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从裁缝家的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丈着身高腿长年纪轻,武子终于在裁缝之前绕到了他家的后窗。
“老家伙!老家伙!老家伙有情况”武子压着嗓子一边喊一边拍着后窗户。
此时,王一刀和白莲早已经办完了事儿,只是以为裁缝今晚不会回来,他们便没有着急相互拥着在那儿说着话儿。
一听到有人拍后窗,又喊老家伙,王一刀一下就知道那是武子。
同时,他也知道一定是出事儿了。
只见他一个骨碌就从炕上窜下了地,白莲吓得忙问他咋啦。
王一刀告诉她,他从后窗出去,让她把后窗插上后就好好儿躺着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
好在刚入秋,平常穿的都是一个单裤一件单衣,所以一下子就套上了。
王一刀打开了后窗户就跳了出来,此时,裁缝已经吱嘎一声推开了院门。
左右邻居的几条狗唔哩哇啦的乱叫着。
白莲哆嗦着插上了窗户,刚想回炕上,就听睡在西屋的她的闺女豆豆儿在那儿喊,妈我要。
白莲顺手抓起痰盂刚要往西屋去,裁缝已经站在门外敲门了。
白莲便赶紧走过去打开了门“咦?你咋回来了。”
裁缝上下打量着白莲“你黑灯瞎火的不睡觉干啥呐?”
说着,他走过去把灯打开了。
未等白莲说话,就听豆豆儿又喊“妈,你再不给我拿痰盂儿俺要出来了。”
“哦来了、来了”白莲一推门儿进了西屋。
把痰盂递给豆豆儿时,白莲的手还()哆嗦着。
裁缝去里屋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便收起了脸上的狐疑也走了过来,见豆豆闭着眼睛正坐在盆上呢。
“豆豆啊,爸爸不在家,你怎么还睡这屋不过去陪你妈睡啊。”
豆豆睁开眼睛瞥了裁缝一眼,把自己的小裤衩儿望上一拉,“我都不害怕,俺妈都是大人了还害啥怕呀。
俺过去睡一晚有啥用,你一回来还不是一样得把俺给撵回来。
行了、行了,俺要睡觉了,你们快出去吧。”
裁缝笑了笑,便和白莲一起出了西屋。
不一会儿,屋里的灯再一次关掉了。
未关灯之前,王一刀和武子一直就贴在裁缝家的后墙上站着。
武子想拉王一刀走,可是他说啥也不动地方儿。
武子知道,他这是担心白莲,怕裁缝会难为白莲。
直到看见他们关灯睡觉了,王一刀这才耷拉着脑袋和武子离开了。
见王一刀不说话,武子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默默的走着。
武子知道王一刀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却像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他的心情会怎样,那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凑巧碰到半途折返的裁缝,那事情可就大了。
入了村路,王一刀用手拍了拍武子的肩膀,却仍然没有说话。
武子从没见过王一刀的情绪这么低落过。
“老家伙,你舒服去了,害得俺跑得几把差点儿都甩断了。
跑到赵光腚他家房后时,还他妈的摔了个狗吃屎。
估计膝盖一定是破皮儿了,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听了武子的牢搔,王一刀终于忍不住笑了,“对了,你是咋知道那熊儿回来的呢?”
“哦俺家红妮儿哎吗呀,坏了!”话音尤在,武子的人已经窜出了老远
望着武子的背影儿,王一刀心里对自己这个十七朋友充满了感激。
武子心想,自己这是图啥呀,大晚上的,这么疲于奔命的跑着。
跑到了家,进了大屋,武子见炕上只有荞麦和陈大雷趴在那儿看电视。
“红妮儿呢?她肚子还疼不?”
陈大雷斜愣了武子一眼“你驴日的跑美国买药去啦!”
武子只好撒谎说老吕家没有人,他只好到处去找。
荞麦笑着说:“红妮儿拉完那回肚子就不疼了,现在已经睡着了。没事儿了”荞麦一下看见武子满膝盖的泥,便望着武子“你这库子咋啦,咋那么多泥巴呐?”
陈大雷也抻着脑袋瞅了一眼。
武子说是去找老吕,着急跑摔了。
说完他把药瓶儿放到炕上就转身出去了。
走到外屋时,他听见荞麦正在数落他老子,说他也不问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知道吼人。
武子偷偷的捂着嘴巴回到了厢房。
这一顿狂奔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他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炕上。
回想到刚才的情形,武子觉得十分的刺激,简直就像电视里面演得共产党员和汉奸一样。
当然了,他和王一刀是共产党员,裁缝是走狗、汉奸。
只不过,王一刀是个风流儿的共产党员。
武子动了动脚趾,觉得()鞋子里面粘乎乎的全是汗。
他坐起身,打算洗洗睡觉。
刚一脱鞋,他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跤摔得,竟然把自己右脚的旅游鞋给摔开胶了。
武子心想,自己这下是陪大发了,好好儿一双鞋,自己还没稀罕够呢,就残疾了。
顾不得心疼他的鞋了,他得赶紧倒水洗脚,要不然非得让这浓郁的脚臭味儿把自己给熏晕了不可。
只倒是,谁人年少不轻狂,谁人年少不脚臭。
有诗为证:“春眠不觉晓,处处闻臭脚”嘛。
日子见冷。
常棺材这下子有活儿干了,每天都忙活着他打棺材的大事业。
候发达让他好好做不用着急,眼看着天冷了,只能等来年清明时再把打好的棺材下葬了。
柳条沟村人都有个软耳朵的毛病,就是喜欢跟风儿。
通俗点儿说就是看着人家拉屎,他没屎也得去蹲着,不然他会觉得儿疼。
候发达为他老子打棺材,以图老人在天之灵保佑他升官发财的说法儿,不知怎么的,渐渐的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不少人家儿也开始跃跃欲试了,有几户过得好的,家里有些闲钱儿已经和常棺材预定上了,说也要再来年清明时给自己的老子套付棺材。
人家怕你说是跟风儿,所以找到常棺材时说,这是他老子托梦了要的。
你说这脑袋瓜子转的多快,兴你候发达老子附体,难道还不许俺老子托梦吗。
所以,快到年底时,常棺材一数,自己手里已经有六个活儿了,吓得他便不再接活儿了,因为接多了等到来年清明他也干不完呐。
可是呢,人都有种奇怪的毛病,就是越捞不着的越是想想要。
那些眼馋的人,就像生怕别人家的老子都保佑自己的子孙,而自己的老子要是没有得到棺材就不会保佑他们了一样,非得让常棺材帮着打棺材,说是明年清明不赶趟儿了,就等后年再用。
武子和常棺材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偿了夙愿,却误打误撞的让常棺材的老本行又火了起来。
西北风儿嚎丧似的,整整刮一夜。
大清早的,便零零星星的飘起了碎雪花儿。
武子吃了饭没啥事儿做,就又钻进被窝儿继续研读他从杨小昌那抢来的武侠儿。可怜的杨小昌刚从他表哥那儿划拉来,还没捞着看就被武子给劫了去。
武子正看得哈喇子直流,忽然听见大门外有人喊他。
这大冷天儿的,不知谁这么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