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景岚,正是百官归京,皇懿轩在宫中大办宴席时,安有为一家“惨死”,安馨神色淡淡,“失魂落魄”亦是在情理之中。
因“凶手”是颜真的缘故,安馨视线每每落在颜真身上时,总会流露出“恨极”的目光来,这让在座众人,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如明娇之流,忧的如凌希尧之流,即便安馨不知道他为何要忧,但每每看向她的视线里是饱含忧色的。
皇懿轩咳了一声道:“安馨,安大人夫妇惨死,眹必为你找到凶手,也好让安大人夫妇含笑九泉。”
安馨面上悲色一闪而过,淡淡道:“这是家父家母的命数,命当此劫,躲也躲不过。”
“眹听闻你那日回去时,是见了凶手一面的,安馨,你只管言说,眹必为你做主。”
安馨抬睫视线略闪躲的看了一眼颜真,偏首道:“臣女不曾看到。臣女身心疲惫,还请皇上准许臣女先行告退。”
皇懿轩眸光沉沉闪过一丝乌光道:“准了。”
安馨起身在满殿注视下缓缓退了下去。
出了大殿安馨缓缓放慢脚步,步子在一处游廊处顿了下来,抬睫处,恰见景岚正立在尽头处与人浅笑说着什么。
男子如玉,即便只是一个侧影,周围美景已然成了陪衬。
安馨瞥了与景岚说话之人一眼,眸光一闪,那含羞带怯的女子竟是付如月,话说付如月何时变得这般娇滴滴惹人怜惜了,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付如月不经意抬眼瞧见了安馨,脸色立时变了变,景岚顿了顿,回眸向安馨望来。
安馨原本想着轻轻的走正如她轻轻的来的,眼下轻轻的,显然不甚可能。
“安姑娘。”景岚唤出口,旋即向安馨走了过来。
付如月盯着安馨的目光怨毒的让安馨有些莫名其妙,话说她如今与凌希尧没有丝毫瓜葛,她即便心中厌恶她,也不该这般……
“这几日可还好?”景岚长睫颤了颤,视线浅浅淡淡落在安馨面上,几分忧色,几分莫名。
安馨淡淡道:“还好。”
景岚望着她淡冷的神情,心底莫名一软,低低道:“身心疲惫的话,不妨回府休息,你父亲之事,交给我便好。”
安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是一个绣袋,隐隐有淡淡的莲花香传来,安馨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角,这绣袋约是付如月送的了,这女人……移情别恋?
“多谢大人,这绣袋绣的倒是精巧。”安馨面色淡淡转移话题,在景岚看来却是不愿提及那些伤心的事的。
“再过几日便是本相生辰,郡主有心了。”说罢景岚浅浅一笑,抬睫似有若无的扫了安馨一眼。
安馨一怔:“大人生辰?”
付如月冷笑一声道:“亏得你到处宣扬与大人关系匪浅,竟连大人生辰都不知!”
安馨顿了顿,淡淡道:“大人可有喜欢之物,待我寻来赠与大人。”
景岚轻笑道:“本相向来过不惯这些,安姑娘不必多礼,只是届时府中半枝莲开的极好,安姑娘不妨同去赏玩。”
安馨依旧神色淡淡,却点头道:“好,只是大人生辰是哪一日?”
景岚弯睫一笑道:“下月的今日。”
安馨的脸色倏地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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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盯着颜真许久了,颜真第一次有种被人盯得有些发毛,他眸光一闪,视线落在一侧的琉璃碗上,眉梢挑了挑道:“方才吃的什么?”
安馨依旧盯着他道:“明月熬制的莲子羹。”
颜真随手拿起那只琉璃碗道:“唔,这羹里莫非放了什么毒物?”
安馨一怔,慌忙起身道:“什么?我怎么没发现!”
颜真笑盈盈道:“莫不是放了令人鬼迷心窍的毒物,才让馨儿这般如狼似虎的盯着我?”
安馨嘴角一抽,心底却觉着今儿瞧着颜真,不知怎的分外顺眼,想与他说什么的,却偏偏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只道:“你将我掳来,还不许我瞧你,那你将我掳来做什么?”
颜真捧起她的脸低低道:“想你想的紧,今儿在殿上,你那般愤恨的瞧着我,我,很不爽。”
安馨白了他一眼道:“说好的演戏给人看的,喂喂,你冒失将我掳来,万一被人瞧见了,这出戏岂不是白演了。”
颜真腻着她的唇道:“不管那些,这出戏也只有骗骗那些蠢人,你真以为能骗的了有心人?”
