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夜晚,星星很多,月亮在初一十五的时候也很明亮,和大城市的喧嚣相比,水清知道自己更喜欢这里,就像米晓说的,这里很适合自己,他不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他体会了太多的黑暗和人情冷暖,他知道每个人都要面对属于自己人生中的黑暗,但是他想换条路,他不喜欢从商,米晓和尹安游的路并不适合他和穆沉,他们要离那个有势力的家远远地,要逃开穆家才可以,所以他选择了这个特种大队,或许这里不是最强悍的特种大队,但却是自己认为最适合的,因为他了解穆老将军所管辖的区域,这里……刚好不再他的管辖范围,他不知道穆沉是否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或许他在自己提出想要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但是只要他没说,那就算默许自己的行为。
穆沉的手打在身上,力道不重,算是点到为止,水清却要拼尽全力,十天没有运动的骨骼,加上浑身还是有种软绵绵的感觉使不上力气,水清有些懊恼,不过最后舍不得下手的穆沉被懊恼到奋发怒气的水清打在腰侧两拳,两人有些累了,就躺在训练场一块空地上,双手抱着头,仰望着天空,水清说星星很美,穆沉说,有你在我身边,星星看起来才更美,他知道穆沉话语里的意思,却没有去接。
“穆沉。”水清沉默了很久,他对他们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但是这样的信心在面对穆老将军的固执和强大上,变得微不足道,他知道他们在一起早晚要面对对峙的那一天,当所有秘密被揭开的时候,他只希望他们能过的好,无论结果是什么。
“水清,你还小,很多事情我不想让你想的太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相信我,坚持下去,就像你一直坚持训练一样,就像你明明有恐高,却依然选择让路钦踹你下飞机一样,水清即使那是一场痛苦的仗,我也希望你能努力克服,因为我……永远不会放手。”穆沉声音有些低沉,水清侧头看着他依然上挑的眉眼,穆沉感应到他的目光,侧头和他回望,对上视线的时候穆沉的眼里带着坚定和笑意的,那是鼓励的笑意,水清心里轻轻的对自己说。
“穆沉……无论是什么,我不会……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害怕辜负别人,更害怕辜负你,或者在你眼里我还小,在别人眼里我都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是我想说……我的心里承受能力,真的没那么弱,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抛弃谁,也不会辜负谁,更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困难,即使……对方是你的家人。”水清转过头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天空,他看到星星对着自己眨眼,像是表扬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对着那颗眨眼的星星在心里说着话,嘴角抿着笑意,妈妈,我想……我对你不该恨的,不管怎么说我的命是你给的,就算你对我再不好,都没有一条命来的珍贵,妈妈,我会坚持下去,如果你是因为我一句心直口快的话而去选择自杀的,那么是不是代表你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你这个儿子,也有那么一点爱我,如果是这样……你能在天上保佑我吗?保佑我和穆沉永远这样走下去,保佑他在我和他家人之间,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水清,谢谢。”穆沉听着他的孩子侃侃而谈,说的意外真挚,他知道他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一天悄然的成长,一天天成熟起来,穆沉眼眶传来温热,眼睛眨着眨着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穆沉,我们的路还很长,我相信你,更加相信自己,所以……为了以后,快点找出方法说服家里吧,你看米晓和尹安游,任毅和秦风,他们都有家人的祝福,即使被世界任何人唾弃他们都可以不屑一顾,因为他们有家这个避风港,他们有家人的祝福,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得到你家人的谅解,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付出。”水清轻轻的说着,今天的话语像是炸弹一样的,一下下丢到穆沉的心坎上,他的手附上水清的手,细细的摩挲着那已经不算细腻的掌心,因为摸枪,因为在这里的训练,他的手心变得粗糙,但那样的触感,温热真实,让穆沉满足的闭上眼。
“嗯。”一定会的,水清,我一定会努力找到方法,让家人接受你,我知道对于从小没有家庭温暖的你而言,家人对你有多么重要,我不会让你在我家人面前难做,至少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我会努力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处于任何难堪的危险境地。
那一晚之后,他们安静的看着夜空,或是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听着树叶的声音,偌大的操练场上没人打扰他们,他们从夕阳落山到星星满空,从不断说话到静默,心里的历程也随之变化着,穆沉的水清长大了,水清的穆沉变得更加坚定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但归根究底都是为了两个人这样的整体,而不是为了对方。
穆沉相信这样的水清不会为了一些借口,所谓了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而放弃自己,他不会迎来那样悲剧的一天,他会在一切爆发之后,与自己站在一起和家人对抗,无论……他们将要经历的是什么,这样就够了,千山万水,只要他们能并肩站在一起,这一生他就无怨无悔了。
第二天,又重新分配了宿舍,凤羽和晏梓是老乡,分配到了一个房间,因为穆沉对水清无微不至的照顾,荣登太子保姆地位之后,也被分到和水清一个房间,因为在他们看来,十五岁的水清是个孩子,平时对他们虽然也亲切很多,但是总觉得没有任何人照顾他能有穆沉照顾的好,理所当然的他们在一间屋子里,当行李都收拾妥当之后,穆沉压着水清躲避窗户视角,把他按在墙壁上,狠狠的吻了一通。
对于这样的决定,水清心里也挺高兴,至少这样……在屋里,他和穆沉不用躲躲藏藏的,晚上更不用找借口出去训练之类的才能单独在一起聊天拥抱,如果可以,水清觉得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