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要是有利于老百姓，有助于京海的经济发展，你有什么意见或者高见只管大胆地提出来。改革开放嘛，就是摸着石子过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说——”潘慎道知道接下来两兄弟又有一场大战，他早有心理准备。
    “潘书记，周庄乡煤检站的那个站长叫做斐加厚，这个人中饱私囊，是某个势力集团安插的钉子，他在某势力集团面前，就是一条听话的狗。只要是某集团的煤车，都不用过地磅。那些排队等候的煤车，则在千方百计找人帮忙通关。这个煤检站，在斐加厚手下，形同虚设。斐加厚，连起码的党性都没有，这个人在位一天，就会给京海乃至国家税收造成多一天的损失！潘书记，据我所知，这个斐加厚是边乡长一系的人，如果任他胡作非为，小心被王功王市长拿到把柄！”不得不说，潘小武这一招发力够狠。潘小闲虽早有准备，还是大为头疼。斐加厚是潘小闲一手栽培起来的青年官员，这人原本是乡政府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小办事员，被潘小闲相中后，平步青云，只用了短短一年就荣升有着最肥差事的煤检站站长。当然，斐加厚也不笨，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是谁给的，因此对潘小闲一向言听计从。潘小闲嘱付他务必低调再低调，没想到还是被死对头潘小武揪出来批斗。
    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中，煤检站的油水太过丰厚，有点权势的人谁不想进去分一杯羹？至于王功，自从潘慎道正式升任京海市委书记，他也得到提拔，当上京海市政府的市长。这两人虽说从职务权力来说，一个大一个小，但是每次开会，王功都会摆出平起平坐的架势，跟潘慎道针锋相对。只要是潘慎道赞成的，他就反对。潘慎道赞成的，他一定会反对。如此强势的市长，实属罕见，搞得坊间一度盛传“京海两个山大王，你坐初一来我做十五”之类的八卦。潘慎道现在已官至华国中央政治局委员，在级别上跟王功的妻姐夫张南江可说不相上下。只不过，潘慎道一向自恃大公无私，就算没有王功的讨伐，他也不能容忍属下贪桩枉法。
    对周庄乡的煤检站，他也知道这个部门油水多，是贪污犯罪的重灾区。有一段时间他亲自挂帅重点监督煤检站的运作，其站长斐加厚的工作成绩，一度得到他的大力肯定。眼见大儿子揪住斐站长作文章，吃了一惊，竖起耳朵道：“哦？小武，我记得这斐加厚还是比较认真负责。你说说，他怎么贪桩枉法？你放心，对贪桩枉法之辈，我绝不姑息养奸！一经查实，从重处理！”
    “潘小武！”潘小闲见他左一个某势力集团右一个某集团，不由火起。
    潘慎道不给潘小闲声张机会，摆手道：“你只管听着，让你哥把话说完！”
    潘小武得到鼓励，眉眼间现出狂喜之色，唾沫横飞地告黑状道：“潘书记，周庄乡煤检站的黑幕，只要是跟煤有关的生意人，没人不知道的。只要是开煤车，都知道其中猫腻。那些不过地磅的煤车，都是在站内有人。要排队等候的煤车，都在找人帮忙，先送钱送物，才好通关。一个班八个小时下来，验票和补票这项工作，在周庄乡煤检站根本不会执行。只要跟斐站长交好关系，一切都好办。斐站长的做法，就是不开票或者少开票。比如说，某车队有十台车，只开五台便放行。一车实际载重六十吨，开票时只收三十吨的钱。斐站长这么做法，国家该收的钱没有收到。一来煤车老板少交了钱，二来斐站长的人得到了外水，另外，帮忙通关的某老大也能得到不菲的提成。煤检站的一般职工，一年挣二十万那还是少的！潘书记，我上面的话，句句属实，你如信不过我，可以下去查实。”潘小武一番震震有词，连潘小闲也暗暗吃惊。斐加厚对他旗下的煤车有特殊关照是真，但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斐加厚啊斐加厚，这下你把我坑苦了。
    “潘小武，你这是栽赃，哪有你说的这么黑？”潘小闲坐不住了。
    潘慎道表情冷静，摆手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不是有纠风办吗？煤运稽查队呢？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纠风办多次下去严查，根本纠正不了煤检站暗中搞小动作。他们一个班一天少有五万元外水入帐。这些大笔的外水，斐站长占了大头。而且据可靠消息，斐站长领导下的煤检站还流行‘赌一班’！”
    “什么叫赌一班？”
    “所谓赌一班，就是工作人员打赌，谁赢谁就上岗，多值一个班，那全都好处！潘书记，和谐社会，岂容得这样的蛀虫肥得流油，有这种人在，只会拖垮你辛苦发展起来的经济！必须尽快查处为妙！”潘小武一口气抛出重磅炸弹，不由得向一边目瞪口呆的潘小闲投以幸灾乐祸的眼神。意思是看我怎么整死你。
    潘慎道一向自恃清廉，眼里揉不得沙子，听了大儿子的内幕，大为震惊，再次面对小儿子潘小闲的时候，就没好脸色了，怒斥道：“小闲，我记得这个斐加厚是你的人。哼，你老实招来，是不是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啊？你别想蒙混过关，我马上成立调查组，一经查实，就地免职！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来说情！”
    潘小闲憋了半天，总算得到说话机会，连珠炮反击道：“老潘，你不能偏听一面之词啊。潘小武处处针对我，恨不得把我踩扁。他说的话，多半是造谣栽赃。至于斐加厚，据我了解，他是个认㊣(5)真负责的公务员。至于说捞好处，那更是无中生有。我集团公司都忙不过来，犯得着插手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老潘，我赞成你严查，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潘小武代表的是梅氏集团，梅氏集团在周庄乡有自己的煤矿。据可靠消息，梅氏集团曾派出好几个美女试图收买斐加厚。而斐加厚一向按规章制度办事，对糖衣炮弹严辞拒绝。梅氏恼羞成怒，便把脏水泼向斐加厚。老潘，你不能意气用事啊。”潘小闲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嘴除了会吃饭吃乃子，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能舌灿莲花。把没有的说成有的，死的说成活的。
    这下轮到潘小武目瞪口呆了。呛声道：“潘小闲，算你狠！”
    潘慎道掐了一把额头，闭眼养神道：“好了好了，你兄弟俩个，不要吵了。在查清事实之前，我谁也不偏袒！”
    潘小闲不失时机地说道：“老潘，先别歇菜，我也要状子！”
    潘慎道猛地睁眼问：“你也有状子？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