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好名字,不过稍有些女性化……”
江东点点头,玩味的笑道:“我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是说……我的兄弟被你打的伤势你不但全权负责,而且还摆酒席宴请我们,再当着众多江湖朋友的面,对我的兄弟公开道歉,是吗?”
“是的。”
刘云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要道歉而感觉丢脸。他听见了江东与刚才来人的耳语,也听见了他们把自己当作一个屁。但刘云并没有发作。因为,经过了许许多多的风浪,除了一些让刘云特别在意的事情,比如感情之外,再没更多的东西,能调动他的情绪了。
“老大,你不能……”
金刚气喘如牛,刚想反驳,却被刘云恶狠狠一瞪,生生把要说的话压下去。
“好!很好!就冲着你这句话,冲着你招子还亮着这一点,今日的事情,我与你既往不咎。”
江东使劲的拍一拍刘云的肩膀,和善的笑,但眼神却异常犀利:“刘云啊刘云,我记得你。上次我就教导过你,人在江湖混,要能屈能伸。好!实在是好!你果然能能屈能伸,不会逞匹夫之勇,嗯!很好……”
江东手臂大力的拍着刘云的肩膀,见刘云这般的乖顺,心中很去开心。此刻听手下人说是那所谓的付先生和赵小姐要来了,赶紧招呼了一帮子人呼啦啦的离去了,再也不看刘云一眼。
等到马天跟着江东离去,金刚几人才气得大骂,恨不得把江东马上剁掉才甘心。
但刘云却是一言不发,只呆呆的看着跟在马天后面进去的季雪和西门祝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个人从酒吧内无精打采的出来,正好撞见一个庞大的车队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门口。刘云正晕晕乎乎时,突然瞧见一个女子熟悉的笑声,抬头一看,竟是那官家大小姐赵碧波,身边跟着的,则是上次于慧歌的未婚夫,也是叫云的男子。
那男子的手中,挽着的正是恍若仙子的于慧歌,他的身边,则跟着那个粉雕玉琢,若同可爱的洋娃娃一样的、和刘云有五分相似的女孩儿!
瞧着他们前呼后拥,众星捧月般走进酒吧的刹那,刘云有瞬间的错愕。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告别酒吧,与李雅婷和三个铁杆兄弟狼狈的跑出来。刘云终于可以轻轻的吐口气,像是要把今天遇见的所有晦气事情,一股脑儿全吐干净一样。
身后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三个兄弟。老马沉默不语的一直走着,金刚则和老k一道在骂骂咧咧的,一直为刚才所受的鸟气而憋屈难受,恨不得此刻立马拿一把重型冲锋枪,把那家酒吧扫个干净才好。
“老大,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受这几个家伙的鸟气?为什么我们不把他们全部打死?妈的,看见那个叫东哥的混蛋嚣张,老子就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
金刚咆哮着怒吼。
“是啊老大,我也不明白啊!今天你当着嫂子的面,难道就不想干掉那个江东吗?”
老k气呼呼的,一坐在地面。满脸的郁闷与烦恼。曾几何时,自己也会有受这种侮辱与藐视的时刻?如今和老大雌伏在这种见鬼的地方,老k发现自己浑身都快憋出毛病来。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久了,老k倒是万分怀念从前铁血的时光。
“你们别再说了好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老大回国的初衷吗?”
老马淡然道:“老大早已经厌倦了从前的生活,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再拿起屠刀。你们如果不想和老大过这种日子,大可离去,不必勉强陪着老大。”
“这……”
听老马这么一说,金刚和老k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拉着脑袋再也不出声了。要他们整天发发牢还成,但若真要他们离开情同手足的老大,他们是断然不愿意的。此刻只能把脑袋底下,傻乎乎的生闷气。
“……”
刘云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看见三个兄弟发牢,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但他却并没有责备金刚与老k的意思,也没有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他的脑海里,一直还在想着刚才在江东的身后,紧紧挽住西门祝手臂的季雪。想到这,本早已如死水般的心,又像被火烫般燃烧,恨不得此刻立马回身,去把那对狗男女暴打一顿。
但这股冲动只是一瞬间,便又沉寂下去。刘云的嘴角升起苦涩的笑意——为那种女人而发怒,根本就不值得。
从以前到现在,他刘云经历过的磨难难道还不够多吗?很小的时候,他被自己的至亲抛弃过,后来又与那该死的老头捡过破烂,乞过讨,再后来又被那死老头丢下,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他流过汗,倘过血,卑微过,也荣耀过,年不过而立,却把人世间酸甜苦辣尝尽。如今再被季雪沉重打击,让他刘云彻彻底底的看清楚,除了用生死交情换来的兄弟情之外,他刘云,再也不需要别的感情。或者说,以他这种总是让女人厌烦的个性来说,爱情,终究是与他绝缘的。同样,他刘云也不稀罕爱情,不再相信爱情!
