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猛地一亮，接着平静下去，把两人分别带进幻境里。
    常鸣抬眼看时，身边已经没了别人，只有一道熟悉的题目。
    太不人性化了，居然第二次考试，还从第一题开始做。
    不过这也有好处，从头开始做，还有个适应过程。现在这样的题目对常鸣来说毫无难度，按照上次的方式，他很快就完成了。提示音响起，他通过第一关，进入了第二关。
    上次通过头三关时，他还费了点力气，最后在第四关被难住。他记得很清楚，第四关的方法也没什么不同，纯粹是因为他计算力不够，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这次他的精神力比上次提升了不少，第四关也不能再难倒他，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第五关开始，难度陡然加大，常鸣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全神贯注地进行计算。这一关的规定时间也是五分钟，常鸣足足用了四分半钟才答题完毕。
    提示音响起时，他松了口气，摸了一把额角。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他的额角竟然冒出了一些汗珠，可见精神力耗费之甚！
    通过第五关，拿到了50%的权限，已经超过上回了。
    常鸣出来时，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两步的地方无人，却有一团光影在不断地闪动，好像某个程度正在激烈地运行着。
    那应该是陆浅雪吧。她还在第三关挣扎……
    事前，常鸣曾经想把自己的通关经验告诉陆浅雪。却被对方拒绝了。
    身为地创师，陆浅雪自然有自己的骄傲。而且，这些考验极大地激发了她属于机关师的好奇心，她要凭自己的本事试着看看，究竟能通往何处。
    现在看来，她的进展还是明显不如常鸣……
    常鸣转回头来，看着前方，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五关都用了那么久，可见第六关的难度！
    他没急着向前迈步，而是垂下头。默默地把精神力恢复至饱满的程度。
    十分钟后。他再次抬眸，向前踏出一步。
    第六关的难度果然再次提升。
    如果说前四方的难度是渐进式的，从第五关开始，几乎算得上是翻番了。
    海量的数据在常鸣的大脑里掠过。迅速计算、简化。化成更简单的数据流。
    但数据实在太多。常鸣的大脑渐渐有些负荷不了。他的额角再次冒出点滴汗水，在流动的光线上闪着晶莹的光芒。
    他凝立前方，眼神放空。脑子里除了数据什么也没有。
    一滴汗珠从他的额角滴下，划过脸颊，直达下颌。接着，又一滴汗珠顺着同一条轨迹滑下，与前一滴混合在一起。大滴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从下巴落下，滴在地面上，还没有形成湿迹就消失了。
    常鸣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拼命想要得出最后的结论！
    数据的大河在他脑海中奔腾不休，仿佛一颗一颗的星尘，闪亮之后合并起来，形成更大的颗粒。
    最后，一颗星球在他的脑海中隐隐浮现，那是他最终的目的地，计算最后的结果！
    常鸣瞪大眼睛，望着无人的空处，想要看清那颗星球真正的形状。
    它呈现在常鸣面前，越来越清晰……
    接着，冰冷的提示音响起：“五分钟时间到，通关失败。”
    声音消失，光线一闪，所有的线条从常鸣面前消失，他回到了光桥上。
    通关失败了！
    但常鸣仍然没动，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从思考中。片刻后，他的眼神渐渐恢复焦距，遗憾浮现出来。
    就差一步！
    不行，再来一次！
    事实上，常鸣只要使用提神令，就可以强行提高自己的精神力等级。等级提高一级，计算力也随之增加，要通过这一关当然不是难事。
    但常鸣却没有这样做。
    提神令始终是外物，这项考验很明显也是为了磨练自身，使用外力就是走进邪道了。
    又过了十分钟，他再次把精神力恢复至饱满，重新开始了这一关。
    五分钟后，他被强行退出——还是差一步！只差一步！
    最后的结果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但他却无力踏前一步。那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只需要再往前进一步，他就可以完成了！
    他又尝试了第三次、第四次……
    不知不觉中，他陷入了当初李原飞的那种状态。他的眼神空茫而执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又被体温烘干。
    常鸣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那是精神力损耗的象征。
    虽然每次尝试通关后，他都会先恢复满精神力，再进行新的尝试。但每一次失败，都会把他的精神力消耗得涓滴不剩。
    这样无形中会给他的精神力造成损伤，如果继续持续下去，就这样衰竭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常鸣本人却浑然无所觉。第六关的考验，他看上去每次都只差一点就可以通过。这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让他无止尽地奔跑着，好像不知疲倦一样！
