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还魂,柳婵就象从死人墓里爬出来的吸血僵尸。当柳婵的信摆在萧阳桌上时,萧阳身上几乎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柳婵的不屈不挠的坚决折磨,令萧阳怕过之余简至有些麻木了。
柳婵解释这段时间没有折磨他的缘由,因为近期几场考试,学习很紧,挤不出时间来。萧阳越看信,越觉得就象猫写给耗子的,柳婵自然是猫,而萧阳不幸而沦落为耗子。
看信,冷笑,麻木,扯碎,扔进下水道。几个步骤完成,萧阳又正常了。他绝对不相信柳婵还有那么多精力纠缠,就算是根橡皮筋,也早乏了。
信里约萧阳老地方面谈。萧阳理也不理,就要抛诸脑后,不想柳婵就象买双保险,又打来电话,萧阳感觉接也无所谓,不接也无所谓,就接了。
柳婵在电话里将信里的意思重复一过,萧阳恶作剧的说,是不是刚被男友甩了,所以又在我这里老调重弹?柳婵居然不生气说,萧阳你别以为就你在我身上得逞,我柳婵可不是下贱的女人!萧阳不信,既然如此,可为什么死缠着我?这不算下贱吗?柳婵反击,那是你下贱在先。
两人相互攻讦,都有些麻木不仁。柳婵说,你随便嘲讽吧,反正我在你面前早已经没有人格尊严了。萧阳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柳婵无所谓,什么事会让我改变主意,这倒不错,你说吧。萧阳说,我要结婚了。
就象一粒石子猛地投进深潭,随着一声轻响,便只剩些波纹水泡,便越沉越深,万劫不复。
电话那边还在沉默,萧阳很得意,以为这次终于将敌人彻底击溃。
终于,柳婵冷冷的问,和谁?她?什么时候?萧阳对答如流。眼看着柳婵就象那被打回原形的妖怪,渐渐失去抵抗。正自得意,电话里突然传来柳婵一声尖叫,萧阳你休想!萧阳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吓呆了。柳婵愤怒的叫到,萧阳你记好了,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不然这辈子你休想结婚。
萧阳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无比幼稚的错误,对一个怨妇是决不能说起幸福的,否则就真可能只有鱼死网破的结果。而且自己和张萌悄悄登记了,木已成舟,柳婵决无回天之力,然而眼下,柳婵从此百倍戒备,弄不好自己和张萌真的是鸳鸯蝴蝶梦了。
怎么办?萧阳苦不堪言,为自己的愚蠢痛心。
柳婵还在电话里愤怒的吼叫。多次交锋的经验告诉萧阳,对柳婵只能软抗,硬攻是无用的。那种软抗只能是对柳婵的死缠烂打还以颜色,以毒攻毒,最好用麻木还击。
所以,无论柳婵在电话里叫得多凶,萧阳最终无动于衷,不想听了,一按,将柳婵的唇枪舌剑掐断。
苦恼太多,就索性什么都不想。萧阳正是这样,晚上一个人关在寝室里吃饭,张萌临行前给萧阳做好的小吃放在柜子里,够萧阳吃很长一段时间。萧阳想起那个妻子临出门给挂了块大烧饼在脖子上的懒汉丈夫,便想笑。
有人敲门。萧阳懒得理,他比谁都明白,若非鬼,便只有柳婵,也许鬼敲门还会令萧阳高兴些,柳婵比鬼还令萧阳感到可怕。萧阳正象死囚里的犯人,正知难免一死,不如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
萧阳不理,柳婵就喊,开门,声音越来越大。萧阳就在屋里回应,我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打扰我?敲门声于是停了。萧阳就慢吞吞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估计饭吃得差不多了,柳婵就又敲起来,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竟象敲木鱼。
萧阳不理,柳婵就又喊,开门。萧阳说,我还没穿衣服,你能等我穿好衣服吗?临了忘不了恶作剧的说,难道要我光着身子给你看?门外柳婵就笑,你光着身子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你上床,只要你说一声,我还在乎你光着身子吗?萧阳哈哈大笑,那行,你先脱光衣服等我。柳婵毫不示弱,一个女人脱光衣服象什么呢?你出来,我陪你一起脱光衣服好不好?萧阳哂到,我不愿意和你一起脱光衣服。柳婵说,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脱光衣服?萧阳,你不愿意你来干什么?柳婵,我来了,你管得着吗?萧阳,你敲我的门我还管不着?柳婵,你就管不着。
两人又成了两个泼皮无赖。
估计萧阳穿好衣服了,门就又敲起来。萧阳说,我屋里有个女人,我想了,你也想听吗?柳婵屋外嘲笑到,你做吧,我等。
彼此麻木不仁毫不要脸的用话折磨着对方。
估计将门外的女人折磨得差不多了,萧阳这才打开门。门外的柳婵穿着一套红妆,打扮得风月妖饶,淡淡的紫罗兰味飘来,令萧阳几乎就又暗里有些乱了方寸。
萧阳往前走,柳婵在后面紧跟着,两人来到公司后面那片玉兰林边上,停住。柳婵说,不到你办公室去吗?萧阳摇摇头,下定决心,决不先开口打开话题,绝不给柳婵任何可乘之机。
沉默是很尴尬的,萧阳拒不说话,柳婵竟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是寻萧阳兴师问罪还是清理陈牍炒炒现饭,待沉默够了,柳婵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萧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说,干脆明说吧,我们已经登记了,只是没有举办婚礼,现在她回长沙老家去准备去了。
路灯下,柳婵面色刹时惨白。萧阳看得分明。
柳婵说,登记了?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萧阳,她带走了,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看?结婚是我和她的事,怎么就和你相干了呢?
柳婵尖声笑着,和我不相干吗?萧阳,你占有了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怎么就不相干了?最后转成哭腔,猛地向萧阳扑过来,萧阳,我告诉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鱼死网破!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你们休想!转过身,招过一辆出租,绝尘而去。
树影下,灯下,萧阳愤慨的脸上渐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