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着铁栅栏的链子被一圈圈地解开,到最后,粗黑的大铁链子被林昑棠很轻地放在了脚边的楼梯上。
林昑棠小心地回头,看了看仍旧紧闭着的大爷的房门,轻手轻脚地打开铁门,继而大步地走进黑夜里,像是迫不及待般快步朝着路灯下的人走去。
“诶哟慢点慢点。”傅栖楼看着走路仍旧有点不利索的人,忍不住笑着朝前迎了两步,“你这架势怎么让我觉得我都不是要进宿舍似的。”
“嗯?”林昑棠在最后踉跄了一步,手臂被傅栖楼温热的手掌给稳稳握住,听见傅栖楼说的话,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我像是站在Juliet的阳台下呢。”傅栖楼弯腰凑在林昑棠的耳边,贴着他的耳根子说。
一语毕,他还抬手,屈起食指刮了一刮林昑棠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穿这么点下来冷不冷。”
林昑棠仍旧沉浸在刚才那句话里,白皙的皮肤从脖颈到脸颊一瞬间都轰得一声红起来。
谁……谁跟他偷情呢。
他咬着牙关,声音从牙缝里吝啬地挤出来:“不冷。”
“小孩子嘴就是硬。”傅栖楼啧了一声,唰得一下拉开自己的羽绒服,“过来哥给你暖暖。”
傅栖楼从酒会里出来得急,这会儿外套里头还是板正挺括的白衬衫,上头的贝母扣在月光下反着低调却炫目的光芒。
但完全破坏了这和谐又高贵的氛围的,是傅栖楼捂在腹部的一小个报纸团。
傅栖楼把那个纸包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栏杆上,却仍旧敞着自己的外套:“你是要整件呢,还是想跟我share一下?”
林昑棠还没来得及疑问,就直接被傅栖楼整个儿拉进了怀里。
羽绒服很厚,蓬蓬软软的,非常暖和。
傅栖楼的两只手都在外套的口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拥抱着怀里修长却清瘦的人。
“隔着毛衣都能摸着骨头。”他低头批评林昑棠,“竟然还敢不吃晚饭。”
被完全裹在温暖里的林昑棠沉默着接受批评。
“是没考好,还是怎么心情不好了?”傅栖楼胡乱地揉搓着林昑棠的背,“有事跟你傅哥讲,傅哥给你做面汤。”
林昑棠的下巴支在傅栖楼的肩膀上,说起话来的时候磕得傅栖楼都觉得自己肩膀都该下陷了。
“你喝酒了?”林昑棠问他。
傅栖楼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没喝太多,离醉还远着呢。”
林昑棠嗯了声,没多作答,安静地站在原地被傅栖楼霸道地裹着。
两个人也不往里走,也不往外挪,就这么大喇喇站在宿舍门口,用着一种极尽暧昧的姿势发着呆。
——其实如果他们再大一点,会发现这是大学女生寝室楼下的常态。
以一米为距离,能形成完美的线性阵列。
但两个人毕竟还是个单纯青涩连对象都没搞过的高二学生,就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双双都有些羞赧。
傅栖楼把羽绒服脱下来,不由分说地把林昑棠裹了起来,半蹲下来:“要是腿还是不舒服我就背你上去。”
林昑棠被风吹得脸都僵了,这会儿被裹在厚实的外套里,看着面前只穿着件衬衫半蹲着的傅栖楼。
这人流畅的背脊肌肉线条估计能让大部分男性都眼红。
林昑棠毫不犹豫地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哥哥我健步如飞。”
“行行行行行。”傅栖楼笑着站直,单手搂着林昑棠往寝室走,“健步如飞,赶紧飞回去吧,不然晚饭该凉了。”
林昑棠一边被他推着走,一边有些疑惑地看着傅栖楼拿在手里的纸包。“我从城南过来,在那边看见有人推着小炉子卖烤红薯,就想着给你带点来。”傅栖楼把门重新锁上,圈着林昑棠的脖子带着他飞快地上楼,“我之前初中就在那边,这个老大爷出品绝对好吃。”
林昑棠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现在正专注地看着脚下的楼梯:“嗯。”
“我估摸着你中午就没好好吃东西,晚上又饿着,给你带点热的好。”傅栖楼回眸一笑,推开寝室的门把林昑棠拉进去,“走廊上冷死了。”
林昑棠认真地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我每次都是跑上来的。”傅栖楼笑着把桌上的台灯电线插去充电宝上,拧开台灯后,原本黑暗一片的室内瞬间亮起一片温暖的黄色。
报纸在他的手下被拆开时发出沙沙的声音,让林昑棠想起自己小时候裹在手心里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