安馨盯着颜真,不知怎的,他此时此刻在自己眼里分外好看,肌肤是透明的白,唇却分外艳艳,那双眸子,更似潋滟着芳华,流转间惹人心魂。
她……突然很想亲亲他。
安馨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而后抬头便吻了上去。
颜真倏地一颤,向来主动惯了的人,第一次被别人主动,只觉全身的神经都崩紧了。
她其实并不怎么会亲吻,有些笨拙的啃咬着他的唇,有些麻麻的疼疼的却痒痒的,一直痒到四肢百骸。
“馨儿……”他有些情难自禁,抱紧了她,声音低低,“你在诱我。”
安馨第一次觉着接吻如此美妙,让她大脑渐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想亲吻他。
颜真原本还头痛怎么处理她的冷情冷性,如今见她一团火似的黏在他身上,他不禁暗自头痛,自己的直觉竟也有错的时候!
然下一刻,安馨便收回了亲吻,垂下了头。
颜真头痛,将他引燃,却又不负责灭火,他总有一日要被邪火烧死……还是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颜真低低道:“笨蛋,就这么结束了?”说罢缓缓抱紧她,却在下一刻,身子猛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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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醒来时,脑子里如做了一场空白的梦,微微偏头看向床榻一侧,却立着个陌生的丫头,见安馨醒来,慌忙上前道:“安姑娘,您醒啦?”
安馨望向周围,入眼皆是陌生的,再想回忆什么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失忆了?
这种狗血的桥段,但愿不要在她身上重复上演!
安馨坐起身,身上换了整洁干净的衣衫,而后翻身下榻道:“这里是哪里?”
那丫鬟道:“回安姑娘,这里是左相府,奴婢唤作泌儿。”
安馨顿了顿,只觉记忆一点点复苏,她只记得自己被颜真掳去了右相府,之后便没什么意识了,怎么一醒来却到了左相府了?
况景岚……安馨眸光微微沉了沉。
“安姑娘,大人吩咐了,说您若醒来,便唤您去临水阁,那儿半枝莲开了呢。”泌儿笑道。
安馨一怔,景岚邀请她去看半枝莲?不是说在他生辰那一日吗?
安馨心里莫名的压抑,却还是不动声色道:“好,走吧。”
还未至临水阁,便闻到清淡的莲香袭来,安馨脚步极快,全然对美景没有欣赏的心思,一踏入凉亭果然见景岚正坐在石桌前翻阅书卷,舒舒雅雅的样子,令人移不开眼去。
“我怎么在这里?”安馨上前一步,她直觉不对。她昨晚去了右相府,怎的一醒来却在左相府,这期间的记忆呢?
“先坐下吃些东西。”景岚放下书,浅浅一笑,“许多时日不曾吃东西了,饿不饿?”
安馨眉头禁不住的拧起,是她大脑不清醒还是他大脑不清醒?明明昨儿才吃了东西的,怎的说许多时日?
“你昏迷了很久了。”景岚微微一笑,“先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安馨心底咯噔一下,却还是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她确实有些饿,但那些吃的咬在口中,没什么味道。
“一月前,你刺杀了颜真,恰被匆匆赶来的叶倾城碰见,急怒之下,命府中暗卫将你抓了,压入水牢,本相得知此事时已是三日后,便暗自派人将你救了出来,你却一直处于昏迷中,至今已有月余。”
安馨咬了一口糕点,无声无息的吃着,这一切听着,荒谬极了。
她刺杀颜真?她怎么可能会刺杀颜真!?
“颜真呢?”安馨面色淡淡,那神情,即便是泰山崩于顶也不改色般。
“或许死了,你那一刀正中他心脏。”景岚面上没了笑意,只对她有问必答。
安馨又咬了一口糕点,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却颤抖不停。
或许死了……
“你也不能肯定?”安馨又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像是饿极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吃东西,不过是为了压下涌上喉头的堵塞。
“是,右相府封锁很严,想来是怕右派崩溃。”景岚浅浅淡淡道。
安馨吃掉最后一块糕,而后起身,向亭外走去。
景岚长睫微垂道:“去哪儿?”
安馨头也不回道:“看看颜真死了没有。”
景岚淡淡道:“去不得,右相府已对你下了通缉令,周惜若已将刺杀之事,上报朝廷,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安馨步子蓦地顿住,她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月的天,却让她感觉一阵阵的凉意往体内钻,她缩了缩身子,一件薄薄的绸衣披在身上,清雅似莲的气息传来,安馨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如果是我下的手,他一定不会有事,我,怎么舍得杀死他?”良久,安馨的声音淡淡飘出,却带了丝莫名的悲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