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渐渐出现了一支队伍,为首是一匹白色宝马,剑憾无比。一个面容英俊,神态盛气凌人,嘴唇鲜红薄细的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骑在上面。只见他不时左顾右盼,当看到欧阳辰居时,他的神态一下子变得有些嘲弄的意味,随后,他快马加鞭跑到欧阳辰居面前,连马也不下,就居高临下地朝欧阳辰居说道:“哟三叔,是你啊!怎么这么殷勤的在这里等我呢?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
阳天看到欧阳连京这副德性,早就有些忍耐不住,忽然,旁边的方文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阳天一下子清醒过来,散去了满身的杀气。欧阳辰居感觉到这股杀气,还以为是阳天因为自己受辱而发怒,顿时心里有了计较。他淡淡答道:“连京你哪里话,我等不过是凑巧在这里而已。”说罢,欧阳辰居带着四人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又回头说道:“对了连京,别怪三叔没提醒你,这座小小的跃龙关可是卧虎藏龙的地方,你在飞阳阁的那些架子可别摆到这来,不然,有够你受的,不要以为你爹是天下无敌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三人离去了。
欧阳连京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他满腔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只好回头对着自己的下人喊道:“快点走!你们这群废物!再不快点老子就砍了你们的手!”说完,看附近的一个下人不顺眼,直接一皮鞭抽在他身上。
那下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肩上背着的包袱也掉到了地上,嘴里不停喊着求饶。欧阳连京听得愈发愤怒,他继续鞭打着那名下人,嘴里还不时吼道:“就这么点疼,还忍不住嗷嗷直叫#旱出去,大家都笑话我欧阳连京的奴仆狗屁不是,那怎么办,我的脸往哪放!啊?你!你就不能撑着点么!”
那下人已疼得满地打滚,周围其他的下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狠狠盯着欧阳连京,但在欧阳连京转头看向他们时他们又纷纷低下了头。
欧阳辰居四人慢慢走进关内,方文定忍不住问道:“师傅,飞阳阁的长幼次序到底是怎么排的呢?欧阳连京应该是欧阳辰行的儿子吧,那为什么阁主又那么纵容他呢?”
欧阳辰居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这就是飞阳阁最大的悲剧了。本来,这一代的最杰出的弟子只有我大哥,也就是欧阳辰行,我二姐欧阳辰慧,我,还有我四弟欧阳辰凌。每一代的阁主都不能婚配,所以上一代的阁主并没有子嗣,于是阁主就在我们四个人中选了。”
看到众人都在认真听,欧阳辰居继续说道:“我们四个人中,最聪颖的就是我四弟欧阳辰凌了。于是,在经过无数次测试之后,我四弟欧阳辰凌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飞阳阁主。但从此他也就永远都不能成亲,并且失去了与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方文定听到这里不由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不是还能见面吗?而且测试应该也很公平才对,不应该失去兄弟情谊啊。”
欧阳辰居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成为阁主之人,必须抛弃与俗世有关的一切事物,包括兄弟情谊,这也是为什么阁主不能婚配的原因,因为自从初代阁主欧阳羽之后,下几代的阁主通常因为不能抛弃人间感情而意气用事,使得飞阳阁几度陷入困境,因此,从第五代阁主开始,也就是辅助尹破神建国的欧阳梦阁主,他规定了这件事,也就是,从他以后,所有飞阳阁阁主都不得婚配。”
方文定做出夸张的表情说道:“不能婚配?那还有人愿意去当阁主么?”
欧阳辰居看了方文定一眼,露出一个亲切的嘲笑表情,接着说道:“在破神国建国两百多年以来,天教俯首称臣,青玄派不问世事,其他众多中小门派也都唯我飞阳阁马首是瞻,飞阳阁一直保持着武林领袖的地位,而当上了飞阳阁主,那就等于成为了武林至尊,武林盟主,这样的位子,谁不想坐?”
方文定点了点头,而阳天又问道:“师傅,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说凡是想当阁主的人在阁主选拔之前都不能成亲生子,否则就要取消资格。”
欧阳辰居面色一哀,随即又立刻恢复原状,接着说道:“这个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如果已经成亲生子,那么其实也是可以参加阁主选拔的。但是,有一个前提……”
“前提?是什么样的前提呢?”这次听到欧阳辰居说起以前从未听说过的飞阳阁秘闻,连欧阳连双也来了兴趣。
“那就是亲手杀掉配偶和孩子。”欧阳辰居淡淡说道。
这听在阳天等三人耳中,无异于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杀掉自己的配偶和孩子,还必须亲手杀掉,这哪里还是人呢?
