眼看少主的面色由煞白至凝结,无声无息得令人惧怕。
像是入了魇,沈翎双拳握紧,指甲扎入掌心时,激起一波疼痛,将那层薄膜击碎。
“少主!”琳儿疾唿一声,将眼前倾斜的身体扶稳,焦急道,“少主,你怎么了!”
“无妨。”沈翎缓过神来,方才感觉额前一片冰凉。他伸手一抹,自然是汗水,但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他手心染上的是心上人的鲜血。
“少主是否伤势未愈?属下去找大夫!”琳儿刚转身,一道力便扣上她手腕,她回头,“少主……”
“最后见到越行锋,在哪里?”沈翎直觉不能再等,与其让越行锋孤身一人,倒不如由他动用花家之力。至于后果,他沈翎一人承担便是。
琳儿清楚看见这双眼眸深处泛出神采,痴地一愣:“汀阳。”
沈翎蓦地一震:“什么!他已经到了汀阳!我必须马上过去!”遂取出一枚玄铁锥,交到琳儿手中,“你代我召集天罡七卫,火速前往汀阳与我会合。”
若沈翎记得没错,这是他第一次果断以家主身份下令。不过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
这位少主的意思,昭然若揭,琳儿镇定道:“少主万不可孤身前往,眼下难民北逃,沿途山匪无数,依属下之见,还是先召集临近武侍,随少主一同前往。少主,只需一日,再等一日便可!”
听琳儿肺腑之言,沈翎总算清醒许多。她说得对,眼下贸然出行,必然遇险。这回遇上山匪头头,下回呢?在战乱中横行的山匪,绝非几张银票能够摆平。何况越行锋已走远,再等一日也没差。
沈翎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好,你去办,尽快。”
琳儿接过玄铁锥,紧握掌心:“是,少主。”
*
虽说只有一日,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如盛夏热浪,令人焦灼难安。
仙来镇万花楼的声音不错,有不少宾客从远镇慕名而至,此刻入夜,正是生意最为鼎盛之时。
扭捏甜腻做作的人声,时时刻刻在耳畔充斥。沈翎虽是住得远,但也免不了听着。
在房里来回踱步,沈翎自觉过了许久,可外头传来的打更声,令他几近发狂:“才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