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万春园的牡丹提早半月竞相开放,等着泽沐天恩呢!”黄门令尖声道。
“又是一春到,百花催人老哇!”批阅着手中的奏章,武后叹息。
“娘娘正值盛年,风采正茂,皇恩加身,怎能说老。”马屁山响。
“哼!”天后一声冷哼,吓得太监宫女立即住口,小心伺候,“折几枝正妍得来赏。”
“是娘娘。”几个宫女立即出发,天后的目光又折回手中的文字上,高宗不能视物,早将军国政事交由天后处理。可妇人理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天下……
“臣启陛下,”奏章中写道,“陛下仁厚,与民同乐,此乃臣等万福。昨日麟德殿上,妖人狂妄,威吓陛下,实乃臣等无能。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但近日长安城内,一夜之间,家家稚童口诵天机,所言之事似与妖人之说,臣等不敢妄断,特照实录下,请陛下圣裁。”
“……双璧合,混沌开,往来天地千余载……”则天武后口中喃喃述着,合拢手中的章卷,童谣中怎又多了一玉?
“来人,宣中书令。”
“遵旨。”
不一会儿,中书省当值宰相已至。
武后复又翻开奏章说道:“爱卿奏折倒是童音童趣。”
“微臣……”
“爱卿不必紧张,我且问你,这歌谣从何听来?”
“是微臣幼女,淘气的很,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乱词,在家中哼唱让微臣听到。”大臣毕恭毕敬。
“你去细查,这曲子词究竟何人所为。”
“臣领旨。”
“还有,飞书各州府,看看这曲子都到了什么地方。”
“遵旨,臣这就去查。”大臣告退。
武后暗咐,就算皇帝不肯颁旨,也有童谣可以传遍天下,这少年主意打得倒好,不过……正合我意。只是没有圣旨,可有几人会信。
正想着,小黄门的尖利的声音刺破了满园的幽静。“娘娘,娘娘……”
“高声喧哗,成和体统!是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娘娘,出大事了,皇上急着宣昭众大臣,让小的赶紧请您过去。”
“到底是何事?”
“是,是孝敬皇帝、前太子李弘……”
“小妮子,还在外面疯,还不快进来,疯成这样看将来谁敢娶你。”临街而居的大娘骂着自己最小的幼女,抬头却看见远远的朱雀大街上官轿云集,行色匆匆。现在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但皇宫里似乎涌动着异样的不安。
沛王李贤应旨入宫,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西厢客房内的蓝山几人具是不知其然,但是看得出,此番入宫决不同以往。
“是不是蓝山装神仙的事传帮了?”王勃忧心忡忡。
“若真是这事被揭发,皇上不会让王爷入宫,而是直接进王府抓人。”蓝山有一点点焦躁,李贤入了宫应该不会乱说话,况且,看这架势,所发事情应该不小。
“当日扬州一宴,皇戚才子俱全,不知他们当日感受。”狄天阳意有所指。
王勃十分不悦,却不想与狄天阳争辩。
“不会,”蓝山沉思到,“君子坦荡,那些人崇敬士子之风,决不会做宵小之事。或许此番入宫,全不为我等之事。”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狄天阳突然问道:“蓝山,坊间孩子传唱的歌谣是你所为?你去找皇帝要旨就是为了让这个虚渺之辞得皇家印证,好号令天下?”
“昨天不就讨论过了。”提起这事他就负疚,君竹一切安好吧?
“你行事如此冒进,就为了找到那石头回家?”
蓝山不做回答,当日之人不再,留下有何意义。他拂袖起身。
“你要回到千年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王勃连忙追上他。
蓝山浅笑,对王勃,他的心总是会软一下,“放心,我不会很快离开,即便找到了玉,不到应走的时候我也不会离开。”
“几时是应走的时候?”王勃不甘心。
蓝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王兄到时自然知道。”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狄天阳,可那人却一直扭转着头,看向别处,仿佛充耳未闻。
夜已过半,满天星光,浮云掩映,三人仍坐等沛王回府,蓝山仰躺在草地上,嗅着满园的菊酯草香,双臂枕在脑后,遥望夜幕中的点点熠熠,心中波澜起伏。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真真让人头痛。
他却不知,那一同默坐的另两个人此刻亦是心思百转,一个壮志难酬,一个雄心未定。
突然府中一阵骚动,灯火辉映游移,蓝山猛地坐起身,“是不是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