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夷吾自觉手心里全是汗,不着痕迹地从流光手中抽出来。一种做了坏事的恐慌同时发作,额头也沁沁地冒出汗。
项目总监向经理没跟过去,这名油头粉面的男青年机智地先观察三名外人。他从费夷吾表情中看出什么,过来先找最熟悉的蔚蔚问道:“出事了对吗?”
蔚蔚还没搞清楚状况,支吾了声:“不知道呀。”
“肯定出事了!孙总从不亲自开车。”向经理的粉面变得铁青,转脸换了副口气,“费小姐,是你把那东西引出来的,你得负责!”
“……”
费夷吾喝鸡汤。
“你这是见死不救!”向经理不愧是青年才俊,自以为捏中了软柿子便痛下狠招,“孙总要是有个好歹,有你好受的。”
“……”费夷吾总算见识了何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咽下鸡汤,让暖意在腹部回荡,不紧不慢道,“火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让进去的,管我什么事?”
不止小黑惊叫着:“十五硬气!”
就连流光也有点吃惊,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上课,所以有点晚了。
☆、033:屡试不爽
向经理还想说什么, 流光扬了扬车钥匙, 明黄超跑发出两声尖锐的鸣笛。向经理下意识地看向那辆跑车, 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扭头去找工头组织救援小队,一边走, 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药片塞进嘴里。
蔚蔚噗嗤一声笑了,“这招真屡试不爽。”
费夷吾迅速切换回好奇宝宝模式:“什么招数?”
“山里来的费费不懂了吧。”蔚蔚爱怜地撸了把费夷吾的发梢, 一甩拂尘, “阿越以前有很多追求者, 后来我妈教她一招,每周换一辆车出门, 几个月过去, 就没人敢追她了。”
费夷吾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为什么?”
“车是战甲,车是法衣,车是阶级斗争的致命武器。”
费夷吾简直要把眉毛拧成晾衣绳。
流光揽过费夷吾:“别听她瞎说。”
费夷吾心痒痒, 又问:“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咳……”蔚蔚眼珠子一转, “保险公司有阿越的医疗卡, 知道阿越脾气暴躁, 担心她开车的时候会因为无关人士的干扰出事,他们不想赔偿,干脆派人把企图接近她的人都赶走。”
从蔚蔚的语气很难分辨出她是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还是在陈述事实,费夷吾姑且选择接受一半,打算跳过这个问题。
“财富, 财富是第一战斗力。”反倒是非人类的小黑说了句人话,“追求对象的财富等级过高的话,会让追求者自动打退堂鼓,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费夷吾:“哦。”
这解释还差不多。
“越老板是……”既然提到这茬,小黑不假思索趴在费夷吾耳边悄悄说了句话。之后,费夷吾看流光的眼神明显多了三分敬畏。
流光背着费夷吾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极细微的抹脖子的动作。在小黑扑簌簌扇翅膀打算控诉越老板搞鱼身威胁时,流光下颌一抬,指向门口:“人进去了。”
工头带队,两台挖掘机和一台吊车开向车间,费夷吾满心以为黑影会在门口设置障碍,然而三台重型机械车顺利地鱼贯进入,其次是保安,向经理殿后。他看了眼费夷吾等人,视死如归地步入厂房。
人类面对已知的危险,多数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如果危险来源未知,属性不明,客观因素的考量会严重影响人的决定。
像向经理威胁费夷吾的那样,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孙敬义有个好歹,他就完了。为了从竞争对手越隆集团那里抢来这个项目,向经理几乎是踩着孙敬义底线和镇政府达成了最终协议。
按他这年纪和资历,换别的单位未必会让他掌舵兴建大型项目。这项目做成了,海阔天空凭他跃,要是不明不白地中途夭折,他别想在这行再混下去。
为了前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厂房里静悄悄的。
远远看见两辆助力车停在水槽外十米左右。车上没人。
向经理高声喊:“孙总、孙总。”
没有回应。
工头让驾驶员继续操控机器往前开,原地等向经理过来,呲了呲牙:“真邪。”
向经理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水槽上方有烟囱和通风管道,边缘不时喷出火舌,狰狞而克制地撕扯四周的空气,周围仿佛有一个透明罩子,牢牢地把火焰封锁起来。场外看起来惊心动魄的火光并没有蔓延到其他区域。
大型封闭空间除了令人微感不适的焦味,温度和室外差不多,没感受到显著提升。
向经理还记得当时有吊车工说听声音这槽很浅,孙总就改主意把原定的两百桶汽油缩减到二十桶。
火本是狂暴的,吞噬一切的恶魔。
然而燃料减少了十倍的火却像是电脑特效,看起来张牙舞爪声势浩大,实际上没有任何杀伤力。
但,真的没有杀伤力吗?
两台挖掘机在助力车前停下来,驾驶员探出头来喊道:“哎,老板,您让我们来捞谁啊,这连只苍蝇都没有……”
吊车继续往前开。
向经理心底一阵发寒,跟工头一对眼,眼底都是深深的恐惧。
工人们没注意到孙总进厂房,他们知道。
孙敬义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