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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决绝起来,感情收敛得一干二净,要么在一起,要么没瓜葛。
    爸妈希望她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不被早恋干扰学习正事,可她成绩反而下滑得更多,每隔半个月都会被妈妈找到一根白头发,他们也不敢多说她,生怕她学习压力过大,被逼抑郁。
    其实不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学习压力,她的压力只在于,同在一间教室,却与他形同陌路。
    基本是,有她在的地方,他都会避开。
    哪怕迎面直行,他也能转弯绕步。
    填报志愿的前一天,像是有什么寄托存放在一个地方,心心念念地割舍不下,她让好朋友打她电话,然后,演技拙劣地在爸妈面前接,也不管有没有被看穿,撂下一句“xx有事找我”,挂断就往外跑。
    到他奶奶家,鼓起好大勇气按门铃,想和他说,我们和好吧,考都考完了,不算早恋了。
    没人开门,一直没人开。
    邻居家的阿姨看到她,说祖孙俩被接去北京有一阵子了。
    手机被爸妈没收后,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不小心摔坏了,高考结束也没有还给她。
    她很不好意思地管邻居阿姨借手机,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响了几下,掐断,女声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在阿姨不是很有耐心的眼神下,还是咬牙再呼叫一次,只响一下,再次被生硬掐断。
    第二天,他果然没去学校,志愿是老师代填的。
    坐在机房里,看着一行行志愿选择,眼睛特别酸,突然就真的彻底自暴自弃了。
    知道他父母都在北京,知道他参加了北电艺考,自觉地,不去烦他,不和他到一个城市,志愿改填上海。
    要么在一起,要么没瓜葛。能得到他应允重新做朋友,已是从未曾想象过的第三种境遇。表白,太难说出口,她都做好了刚入职就被辞退的准备……
    可,生活偶尔带来的意外和惊喜,实在让人心麻麻得想四下打滚。
    朝里侧一滚,就碰到自己的原配身体。
    唐果熊:“……”
    妈妈,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太太太奇怪了……
    ☆、第31章 31晚
    山里深夜气温将近零下十五度,水面结冰,冰寒于水,冰水渗透衣物,侵入皮肤,寒凉刺骨。
    这种恶劣环境,本身泡在里面就是在活受罪。
    鉴于各种因素的考虑,沉入水底的角斗戏不在真正的冰湖里拍,而是租用的一个户外泳池,五米深,放新的干净的水。
    拍完真实场景的跳水戏,导演满意了,才转场返回市区。
    水温和湖水比,情况稍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长时间泡在水里,还被要求始终睁着眼,眼、耳、鼻,都不好受。
    加上又要施展拳脚做动作,体能消耗巨快,体温下降速度也远超地表。
    莫愁予吃着巧克力,配咖啡,不断补充能量。
    越到后面,越能感觉到嗓子不舒服,太阳穴附近也在逐渐作痛。
    最后一次上岸,依旧和前面几次一样,立即有人围上前为他做保暖措施。
    可是不管用,一次比一次冷得彻底,嘴唇煞白,眼白却充血,该红的地方不红,该白的地方又不白,连导演都问:还好么?
    他接过马车递来的眼药水,仰头左右滴进眼睛里,谁问都说没事,脖颈上裹着热毛巾,身上披着大浴巾,快步撤离,回到车里。
    脱去湿衣,换装,再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还是冷,由内到外的冷,头脑昏沉,仰头靠着就再不想动。
    马车见情况不对,予哥身强体健,闲余时间都用来健身锻炼,冬天拍夏天的戏都没生过一次病,这还是头回看到他脸色如此之差。
    “身体难受的话,咱们上医院吧。”虽然知道医院这种公众场合,未知的麻烦会很大。
    他没出声,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
    马车也不好自作主张,又怕打扰他休息,就没再说话。
    回到酒店,他去冲热水澡,马车跟进去帮忙烧好一壶热水,一想到卧室床上躺着一个人,怎么就那么止不住好奇呢……
    这要如何睡呀?抱着睡一张床上?予哥能干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儿?
    再说,好歹是晓如姐妹妹,人家才来几天啊,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说不过去吧?
    不过思来想去,还真是奇怪,予哥在他心里,常年来可一直都是无绯闻无女友无任何非正常男女关系的禁.欲系,怎么突然就浑身散发起恋爱的酸腐气息了呢?
