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并未深言。
如果此刻此刻那位种桃花的沐小王爷也在此处,只怕估计就要抱着皇帝陛下的龙腿哭天抢地了。
种好桃花儿便免了责罚?!
这兵不血刃的皇帝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怎么来的?!
他被他他那那心狠手黑的亲爹差点没一顿鞭子给抽死,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儿好地儿不说,挨了揍第二天便给他那黑心肝儿的亲爹绑了拎进宫去在御书房整整跪了三个时辰,跪倒皇帝陛下的奏折都批阅完了两大摞,跪倒皇帝陛下用了早膳用午膳,跪倒他哭得嘴也干了眼也干了,好说歹求,就差没把埋在九邙山的老祖宗给请出来镇压场子了,他跟他爹豁出去了一张老脸,千求万求才求来的一句免了死罪。
免了死罪的结果是他一个锄头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小王爷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谷中当了两年的野人,好不容易将这谷中的桃花儿都栽上了,种活了,又等了两年等到这谷中的桃花儿开花了,他才终于得到了赦免!
为了这几颗破桃花儿,他一个被娇宠着小王爷被强行押在这谷中过了四年席天幕地,露宿荒野的野人日子!
这还叫免了责罚!?
如果此刻听到他那四年惨绝人寰的日子成了皇帝陛下此时口中那句轻飘飘的三言两语,沐小王爷估计要哭晕过去!
第65章桃林
云恸以为皇帝陛下所言的住上几日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当真,直到傍晚太阳下山,全安在小屋里备上了晚膳,沐浴的热水,皇帝陛下悠闲适意的坐在屋前的摇椅上单手拿着一册卷起来的书册打发时间,丝毫没有动身离开这山谷的打算,云恸才真的信了皇帝是真的打算在这谷中过夜。
“天色还不晚,要不要去林中走走?”看着那端坐在竹椅上看书却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儿,玄湛问他道。
云恸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玄湛。
玄湛眼角微微一弯,“时辰还早,天色也正好,去林中走走吧。”他说着,却没有起身,“去吧,别走太远,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听到他的话,云恸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准他自己一个人去——“怎么了?”玄湛看他面露讶异,有些不解的问他道。
云恸摇摇头。
“去吧,难得出宫,去瞧瞧这谷中的桃花林,沐季种了两年呢。”
“陛下您……”云恸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玄湛,他以为他会一起……
“我乏了,你自己去吧。”玄湛笑笑,并不挑明。
听到他如此说道,云恸心中莫名有些复杂,说不清那感觉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许失落。
“去吧,别走太远,以免在林中迷路。”看着他脱下的披风,玄湛忙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替他将披风系上,“太阳下山了,把披风系上,别着了凉。”
这几个月的潜移默化,云恸对此般举动虽然已经习以为常,可还是会不自在,在他的意识里,这样亲呢的举止不该发生在两个男子身上,即便他与这人早已经发生更加让人难以启齿之事……
目送那背影单薄的人儿缓步步入桃花林中,直到看不到人影儿,玄湛才轻叹了一声,眼中苦涩蔓延开去。
已经过了数月了,可是恸儿对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备,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没有敞开些许的心扉,哪怕是报以浅浅一笑都没有……
天色尚早,春阳却早早落下了山头,天光却倒也正好。
谷中的这片林子甚是宽广,林中央地带桃树成行成排,边缘处的树略显杂乱,开出的花儿也有些混杂,粉色野桃居多,偶尔点缀一两株艳红或素淡的浅粉色在其中,应是谷中原本生长的,林中间那些成排成行花色也整齐的桃花应该就是那位沐小王爷栽种的。
听闻那位沐小王爷是沐王妃年近三十才得的,沐小王爷出生时,沐王府两位侧妃所出的两个庶子都九岁了,连沐老王爷都以为正妃怕是不会有所出,都已经请旨立长子为世子,却不想圣旨都呈到皇帝御案之上了,却被沐老王爷火烧屁股连夜进宫给请了回去,说是刚递了折子,沐王妃在老太君处吃茶突然晕倒,请了大夫一瞧,竟是有了身孕!
盼了多年,总算是盼到了这正妃有孕,即便生男生女仍是未知,但沐老太君发话,撤回请封世子的折子,待王妃这一胎生下之后再做决定,如若生下的是个男孩儿自然是要立这嫡子为世子,如若是生下女孩儿再从长计议。
数月之后,沐王妃临盆,痛了两天两夜,受尽折磨才终于产下一男孩儿,阖府上下举家欢腾,只余那长子生母咬断了牙根儿。
出生在如此情形下的沐小王爷自是被当做掌心宝一般娇宠着长大,沐老太君简直把这嫡孙当心尖子一样宠着。
出生那日便即刻催促着儿子递上了请封世子的折子,转头又顾忌府中那有儿子的侧妃,怕她等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铤而走险,直接就把嫡孙抱养在她院中,即便是长大成人之后,也没有让他单独住到别处,而是将她院旁重新修葺了一处新院子,让她心尖子一般的嫡孙住在她眼皮子底下。
袓母这般疼爱,母亲自然就更不必说。
对于这个心心念念盼了十多年,都已年过三十才好不容易盼到的孩子,沐王妃自然也是当眼珠子一般疼爱的。
与沐王妃自小便青梅竹马的沐王爷对于妻子这般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当然也是看重在意的。
在这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中长大的沐小王爷,自然不会长成什么良善谦和的柔顺性子。飞扬跋扈到也是自然。
那一句呼朋唤友的胡闹只怕是轻描淡写了,据他所知那位沐小王爷整日混迹京中花街柳巷,风流成性,号称红颜知己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