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之中,我用宾馆的电话打给章若非,想跟她聊聊天。
真是好事多磨,每次跟章若非就要做成那事,每次都有意外情况搅了我们的好事。我不由得又想起小时候母亲从圩镇买回的那只香瓜,看在眼里,摸在手里,却不能吃进肚子里,那是一种折磨,一种心痒痒的折磨。
“喂,章老板吗?”
我故意换一种腔调跟章若非说话,这是宾馆的电话,是陌生的号码,我捉弄捉弄她暂时不想让章若非听出是我。
“是啊,我是章若非,请问你是谁?”
章若非果然没听出我的声音。
“你猜猜?”
“我猜不出。”
“你猜猜嘛!”
“猜不出,不说我挂了啊!”
“章老板,我是你的顾客,在你餐馆吃过饭的。”
“哦,是吗,谢谢你。”
章若非的语调不卑不亢。我决定增加点热度:“章老板,你很漂亮,不少人都喜欢你,当然也包括我。”
“谢谢。”
这样的恭维话章若非也许听多了,听麻木了。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谷,我是搞房地产开发的。”
“哦,是吗?那倒是个热门行业,挺赚钱的。”
“还行吧,最近我想在你们大王庄发展,能不能得到您的帮助?”
“我一个小女人,哪有能力帮你,恐怕会让你失望的。”
“听说你跟大王庄的县长关系挺好,你看什么时候能不能引见一下?”
“认识而已,谈不上关系好,当然,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他还是可以的。”
“这个人如何?我是说你们的县长,好不好说话?”
“我们林县长?怎么说呢,应该还行吧?”
“哪方面行?”
“我也说不好,人比较慈和,官架子不大,应该还好说话。”
“章老板,咱们算是熟人,说句实话,你们县长是不是也贪财,像许多官员一样,人民币可以搭起感情的桥梁?”
“这个我不知道,据我所知,我们县长还是比较廉洁的吧。”
“现在还有不喜欢钱财的官员?假装的吧?”
“人家县长还是作家,每个月除了工资,稿费一大把的,不差钱。”
“你跟他关系怎样?”
“一般朋友。”
“不会吧?”
“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你们超过一般朋友关系吧?”
“你别乱说,你是谁?”
听我这样话说,章若非有些警觉起来。
“我说了,我是你的顾客,曾经光顾过你酒店。其实我也认识你们林县长的,跟他还比较要好。呵呵!”
“你究竟是谁?”
“你猜猜,稍稍给你提示一下哦,本人跟章若非老板一起钓过鱼,吃过饭,喝过酒。”
“你是……林谷林县长?对对对,你就是林县长!”
“猜对了,加十分!”
“你不是去了市里吗?”
“对啊,我就在市里,我在宾馆给你打的电话。那件事已经弄清楚了,十万块钱是范正大的老婆打给凌通的。我不是帮过她的忙吗?为了答谢我们,她就偷偷打了钱过来,也没来得及告诉我们,所以就让汪鑫他们抓住把柄,企图从中打开缺口,达到整垮我们的目的。”
“这算不算受贿?”
章若非那头不无担心地问。
“我们都不知情,不算的。”
“那汪鑫岂不是白费劲?”
“也没有啊,至少给凌通制造了麻烦,在生活作风问题上,让汪鑫他们抓住了把柄。他们的目的就是企图通过这些问题,进一步挖掘下去,整垮我和凌通,当然,他们最终的目标还是我林谷。”
“好在林县长你在经济上把握得住自己,要让他们闻到一些荤腥,那就麻烦了。这是一次教训,也好,给我们一次警醒,说明做官是一个高危行业,步步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陷落下去。”
“所以我说。还是你们好,赚再多的钱都是自己的,花再多的钱也是自己的,何其潇洒!没谁管得了你。”
“还是那句老话,咱们换换?”
“好啊!”
“说笑而已,你林县长在我的位置可以做的风生水起,我章若非在你的位置我可做不来。怎么换?”
“若非是女中豪杰,别说女县长,就是当个省长也是绰绰有余。”
“那你林县长提拔我?我立马把酒店转让拍卖。”
“行,先做我的秘书吧,先做我的生活秘书,也不要你做什么,天天陪我喝酒,必要时替我喝酒就行。”
“好啊,天天有酒喝,月月有固定收入,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不过,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章若非,我林谷有一种怪病。”
“什么怪病?”
“这个怪病还没有正式的名称,我姑且把它叫做孤独恐惧症。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很希望有人陪着,一个人呆着,就会性情压抑,一个人睡觉,就会做恶梦。你这个生活秘书在这个时候必须发挥作用。”
“林县长,你好坏!”
