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晴的离开,又一次让萧阳有种空荡荡的失落。
而瞎子的失踪,则又让萧阳额外添了许多烦恼。
瞎子失踪了,这说明瞎子那晚出去后根本没有筹到还萧阳的钱,干脆就消失了。蚊子冷笑说,你等着,我就不信他能在角落里藏一辈子。老大他们早晚会把他挖出来,非挑了他脚筋。
找不到瞎子,萧阳想,反正是找不到了。就不去想,那些人也不来麻烦萧阳,反而轻松了。
好久没到江边,老二老幺陪着萧阳在江边散步。江水有些浑浊,江风掠过,带着透骨的凉,远处泊着几艘货轮,如水中孤岛,一艘客轮鸣着汽笛缓缓驶过,江水留下几丝波纹。
萧阳说,好久都没来江边了。老二老幺都有同感。萧阳感觉江边有些象自己的销愁之乡。江风寂寞,平添了几许忧伤。
等吹够了江风,老二提议大家到海盗屋吃烧烤喝啤酒去。
那家华而不实的烧烤酒楼,依然生意火红。萧阳本想就在路边烧烤摊上吃,看着酒楼热潮翻滚的食客,对比着摊前的冷落,最后还是随老二老幺进了楼。
三个人喝着酒,吃着烧烤。都觉得这酒楼的烧烤比之街边摊上的差了许多。萧阳说,这是最后一次进这里吃烧烤,下次我请,都到摊上去吃,老二你虽花了钱,可是我和老幺却不能买你的帐。老二就叫苦,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这家酒楼,名不符实,可你看也怪,烤得这么难吃,好多人还在排队。萧阳叹气到,这就是虚荣。
酒很烈,酒楼里很闷,萧阳脸上出了汗。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萧阳看着窗下的街道,树枝被风吹得四散纷披,雨水涤荡着街道上的污浊尘埃,行人和车辆在窄窄的街道上赶集似的来往。
老二说,下雨了。老幺说,下雨了。看着雨雾里的城市,萧阳喃喃说,下吧。
电话响了,是王科长的,王科长让萧阳无论如何到家里吃晚饭。萧阳有些犹豫,从没去过王科长家,如此去怕有些唐突,而且王科长家在哪也不知道。王科长也听出来了,说,天黑我在师大前等你。
放下电话,萧阳就有些忐忑不安,很后悔刚才答应王科长去吃晚饭。可是已经答应了,再去电话反悔就更不妥。很不明白王科长怎么突然,而且在这样的雨天请自己去吃晚饭,看起来也不象是心血来潮。那会有什么事呢?萧阳想不出来。
大家吃过烧烤,老二老幺知道萧阳还有自己的事,就先走了。剩了萧阳一个人,独自在街道上沿着一棵棵树下若有所思的慢慢走着。街道上早已积了寸多深的水,一股股浑浊的雨水,扭动着翻卷着,象怪异的枝蔓,向着前方的下水道入口奔去。
想着天黑要到王科长家赴晚餐,萧阳就不打算回公司,那样太麻烦,再说天也快黑了。就到附近的几家超市逛逛,籍以消磨余下的时间。初到别人家里,按惯例总得带点什么礼品,这样想,萧阳就进了超市,选了几样包装精美的水果点心之类,又走到化妆品柜台,看到那种一点红香水,觉得王科长的女人实在配得上这种高雅的香水,买了一瓶,买过,萧阳猛地后悔,香水是情人间的礼物,自己送给王科长女人,那算什么?想着,萧阳急忙将香水揣进口袋。
雨不停的下,霓虹下雨水象一团乱麻,雨沫被风撕成碎片,贴着地面飘散出一道白茫茫的雨雾,让人感觉很冷,突然就想回家,钻到暖被窝里痛痛快快睡一觉。
到师大门前时,王科长打着伞已经等很久了。看萧阳手里的东西,就责备说,就吃顿便饭,你看你……。萧阳说,我就随便买了几样,再说了,我跟你就不说了,可家里嫂子孩子不是还不熟吗?王科长偷偷对萧阳说,今天晚饭还有一个重要内容。
萧阳愣了一下。
王科长接着说,你嫂子公司的一个女孩,我们都觉得不错,所以叫你来吃晚饭。
萧阳这才明白这么大雨天被叫来吃晚饭的原因。王科长悄悄告诉萧阳,女孩是公司里的五朵金花,家里人更看得似掌上明珠,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没有男友,很单纯。