    连个给人喘气的过渡适应期都没有,马车啧啧感叹,太可怕了……
    莫愁予在浴室的时间比平时长很多,被热水浇灌得淋漓尽致,效果却甚微。
    出来时,马车早已滚回去睡觉,沙发都积极主动地帮他铺好了,茶几上留张字条:哥,你自己选择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哈。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莫愁予指腹在字条上捻了捻。
    去床上?
    在此之前没想过,现在用混沌不堪的精神状态去想,冲动只在一瞬间。
    半干半湿的毛巾往头发上用力狠搓两下,这种“只想痛快睡一觉却在咖啡.因作用下清醒异常”的感觉令他有些不爽和烦躁。
    我不用追……
    你喊我一声我就过去……喊我什么,你知道的。
    短短两句,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于他耳边滚过无数遍。
    他倒杯热水,直接坐在沙发表面铺开的白色被褥上,像是对水温无感似的,一口一口喝着。
    水杯见底,全部喝光,不仅不困,而且头还更疼,咽喉的不适感也未有缓解。
    杯底朝茶几一搁,人就这么站了起来,右手掌心贴到额头,往上顺了一遍短发,转身走出,前往卧室。
    *
    和自己的身体同躺一张床,唐果是真的真的提不起丝毫困意。
    况且,又恰好发生那样一件做梦都能笑醒的美事,就更更睡不着了。
    等待总是过于漫长,她一边为他担心,一边又为自己着急——
    眼下的状况,算是表白成功了吗?她没有亲耳听到结果,也没有和他当面把关系确定下来,白天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斗胆示爱却半途晕倒的小助理?
    还是,即使晕菜也照样洞悉一切的……准女友?
    嘤……
    情不自禁地捂上大脸,好喜欢“准女友”这个词怎么办……
    ……
    眼下,早已有准女友觉悟的唐果熊,在某人平安回来后,神经不自觉松懈,正缓慢地,快要进入睡眠当中。
    她完全没有马车那些想入非非的小心思,或者更准确点,在姗姗来迟的困意火速席卷而来之前,她没能迅速将左手边的原配身体和浴室里的他联系到一起去。
    本来是真的困极了,已经处在半迷糊状态,可当有人朝床边走来,打开床头台灯,坐上.床沿,使整张床都被波及到一种明显的塌陷感时,脑袋里仿若猝然点亮一盏明晃晃的灯泡,强有力地驱散走全部黑暗,瞬时清醒。
    霸占他的床了对不对?
    而且还是两副身体共同强势入侵……
    这样的准女友真是……不多见……
    按理说,照此情况看,应该紧张,应该窘迫才对,可为什么,那么的喜感呢……
    不行不行,唐果,你厚道一点,人家都没地方睡觉了!
    莫愁予侧身而坐,没有俯身靠近,就只是坐着,右手随意搭在膝头,左手伸出去,四指沿她脸庞轮廓,自上而下轻抚,到小巧的下巴尖尖,停住,视线往上偏移,看着那张轻轻抿着的小小嘴唇。
    自此,目光定格。
    正在进行自我检讨的唐果熊,忽然停止所有动荡的脑内活动,无声无息地偏眸去看。
    低了低了,又低了……
    弯腰低头,又朝她脸上去了……
    这样好么,同志,我一次次看着呢。
    ……
    嘴唇相贴,他的滚烫,她的温热,他气息有些凌乱,她气息十分均匀。
    退离一寸,静静凝视她。
    “晚安。”压低的两个轻音,从不太舒服的喉咙里滚出。
    “……”
    某只熊,呆滞中。
    他起身,关灯,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嗯……被撩拨心湖后的寂静。
    好不容易等来的困意,就这样,没了……
    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天幕渐渐淡下来,房间一点点被照亮,没多久,她还是睡着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睡着了。
    醒来时,四周异常安静,和平时并无二致。
    可显然,床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她的,区别大大的存在。
    她坐起身,转头看向旁边的小熊。
    手伸过去摸摸它肚子,触感软绵绵,抱过来,将它横躺在腿上,个头很长,胖嘟嘟,塑料眼珠有点发暗。
    对嘛,这才是正确的对视角度嘛。
    唐果抬手在熊脑袋上拍拍,不经意间,突然想到,这还是成为他助理以来,第一次以外人的视角,见到这只熊。
    其实仔细看,熊毛好像不太正常。
    颜色怎么有些……发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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