对于三人的表情,欧阳辰居显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他继续淡淡说道:“其实如此这样做,都是为了得成天道。”
“天道?何为天道?”方文定疑惑地问道。
“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若要得成天道,必须舍弃亲情,私心和爱情等一切感情,要不然就永远到达不了天道。飞阳阁的最高层心法,必须领会天道才能练成,而飞阳阁阁主也必须练成那层心法,才能有实力镇服天下,同时,也才能一心一意为飞阳阁着想。所以,凡是要当阁主之人,都必须要斩断自己与红尘凡世的一切联系才行。因此,我看到阁主并不叫他四弟,而是称呼阁主,而阁主叫我也不能叫三哥,必须直呼我的名字。成为阁主之后,就要舍弃自己原来的名字,取字辈为名,如此解释,你们可是明白了?”
三人默默点了点头,方文定突然问道:“那么,欧阳连颜是谁的孩子呢?”
“连颜乃外阁所出,一出生就被抱到内阁抚养,即使是我,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恐怕这件事只有阁主才知道吧。”
“为什么要将她抱到内阁抚养呢?”阳天在一旁问道。
欧阳辰居轻轻看了阳天一眼,接着说道:“也罢,今天就将这些事全都告诉你们吧。初代阁主欧阳羽擅长阵法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但你们一定不知道,他为了保持飞阳阁的兴旺,还创造出了一种极为灭绝人性的阵法。”
“是什么?”欧阳连双急忙问道。她和欧阳连颜私交最好,所以此刻听到欧阳连颜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时,不由得有些同情欧阳连颜。现在听到与欧阳连颜身世有关的事情当然十分在乎。
欧阳辰居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阵法,称作天眼阵。”
“天眼阵?”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随即又互相看了看,捂住了嘴巴,看着欧阳辰居。
欧阳辰居笑了笑,接着说道:“欧阳羽创出这个阵法本是一片好意,但却被后人给用歪了。这个阵法的奥秘就在于,它能探查出初生婴儿的资质如何,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是飞阳阁中人所生下的孩子,都要先经过天眼阵的检查。资质好者,带入飞阳阁内阁抚养,成为欧阳家的子弟,资质不好者,将孩子返还父母,而资质十分差者,飞阳阁就将其列为外阁八部的奴仆,一生为飞阳阁卖命,直到父母死后才能离开飞阳阁,并且前提是不能学习飞阳阁一点儿武功。我想,连颜就是当初检查时,被发现资质超群,所以才会被带入内阁抚养。”
“这么说,颜姐姐的父母就在外阁八部中啦?”欧阳连双急忙问道。
欧阳辰居摇了摇头,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忍,接着慢慢说道:“从第二代阁主开始,凡是进入内阁的婴孩的父母……全部……全部失踪……”
三人听到后几乎全部呆住了。
失踪?不,只有傻子才会认为那是失踪!为了断绝入内阁成长的婴孩的外部干扰,这是最残忍的办法,同时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让这孩子的父母消失,然后再谎称这孩子是个孤儿,是飞阳阁在外面收养的弃婴。飞阳阁如此做事,当真是禽兽不如!
“那也就是说,颜姐姐的父母,也……也失踪了?”欧阳连双用发颤的声音问道。
欧阳辰居沉重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哼!飞阳阁主,皆是如此绝情么!”阳天愤愤说道。
“此非阁主之错,而是祖宗之法。每一代的阁主都有一位监视人,这个所谓的监视人就是为专门盯着阁主防止阁主擅自改变祖宗之法而设定的。《飞阳录》中的内阁篇里写的很清楚,若是阁主违反了祖宗之法,那么监视人有权请出上一代的长老来将阁主赶下台,同时另立新的阁主。长老的武功通常都极高,基本都在天阶乙级以上,所以即使是阁主,也绝不敢轻易改变祖宗之法的。”
“那么这一代的监护人,就是那欧阳辰行了?”方文定问道。
看到欧阳辰居点头,欧阳连双气愤地说道:“怪不得那欧阳连京那般嚣张,原来是这个缘故!”
欧阳辰居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们放心,阁主是绝对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你们并不需要怕欧阳连京或是欧阳辰行,他们也并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毕竟只要阁主不改变祖宗之法,不犯下大错,欧阳辰行也不能真正地对付我们,不然长老们就要去找他的麻烦了。”
三人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地却已经到了太守府。欧阳辰居见状说道:“既然来了这里,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能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告个辞,正好我们也该回去了。”
没有人反对,于是,四人一起走进了太守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