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章姓杨,人到中年,说话粗葫芦大嗓门。 他长得黑不溜秋,方脸,上中等个儿,穿西装,收拾得整整齐齐,笑时两个虎牙呲着,煞是好看。说话爱带把,**长**短是其口头禅,爱打呵欠,打呵欠时张着四方嘴,像老虎吃鸡,鲨鱼逞凶,非常怕人。因此得了个外号“大鲨鱼”。
别看他外表也没啥惊人之处,玩转女人却很有一套。村里光光的女人在以前和后来的十数年里,几乎扒拉个遍,别以为这是夸张,村民说这是实情,他用过的女人少说也不下一二十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几句话,就点到了女人的心 心坎里,勾住了女人的魂灵儿,乖乖地跟他上了床。
宪章虎威勇猛,野蛮果敢。早年卖肉,有人买了,说不够数,他拿着刀撵着,从村南头撵到北头,要问够不够,要砍那人,那人吓得连说“够,够了”,钻进村头商店,缩头乌龟般不敢出来。
他弟俩,兄宪权,他宪章。父亲早年在城卖面食,大哥不是善才,可心眼还比不上他,大哥自山上下来要钱,给多少要多少,他来了,抽屉一扒拉,钱一下拿走。小马驹是他本家堂叔伯弟兄,合伙杀猪,后关系崩了,缘由是宪章坑他。山里人那些年穷,世面窄,近亲结婚不少。他的婚配系两姨亲,媳妇和善不爱吭声。
宪章有一点社会关系。姑家大表哥在漯河武警支队当支队长,正县级。二表弟叫吴匡,从管理区书记,副乡长,乡长,书记,畜牧局局长,一级级提上来。凭着出手大方,他还和管理区书记李继奎和乡上的纪检书记也是本家叔叔的杨长山处的不赖。
这段时间,杨柳沟原支书柳小府犯了错误,下台了。柳小府下台后,班子瘫痪,没有支书,后来乡上任命由管理区书记李继奎代理杨柳沟支书。
宪章卖肉,不光人熟,还拉了不少关系。一些还拉到了床上。光光的女人去割肉,不光割的好,完了,再给你加个腰花或一小块瘦肉,扔到你的提篮里,一来二去,就把人家哄(弄)上了床。
由于卖肉的营生,宪章还和管理区书记李继奎蹭了个面儿熟。李继奎校耗十岁,长得方面大耳,仪表堂堂。李继奎常去割肉,往家里带,宪章没少让他沾光。逢年过节他割的肉都是一色的后臀肩。
一天,宪章把他叫到家里,弄些耳朵、口条等下酒菜,三杯五年陈酿稻花香下肚,宪章说:像我能入党吗?
李继奎怔了怔,随口说:是玩笑么?
正经的。宪章呲着两个虎牙认真地说,咋会玩笑!
李继奎先是一愣,接着说:能,要求入党,很好!
宪章:能批准吗?
李继奎看看宪章,心里一动,他不是玩笑,是要真格的。他眨眨眼皮子,卖了个顺水人情,大包大揽:怎么不能,那还不是咱当家,咱们谁跟谁呀!
宪章:那怎么个套路?请区长指点迷津。
噢,李继奎说,你先写个申请,剩下的事我来办!
宪章:怎么个写法?
一言半语说不清。李继奎说,这样吧,回头我给你拿个别人写的样,你依葫芦画瓢就行了!
宪章给李继奎斟满了酒,端起来:好,李书记,来,我再敬你一杯!
李继奎接了酒,一扬脖子,咕咚下了肚,酒味醇香可口,李继奎“ 好酒好酒”赞着,有了三分醉意。
酒过三巡,宪章问,柳小府这几天往乡里跑,他干啥哩?
李继奎点燃了一支烟,神秘兮兮地说,他有官瘾,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他大概还想干支书哩吧!
冬天的干草不死芯(心)。宪章瞪大了眼睛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被撸了,还想干,他不知丢人是弄啥哩。
宪章又看着李继奎说,他还中吗?
李继奎喷出一口烟雾,烟圈袅袅绕绕,轻轻晃了晃头。
宪章和李继奎喝得醉醺醺的,宪章送他临走,李书记还扶着门,拍拍宪章的肩膀:小老弟,好好干,大有前程,托付的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