    而这时，常鸣的身后，陆浅雪仍然陷在第三关里，迟迟没有出来。也就是说，没人能过来把常鸣拉出来，就像当初他强行拉出李原飞一样。
    无人可看见的地方，常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却越来越黝黑，整个人仿佛执迷了进去。
    这时，一道虚影隐约出现在光桥之上，被朦胧的光线照得模模糊糊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虚影向下俯视着光桥，嘴角一翘。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常鸣，你能靠自己挣脱机关术的魔力吗？
    是的，机关术也是有魔力的。它会无止尽地吸取人的全部热情与精力，只有能够靠自己平衡下来的人，才能长期坚持下去，直到通向最高峰。
    常鸣，你有这个能力吗？
    常鸣专注地计算着，第六关最后的结果看似近在眼前，其实遥不可及。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到达最终的彼岸。而“只差一步”的错觉牢牢地困住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反复重复。
    又一次失败。
    常鸣再次从幻境中被驱逐出来。站到了光桥上。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块控制宝石，用来恢复精神力。
    事实上，随着他对神纹越来越熟悉，他现在恢复精神力。已经用不着控制宝石了。但这时候。他还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拿了出来。因为除了计算与思考之外。他的脑子里已经容不下其它东西了。
    这块控制宝石是备用的，没有放进空间，只是随便揣在口袋里。常鸣心不在焉地把手伸进口袋。指尖却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光滑的表面。
    他愣了一愣，把那件东西连同控制宝石一起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外面是透明的水晶球，里面却镶嵌着一个配件组。异兽骨骼组成的坚实元件里，一些黯淡的紫色晶块勉强被聚合在一起。
    这正是存放天鳐灵魂水晶的那个配件组！
    常鸣一看见它，立刻醒悟了过来，顿时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混帐，你是来干什么的？怎么就钻进牛角尖里去了？！
    他来水晶遗迹，不是为了探索永恒纪元的秘密，只是单纯来寻找办法，救回小智的！现在放着正事不管，只管对着这道题较劲，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昏了头了！
    常鸣这一醒悟过来，心思立刻澄明。他定下神，回忆刚才的计算过程，顿时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
    真的“只差一步”的话，凭他努力这么多次，早就可以触边了！但事实是，他反复尝试，那一步始终都是那么远，没有更远，却也没有更近！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道题就是在他能力之外的！
    所谓的“只差一步”，只是错觉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太阳也在隐隐抽疼。这种感觉他一点儿也不陌生，正是精神力受损的象征！
    不行，绝不能倒在这里了……
    常鸣毫不犹豫地握紧控制宝石，再不往前看一眼。
    他盘膝坐下，细细体会着控制宝石里的纹路，精神力随着纹路的指向一圈一圈地循环。
    刚才他在恢复精神力的时候，脑子里也在回想着关卡里的数据，分心二用，脑子就没停过。这时候，那些数据仍然跟他的大脑纠缠不休，常鸣却强行把它们往外排除。
    渐渐的，残留下来的数据越来越少，常鸣心里的杂念也跟着一点一点地被排除了出去。
    这一片，他的心里一片澄明，没有了关卡、没有了数据、没有了计算，甚至也没有了对小智的担忧。
    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自己的精神力里，让它一圈一圈地反复循环。
    还好他收手得及时，精神力受损程度不算太深。精神力每循环一圈，都是一次滋养。最后，他睁开眼睛，眼神闪亮，脸色完全恢复红润。
    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他再次踏前一步，提示音响起：“是否开启第六关测试？”
    面前一个光屏隐约闪现——确认，或者拒绝。
    常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此时，光桥上耀眼白光一闪，重新恢复沉寂时，常鸣周围的景物已经全变了——
    熟悉的景像。
    拒绝第六关测试的那一刹那，他再次进入了朱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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