想到这,刘云心中又是悲又是怒,恨到极致,却又有种想疯狂大笑的冲动。他此刻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中总体而言,几乎都是失败的。因为,他活到现在,除了拥有用生死交换来的兄弟情谊之外,几乎一无所有。友情,爱情,亲情……甚至于连当年与自己同窗达四年之久的陈露,看见自己时也没有同窗的那份热情。有的,也只是满脸的警惕,和充满了不信赖!
自己孤独的行走在这个世界,却要忍受着孤单与寂寞。不但如此,还要拉着几个荣辱与共的兄弟下水,耽误了他们的年华与乐趣,却要雌伏在这个见鬼的角落里,发着牢,忍着白眼,默默的偷生……
刘云心中翻江倒海,但脸上毫无悲喜之色。他的心情实在是坏透了,并不想把自己这种坏心思感染给三个生死与共的兄弟。所以刘云选择与这三个兄弟告别,躲到家的某个角落去清静清静。
告别了三个兄弟,刘云一路前行,望着飞闪的霓虹,脑海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江边。直到听见耳边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脚步声,刘云这才惊愕的回过头来,发现李雅婷居然默不作声的,一直静静的跟着自己的脚步声到现在。
“……”
乍见李雅婷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瞧着自己。刘云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来,淡然问:“你……怎么没回去?跟在我身边干什么?”
“怎么?不愿意我跟来吗?”
李雅婷似笑非笑的瞧着刘云,小嘴轻抿,极好看的笑起来:“刚才你和三个兄弟离开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神色不对。害怕你这笨蛋被东哥侮辱,心里想不开要去自杀,所以就跟过来咯。”
“自杀?我为什么要去自杀?”
“为什么要去自杀?嘻嘻……当然是在许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要去自杀了!”
李雅婷理所当然的笑道。话锋一转,又接道:“不过啊,我倒是觉得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挺对的。正所谓粗胳膊拧不过细大腿。你在东哥面前服软,倒是蛮识时务的。”
李雅婷此刻一直都在他身边。同样,刘云的心思藏得太深,李雅婷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李雅婷见刘云痴痴呆呆的样子,以为刘云是在为刚才的吃亏而愤怒,所以被搅得心神不宁。李雅婷用手轻轻的拍着刘云的胸膛,轻笑道:“我就说啊,你们男人太把这面子看得重了。我都不觉得你丢脸,你还在那纠结什么。”
“你以为我是在因为刚才丢脸而愤怒么?”
刘云抽出一根烟来,淡淡问。
“不是么?若不是因为东哥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李雅婷困惑的瞧着刘云,突然间,眼色一动,甜笑道:“怎么?莫不是刚才与那帅气男人站在一起的,真是你的女朋友季雪么?看见你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心中难受,是吗?”
“……”
刘云脸色一变,想要厉声反驳,反驳李雅婷的胡言乱语。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被刘云生生咽了下去,脸色也变得分外黯淡,像是一下子少了许多的生气。
“怎么?被我猜中了?”
李雅婷见刘云的脸色黯淡,知道自己猜到了。本应高兴的心情,看见刘云黯然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竟极不是滋味。
李雅婷迟疑了一下,居然不再出言讥讽,而是换做温柔的声音道:“你前几天都还说,你和你女朋友重归于好了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
后面的话再没有往下说,但李雅婷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在询问,为什么才刚和好的两个人,怎么季雪转眼间,又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唉……”
刘云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他猛的吸了一口烟,眼睛遥望着远方,有些空洞。刘云语气十分的平淡:“她耍了我,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耍了你?”
李雅婷满脸的惊异。
“是的,她和我和好,只想要我的钱,只想我给她那该死的心上人去还债!”
每每想起季雪对自己恶毒的阴谋,刘云便止不住浑身发抖。他的手紧紧的抓住大桥上的栏杆,像是要把栏杆当作季雪和西门祝两人,生生捏爆它。但把栏杆捏在手中,刘云却颓然一叹,还是黯然把手松开,无言的瞧着江面发呆。
“刘云……”
看见刘云的神色,李雅婷轻轻的呼唤一声,正要说话之际,却突然被刘云打断:“李小姐,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行吗?”
“你一个人走?”
李雅婷一愣,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不会真要去投江自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