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渐渐沉淀了下来。
太宰治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些话啊。
他真的选择来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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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是由国木田独步带着做委托的,在太宰治去进行入社测试的那天,初鹿野来夏也接到了新的委托。
这个委托听起来不算很难,委托人自称是一位野生动物保护者,据他所说,他在路过横滨周边鹤见附近的一所孤儿院时,听到了从深夜的孤儿院中传来的老虎的怒吼声。
所以委托人就开始怀疑孤儿院私下里饲养老虎。虽然委托人不知道贫穷的孤儿院怎么还有钱养得起老虎,但那不是委托人关心的事情,他能听出来那是货真价实的老虎怒吼,不是录音机之类的小手段。
委托人甚至尝试过悄悄溜进孤儿院,他确实在夜里听到了老虎的声音,还有磨爪子的简历刺耳声,但因为时间短粗且害怕被人发现,所以只呆了不久就走了。
委托人白天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孤儿院里的大人,结果遭到了对方强烈的抵触情绪,对方满口咬定他们孤儿院里不可能偷偷饲养老虎。委托人偷偷报了警,但是警察调查之后根本没发现有老虎存在的痕迹,地下室则是用来给不听话的孩子关禁闭的地方。
可是不久之后,委托人再一次听到了老虎的声音。所以他直接来委托武装侦探社帮忙调查了。
其他的人都有事,这个委托自然被初鹿野来夏接下了。
听过委托人都说法,初鹿野来夏内心偏向于孤儿院确实没有饲养老虎那种生物——但他们可能囚禁了一个有着和老虎相关异能力的孩子。
“孤儿院”、“异能力者”、“鹤见”……在去往孤儿院的路上,初鹿野来夏一直在思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龙头战争时,魔人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就是在鹤见附近消失的。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的目的是孤儿院里的某个异能力者。
会是委托人说的这一所吗?
初鹿野来夏不能确定,但如果确实是那样,那个异能力者应该早就被带走了才对,哪还有机会等着他去看?
不管如何,委托还是要做的。
深夜是方便潜入的时机,他是在凌晨的时候潜入的孤儿院。孤儿院并不大,大概三四层楼左右,后院是一片用来种蔬菜瓜果的土地,还搭了一个鸡棚。
建筑物看起来老旧掉漆,在风吹日晒之中显出了发白的墙壁和土红色的砖块,表面斑驳而受尽风霜,看得出来孤儿院的经济状况很不好。
就算要囚禁一个异能力者,孤儿院的那些大人们肯定也不会选择楼上的房间,那样太容易使被囚禁的人逃脱。最合适的选择就是地下室——那个据说给不听话的孩子们关禁闭的地方。
初鹿野来夏走路很轻,像幽灵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没多久他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楼最隐蔽的地方,有一扇铁质的大门,门口用巨大的锁锁住了。
但这难不倒初鹿野来夏。虽然他撬锁的技术比不上横滨锁王太宰治,但是排个前五应该还可以,撬这种锁轻轻松松。纤细的发夹在锁眼里轻轻捅了几下,随后咔哒的响声传了出来,锁被打开了。
他推开门,黑色幽灵忠实地跟在背后,一齐像地下室走去。
去往地下室要通过一节长长的阶梯,阶梯是石质的,楼道里有灯,但灯光很暗,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他轻手轻脚地下到了地下室中。
那里说是地下室,倒不如说是囚笼——四面都是墙壁,连天窗都没有,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片漆黑。而被锁链锁住的孩子,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囚室内的墙壁上还有着野兽留下来的抓痕,地面上散落着血迹,有些还是鲜红的颜色,有些因为时间太久而暗沉成了黑。
分明还是冬日,但少年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一层衣服,锁住双手和双脚的沉重镣铐看起来和他本人极其不对等。细骨伶仃的手腕和脚腕都裸露在外,显出青白之色。
因为重力而下垂的蓝色织物显出了少年的身体轮廓,是单薄细瘦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踝都在透露着“这具身体营养不良”的信息。
在看到这个孩子的那一瞬间,初鹿野来夏突然有了一种明悟的感觉——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但他就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如法炮制地撬开了锁住囚室的门锁,推门时沉重的门发出了“吱嘎”的刺耳声音,立刻就惊醒了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少年。他迷茫地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随即立刻翻身站了起来,缩到了墙角里。
“你是谁?”少年带着恐惧问道。
在少年动作间,动态视力极好的初鹿野来夏看清了少年身上交错的新旧伤痕——那是受尽了虐待的证明。
“我是来带你走的人。”
初鹿野来夏没有动,黑色幽灵如同鬼魅一般,用利爪切开了锁住少年的锁链,但沉重的镣铐还缀在他的身上。初鹿野来夏缓缓地靠近少年,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半蹲下来解开少年脚上上锁的镣铐。
这是一个能被信任的姿态,他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的弱点,能够让惊惧地少年稍微放下心来——当然,黑色幽灵还在旁边看着呢。
随后他站起身,垂下头帮少年解开手腕上的镣铐。少年抬起头注视着垂眼的初鹿野来夏,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举一动都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要来伤害他的坏人。
他的手被初鹿野来夏轻轻地握在手心里,那些已经愈合但留下了痕迹的伤口被初鹿野来夏轻轻地抚过,接着少年听见了从初鹿野来夏唇齿中溢出来的带着心疼意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