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简洁、明了,绝没有多余的废话,“同志们,大家都知道,远东地区对日本关东军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们的胜利马上就要来到,为了确保对日本关东军最后攻击的顺利,更是为了减少我们战士的伤亡,我和基尔加宁同志,格雷加里夫,慎重的制定了总攻击计划,下面,我就开始宣布作战部署……!”
朱可夫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远东方面军通讯主任希雷格里少将,急匆匆的进来,打断了朱可夫的话,“司令员同志,有总参谋部的紧急电报,我必须打断您的会议!”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焦急,还有说不出的惶恐。
朱可夫皱皱眉头,带着不悦的脸色,责怪到:“希雷格里同志,有什么紧急命令,不会等到会议结束吗?还有什么比全歼日本关东军残余部队更重要的事情呢?”
希雷格里少将没有申辩,他的脸色如同死人般的难看,只是将电报递给了朱可夫。
朱可夫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高大的身体,摇晃几下,坐在他左侧的贝加尔湖方面军司令员格雷加里夫大将,看出了异样,急忙问道:“朱可夫同志,总参谋部的电报,是什么内容,您为什么脸色这样难看,难道,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底下的众多苏军高级将领们,也看到了他的异样,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三个巨头,朱可夫目光有些慌乱的将电报,递给了他,嗓音干涩得没有一丝水分。简单的说了一句,“德国人入侵苏联了,战争在四月十日拂晓爆发!”
“什么?”参加会议的苏军军官们,如同听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震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德国人会突然进攻自己的国家,《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才签署几年呢,墨迹未干,战争就毫无预兆的爆发了?
可是。贝加尔湖方面军司令员格雷加里夫大将,接下来的话,无情的击碎了他们的难以置信,“是的,朱可夫同志的话没错。这是总参谋长彼得罗希洛夫元帅,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在远东地区的所有部队。马上回援欧洲方向,这就是电报的全部内容,”格雷加里夫大将的脸色,比朱可夫还要难看很多。
自己的大部分部队,都在在布列亚山脉和库坎山脉之间的平原地带的南麓出口,堵着关东军的退路。虽说是稳固的守住了阻击线,可也是两面对敌的局面,前面是日本关东军的拼死突击,后面要承受日军增援部队的进攻。一道命令让撤离战场,是能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吗?
外兴安岭方面军司令员基尔加宁大将,拿过电报,仔细的看了一遍,表情木然,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三个军事巨头,木头似的坐在那儿,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这封电报,太突然了,传来的消息震撼心神,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三个军事巨头,暂时,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面的数百位苏军高级军官,更是目瞪口呆,满眼都是茫然和疑惑,临时会议室内,空气沉默得几乎凝固,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困难,那是一种无边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那个军官,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军帽,狠狠的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误传——一定是误传!”
他的嘶吼,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数百名苏军高级军官,开始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一个个神情激动,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会不会是总参谋部搞错了?”“一个命令,就让我们撤离战场,眼看到手的胜利,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就是命令撤离战场,回援欧洲方向,也没具体规定,往哪个方向增援,部队集结地点在哪里,我们怎么集结?”“前线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德国人现在打到哪里了,我们的部队还在抵抗吗?都不知道?”
军官们的议论,让朱可夫从无边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心里叹息一声,“军官们说的对呀,西部战场情况究竟如何了,我这四百多万部队,总该有个具体的增援方向吧?总参谋部的电报里,一句都没有提到,看来,面对德军的进攻,西部边境地区的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就连负责指挥全苏联境内部队的参谋部,也无法掌握战场的具体情况,无法为几百万回援的部队,指定一条清晰的战线,手忙脚乱了,总参谋部从上到下,已经举止失措,否则,不应该仅仅是简单的撤离战场命令,而是各个方面军的具体集结地点,朱可夫的内心,一阵悲哀!”
当初,政治局决定,对外蒙古地区和远东地区大举用兵的时候,自己就不十分赞同,无奈,自己远离权力中心,算不上人微言轻,可也不是能左右政治局决定的人物,尤其是这个决定,还是斯大林同志力主的,谁又能说服他?
朱可夫的内心,一阵剧痛,这种痛苦,促使他必须尽快做出布置,“同志们,停止不必要的议论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尽快的执行总参谋部的命令,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事情紧急,来不及和同志们开会研究,我就专断一下。”
“我命令,格雷加里夫同志的贝加尔湖方面军,立即撤出比罗比詹和哈巴罗夫斯克两地,让开关东军撤退的通道,经库伦往乌拉尔山脉方向转进,基尔加宁同志的外兴安岭方面军部队,马上撤离战场,经赤塔、乌拉尔山脉方向,开赴西部战场,远东远东方面军部队,继续保持对日本关东军的攻势,于四月十三日脱离战场,回援西部方向!”
“至于总参谋部规定的留守东方战场的部队,就从远东方面军里抽调吧,撤离战场行动,就从今天晚上开始,散会之后,各个方面军的同志们回去,抓紧安排部队行动,各位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朱可夫目光炯炯,语气强硬得跟石块儿似地,虽然最后的那句话,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可谁都听得出来,毫无商量的余地,而且,朱可夫的部署,无懈可击。
四百多万部队,仓促撤离战场,由全线进攻改为全线撤离,完全相反的做法,就好比一辆全速疾驰的汽车,突然掉头,必然会翻车一样,贝加尔湖方面军,让开口子,急于突围的日本关东军,肯定会以为,他们夜以继日的攻击行为奏效了,那还考虑过多,逮住机会,还不拼命的夺路而逃!
两个方面军的部队,毫不拖泥带水的撤离战场,远东方面军的部队,继续进攻,兵力上不成问题,而且,还让日本关东军产生错觉,不至于掉过头了反咬一口,远东方面军的进攻,实际上是在掩护其他两个方面军的撤离行动,担子不算轻,仓促之间,朱可夫没有手忙脚乱,举止失措,能做到这样老练而精细的部署,其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可见一斑。
所有参加会议的军官,包括另外两个方面军司令员,都没有意见,大变骤起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种程度,谁也无可挑剔,也不会把比朱可夫做的更好,军官们急忙起身,心里沉甸甸的,一脸紧张的离去,这个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震撼和茫然。
外兴安岭方面军司令员基尔加宁大将,临走的时候,犹豫一下,对朱可夫说道:“朱可夫同志,我们是否需要和外蒙古方面军的华西列夫斯基同志,通报一下情况,或许,我们可以联合行动,他面对的是中国人唐秋离的部队,那是个更加难缠和狡猾的对手!”
朱可夫苦笑一下,回答道:“基尔加宁同志,外蒙古方面军担负的,是一个独立进攻方向,总参谋部应该有专门的电报给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而且,外蒙古方面军现在的情况,比我们好很多,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和唐秋离的独立师部队交上火,撤离行动,应该没什么困难。”
“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他应该有自己的安排和部署,未免要相信他,如果需要未免配合,他会来电报的,您说呢,基尔加宁同志?”
朱可夫知道,基尔加宁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的私交极好,他是担心,远东地区的部队,都撤离了,就剩下外蒙古方面军,要面对唐秋离的独立师和受伤后的日本关东军,属于孤军,独木难支,吃了大亏,朱可夫的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是啊,总参谋部再糊涂,也不会忘记这个基本常识的,看来们自己是多虑了!
“是我多虑了,朱可夫同志!”基尔加宁大将笑着说道,“只希望,外蒙古方面军的撤离行动,能顺利一些,那个中国人,是个难缠的角色!”
但是,基尔加宁大将却没有看到,朱可夫的眼里,那一闪即没的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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