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小玉的父兄也回国了。随着小玉一家人的到齐,萧阳便不再去余家。
小玉给萧阳来电话,说她父亲很生气,为什么自己的男友竟连面都不露呢?小玉如此说,萧阳心里就不痛快,想,至少眼下彼此还是恋人名分,你小玉难道就不知道为自己辩护几句吗?而且,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在乎自己的男友,又怎会让他人无端糟贱?想着,心里就有些生气,将小玉的话抛诸脑后,无动于衷,加之公司这些时间业务繁忙,就没有功夫去考虑那些事。
老何很钦佩萧阳的年轻有为,闲暇时节,常找萧阳聊天,二人谈天说地。萧阳觉得老何其实很有些学问,尤其是中医这方面的造诣。老何虽然比萧阳大出半截,但二人竟成了忘年交。萧阳时常拿老何当年村子里那桩风流事开玩笑,老何也不见怪,末了,就叹自己时乖命蹇,不然以自己那时才貌,纵无西子相与,也该寻个美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当年风光无限,如今头童齿豁,也到头了。萧阳也免不了替老何感叹。
老何有时留在萧阳这里吃饭,萧阳有时也到老董那边和老何一起吃饭。姜是老的辣,就连对女人那方面的事,老何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老何说,男人通常以为女人身材高挑是为美,若以男女鱼水相得否来看,则不然。萧阳问怎么个不然?老何就说了一句粗俚:鱼要吃块,×要日矮,这是从前那些寻花高手们的经验之谈。萧阳就笑。老何说,你别笑我们老头子说话没有顾忌,但事情就是这个道理,我觉得人随着年老,阅世深刻,虽则添了圆滑,但却少了矫情,这算不算返朴归真?萧阳点点头,很承认老何的观点。
谈天说地,老何便说起自己认识的一些异人,会使剪刀法,丈远处,手虚空一剪,对面的东西就折断了。萧阳就笑,老何满不高兴,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你觉得好笑?我就见过九龙吞珠,将筷子折成一截一截吞下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灵验。无论老何怎么指天对日,萧阳是绝不相信的。两人相持无果,话题几转就又到了女人身上。
萧阳说,蛮腰素口应该是美的女人,小蛮腰可以想象,这审美和他不相上下,但那素口就不好想象了,因为据说古人喜欢樱桃小口,实在想不出一张漂亮的脸配上一个小小的口,那也算美?肯定毁了那张脸。老何说,古人如何判定美,我不清楚,但想来那口总得和那张脸相称吧,你象那相书上说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光说女人美,还反应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女子的生育能力强,虽说古人以为从女子面相上看出生男生女这话没有科学依据,但从面相上确能看出一个女子的生育状况,这话倒不假。萧阳说,我看过相书,说女人嘴大吃家当,女人口方心有杀,嘴大的女人,一直是危险的。老何笑起来,那你往后挑女人是得小心看看那女子嘴形,以防不测。
一老一少,忽天忽地,东南西北胡扯。老何就谈起自已在监狱的事,便说起一个农场边上一个鱼塘主的女儿,被一个男犯人用一包牛肉干换上了床。萧阳着实好笑。老何说,女子生性依赖,贪欲享受,别说一块牛肉干,更有离谱的男人几把糖都把女人哄上了床。萧阳却有自己的看法,说,老何你不明白,这世上女子有几等,只不过你说的那是最低一等,不光女人,男人怕也如此。老何说,这倒是。
说到监狱,老何忽作愤色,若有天等我空闲下来,我就写一部书,将这高墙内的种种卑劣揭露给世人。老何说,我就算说了,你也无法想象那里面的黑暗恐怖。这些萧阳完全理解。就让老何改说些轻松的话题,老何说,有一次,犯人们下地劳动到很晚,那天很大的月亮,走在路上,突然前面一个女人,胸前两只鼓鼓的,里面就有一个犯人控制不住,冲出队列,猛地将那对狠狠一捏,又逃回队列里,这事一直查了好久,最终不了了之。老何说,这还不算什么,边上的女监犯人,将食堂的茄子偷回寝室集体自慰,结果被食堂管事发现,趁女犯外出劳动,又将那些茄子从女犯们的床上搜出来,中午就有一道红烧茄子,等女犯们吃毕,管教郑重宣布,中午的红烧茄子就是从女犯寝室搜出来的茄子做的,话毕,全体女犯作呕。
如此荒唐离奇的故事,让萧阳禁不住哈哈大笑。
说起南江,老何说还有许多当年的监友,其中一个报社编辑,那时和老何是难友,老何得知那难友又回了报社,去了几次电话,接电话的人就吞吞吐吐的说没有这个人。萧阳明白,那种侮辱和羞耻感让他再不愿回想从前,也包括从前一起生活过的人。想来老何也能理解,老何后来就放弃了寻找那位难友的念头。
有天老何告诉萧阳,他联系上了另一位在南江的监友,姓刘,现在做纸品推销,约老何上门去玩。老何就让萧阳和自己一起去。
那监友对老何很热情,话却极少,显然是多年的监中生活让他时时刻意掩藏自己内心的窘迫和不安。中午吃饭,特意让自己的女人到外面去炒了许多菜,吃毕饭闲聊一会,老何和萧阳便告辞出来。老何悄悄告诉萧阳,老刘现在外面有一个相好,打算和现在这个女人离婚。萧阳想,怎么现在到处都在离婚呢?
就又想起王建和李淑娟。王建和李淑娟都在自己面前谈起过爱情这回事,这本身便是一个危险话题。结婚三年后不再奢谈爱情,否则离婚姻的崩溃也快不远了。为何?因为生活是极端现实的,而爱情又虚无缥缈,现实和虚无之冲突自然无可调和。而且这种冲突也决非夫妻间的平常打闹吵架,一旦出现,大约只有分崩离析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