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貌似衣冠楚楚地站起身,越行锋显然比沈翎淡定得多:“有消息?”
“否则我不会回来。”这一回,羽没有略过越行锋,反是正儿八经地看他,随即转头望向四周的漆黑山岭,“果然与你有关。”
“这个我说过了,换点新词。”越行锋漫不经心,一边腾出手替沈翎整理发丝。
“越氏故居,在都庞岭。”羽不看两人,一双清丽的眸子依然在夜色中巡梭。
“故居?你家祖屋?”沈翎发觉某人的手势已然不是什么整理,冷着眼,甩手拍开。
越行锋重新抚上他侧脸,意犹未尽:“我家祖屋在南越,这里是大崇。”
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含情脉脉:“越氏故居只是外人对那处石屋的称唿,据说当年越氏还未建立南越国时,曾远游至此,筑下那间石屋后,便回了南越。”
越行锋一下接着一下把沈翎的手挡开,好似玩乐:“我绝不相信那些老头寻死觅活的,只为一处石屋。里面有什么?”
问得如此直接,羽也无讶异。但凡起兵举事,要的不过三样东西:民心、兵将、钱财。
前两样,十知阁已经有了,所以……羽直言道:“据说是越氏先祖留下的宝藏。”
越行锋仍在为沈翎拢发,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对眼前人一笑:“是你的聘礼。”
沈翎愣了半晌:“你认真一点。是你家的宝藏。”
“我没开玩笑。”越行锋仅有一瞬认真,转过头又是笑嘻嘻的模样,“难怪他们起兵得这样猖狂,原来是有这层考量。军费,在这里。啧啧,浪费。”
“看样子,他们还未寻到。”羽早已上山一回,正巧见那三位长老无果而归。
越行锋耸肩道:“因为他们不姓越。”
沈翎斜眼看他:“难不成你能找到?”
越行锋貌似胸有成竹:“若我找到了,就送给你。行军打仗什么,实在太浪费。”
周遭一片寂静,越行锋忽地一皱眉:“有人要抢聘礼。”
沈翎只觉得他太过无聊,在他肩上拍拍:“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我去!”
常目、穆元、须火三人,忽然从天而降,落在羽与两人之间。
或许不是错觉,他们三人的表情里,没有半点对南越少主的尊崇。这一点,表现得太过明显,最终只有常目说:“少主明白就好,也免了属下的解释。”
他们没有行礼!沈翎吃惊地望着三人,随手一扯越行锋的衣袖。
生长在王孙贵胄遍及的京城,沈翎对上下行礼尤为注重,稍有悖礼数,便是轻视与不屑。至于“忘记”这等理由,从来不是借口。
眼前这三人,全然不似往日对越行锋卑躬屈膝,反倒有点平起平坐的意思。
看越行锋的反应,似乎不太在意,只把沈翎往身后一揽,顺便撕下伪装:“既然长老们早就看出来,也不说说,这样我与翎儿也不必睡得那么拘束。”
对于“拘束”二字的理解,可谓各有千秋。羽索性倚在一旁的树干,不去理旁人。
穆元似有些得意:“若非那日有人搅了你的局,恐怕我等还未怀疑少主。直到我等发现守卫被下药,这才彻底证实少主,你在军中。眼下现身相见,是时机成熟,也是感叹少主用心良苦。”
常目的表情更为肆意:“我说过,少主,你一定会回来。”
越行锋摸了摸下巴,脚尖在泥地里一戳:“这里是大崇疆土,我何时回了南越?”
虽是震怒,常目眼底的火光维持不到片刻,他朗声道:“不久之后,你我站的地方,将会真正成为我南越疆土!”
沈翎藏在越行锋身后,正瞅着羽在对面静默不语,逐渐削弱的存在感,几乎与周围树木融为一体。若非常目说得慷慨激昂,沈翎还没那么早回过神。
也不知是否理解错意思,沈翎把前后断续的词句结合起来,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不在南越境内,也没人看到,所以行礼的事就免了。
转念一想,沈翎忽觉高估了他们的忠心,之前的担忧,极有可能已是事实。
这时,越行锋一挑眉,尾指往耳朵里掏掏:“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此处乃大崇国境,即便我越氏先祖曾到此一游,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宝藏。那样大的动静,前前后后至少得一月之期,旁人路过,早已察觉,再说了,如果真有宝藏,当初南越衰亡时,便不会粮草不济。”
常目垂眸轻叹:“只因那时,主上寻不得宝藏。若是能寻到,就不会……”
“你们太天真了。”越行锋摇头叹息,“祖传的宝藏,岂会寻不到,呵呵。事实就是,那所谓的宝藏,根本不存在。之所以流传至今,只是一个念想罢了。”
“是否有先祖宝藏,明日一探便知。”常目长杖一震,“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命!”
越行锋一吹口哨,极为轻佻:“看样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