进门的时候,王科长女人从厨房放下盘子,出来和萧阳热情招呼。对着客厅说,小余,你帮我倒杯茶。
萧阳这才注意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孩,乘着女孩倒茶的功夫,萧阳偷偷打量女孩背影,身段错落有致,很丰满。女孩给萧阳倒了杯茶,萧阳心里对女孩已经很有好感了。
都落了座。大家盯着电视,谁也不说话。萧阳有口无心的喝着茶。女孩突然说,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萧阳还没来得及拒绝,女孩已动手削了。
喝茶,吃苹果,等到吃饭,两人竟没说几句话,萧阳的肚子已经饱了,加上这种场面,很难得有食欲,出于礼节,象征性的陪王科长喝了一杯酒,王科长和女人看着萧阳和女孩,就都很暧昧一笑。
吃过饭,女孩要告辞。王科长夫妇也不留,看着萧阳说,你送一下人家小余吧。萧阳还没表态,女孩就站在门边等着。萧阳明白,女孩是期望自己送她的。
下了楼,女孩主动说,不如我们先到师大院子里散散步吧。
萧阳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就在大院的雪松桂树林里溜着。离开了旁人的目光,两人的话一下就多了起来。萧阳就问名字,女孩说,我叫余小玉。萧阳笑起来。小玉说,你笑什么?这世上明明是漂亮的女人,却取个很别扭的名字,而庸俗的女人往往却有一个美名。那些没见面就以名取人的男人往往上当。见小玉问,萧阳说,你这名可真有意思。小玉说,很难听是吧。
两人在树林一处亭子里坐下,萧阳这才知道小玉就是这师大毕业的,而且比自己大三岁。父亲目前在公司驻巴基斯坦办事处。家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母亲和两个妹妹。又问起萧阳目前的情况,萧阳就一一说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靠近坐了。萧阳说,你为什么没有结婚呢?小玉说,你不也没有结婚吗?萧阳说,我是男人,女人不能和男人比的。小玉叹了口气,我爸爸对我管得很严。萧阳想起王科长的话,突然明白小玉父亲对小玉男友过分挑衅,以致到现在竟没有男友。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从前村子里就听说有一个老私塾,因为自己女儿很漂亮而不甘心便宜别人以致女儿人老珠黄错恨终身的事,这多半是一些父亲的病态心理作怪。想起这些,萧阳便有些疑心小玉父亲有这种病态。
雨下得小了一些。两人牵着手从亭子里走出来,萧阳拦了一辆的士,二人上了车,车开了两条街道,到民主路,小玉说快到家了。小玉就要下车,却象有意似的停了一下,看着萧阳说,以后我们怎么联系呢?萧阳这才想起忘了问小玉的电话,掏出笔,让小玉将号码写在自己掌心,小玉笑着说,你怎么喜欢在手上写字呢?萧阳说,习惯。
回到寝室的时候,雨就又下得大了,瓢泼一样。萧阳想,小玉应该到家了吧。便拔通了电话,才响一声,便接了,小玉说,早到家了,我想你肯定会给我来电话的,就在电话旁守着。萧阳说,你怎么这么肯定?小玉说,我有种预感。就笑。萧阳很感动,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很想念这个叫小玉的女人。
老二老幺冒雨过来,给萧阳带来了酒和红烧田螺,老二说,本来是想等你的,等得没消息了,我就和老幺两个去吃了,怎么样?萧阳说,你们想呢?老幺说,老大的眼光,那有错吗?萧阳就笑一笑。
不知怎么,这一夜,萧阳竟有些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