电话那头,章若非笑骂了一句。
“这个条件怎么样啊,行不行,能不能接受?”
“不行。”
“女人的要反过来听,她说不行就是行,是不是?”
“不是。”
“她说不是就是是。”
“不跟你说了,贫嘴!没想到道貌岸然的林县长骨子里却是那么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哈哈!”
我和章若非煲电话粥煲的正欢,一个家伙走错房间,二百五一样闯进来,我吓一跳,以为是熟人。
“你找谁?”
我捂着电话问他。
“对不起,走错了。”
那人约莫五十左右,戴一副宽边眼镜,不知是近视还是老花,络腮胡子怕是好几天没整理了,蓬蓬勃勃长在脸上,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
“若非,完蛋了。”
我用夸张的口气对她说。
“怎么了?”
章若非那边关切地问。
“我们的通话被监听了。”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
章若非半信半疑。
“是这样的,刚才有一个二百五闯进来,把我们通话最精华的那部分偷听了去。”
“原来是这样啊,”章若非放下心来,“谁叫你说话这样啊,谁叫你这样坏啊。你不是去找孙书记吗,去了没有?”
“我打算晚上去,还是晚上的时间合适。”
“啥时回来?”
“明天吧,其他也没什么事,明天上午就会去。”我压低声音,“怎么想我啦?”
“去去去,又来了。”
我发现我是喜欢上章若非这个大美女了,但仅仅是喜欢而已,并不是爱。我认为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喜欢一个人,在一起时会很开心,而爱一个人,在一起时会莫名的失落。喜欢一个人,心情永远是快乐,而爱一个人,你会变得深沉,会常常暗自流泪。喜欢一个人,当你想起他会微微一笑,而爱一个人,当你想起她时会惆怅,会对着天空发呆。喜欢一个人,是看到了她的优点看到她可爱之处,而爱一个人,是必须包容她,包括她的缺点。说穿了,喜欢,那是一种心情的体现;爱,是一种感情的投入。
现在想想,我交往过的所有女人,能和“爱”擦边的还是周敏敏,曾经让我思慕让我惆怅。叶诗文一个时段也让我动心过,但是她成了他人之妻,我的心底就没有她的位置了。而蒋小莉,只有感激感动而没有感情。至于范彤、刘紫薇和陶静就只有喜欢了。
我事先跟孙书记通过电话,约好晚上九点去他家。
为了显示对领导的尊重,我当然得提前一点,八点五十分,我按响孙书记家的门铃,孙书记的老婆为我开门。孙书记老婆住院,我谷子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后来又经常看完她和孙书记,孙书记的老婆当然对我“印象深刻”,她看见是我,咧嘴一笑,客客气气把我迎进来。
照例带了两条软中华,我把烟放在茶几桌面。
孙书记的老婆很知趣,把客厅留给我们两个男人,自己进了卧室。
“汪鑫他凭什么对凌通实行双规?这明显就是冲着我林谷来的嘛!孙书记,我林谷可以不参加竞争,你汪鑫可以顺顺利利去做你的升官梦,但不能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啊!怎么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得知那十万元钱是范正大老婆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汇过来的,得知目前为止,凌通还没有承认自己的“其他问题”,我的底气立马就足了,说话也理直气壮了。
“没错,凌通在生活方面不是太严谨,跟那个姓刘的女人有关系,但就凭这能把一个正科级干部就给‘双规’了?太过分了吧!”
我窝着一肚子火,劈头盖脸就朝孙书记唔里哇啦一通。
“谷子,坐下慢慢说。你看你看,倒像是我老孙得罪了你。”
我也意识到有点失态,不好意思朝孙书记笑笑:“孙书记,对不起,我都被汪鑫气糊涂了。”
我在孙书记家里呆了近半个小时。
回到宾馆,我给康明山打了个电话。把面见孙书记的情况略略跟他说了说。
康明山听完我的叙说,说了一句:“林县长,事情正在朝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说:“我不过是如实向孙书记反映情况,孙书记也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叮嘱我们要搞好团结。我看不到利好的迹象,暂时还看不清形势如何发展。”
“林县长,你走后,知道大王庄发生了什么事件吗?”
“发生什么?”
我暗暗吃了一惊,不知康明山的事件指的是什么。
“老干部写信告状?”
“林县长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是告你的状,是告汪鑫汪秃子的状,几个老干部联名告他,都是在咱们大王庄担任过领导职务的老干部。”
“哦,是吗?”
“是的,消息确实,千真万确。林县长你说,这算不算利好,这个消息是不是有利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