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大白天竟然打起了闷雷,变得温柔无比的诡异的雅典娜更是二话不说的冲了出去,林黔冥尚未从睡眠中完全清醒过来,便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变故给惊呆了,呃,旋即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
一晚上的休息,他的体力已恢复了大半,但是体内枯竭的力量却没有丝毫恢复的倾向,无论是月神之力还是那天那另外一个自己所交托的力量,都感觉不到。林黔冥身体内所拥有的力量,已经丝毫也感觉不到,空空荡荡的,仿佛恢复到了普通人的身份,也因此,那属于普通人的虚弱也同样降临在他的身上。
因为雅典娜存在的关系,昨晚安琪儿终究没能留在我的身边,虽然她的神色很是不舍,不过在雅典娜的强势下,安琪儿虽然撅着小嘴,却终究不敢违逆这位女神。林黔冥现在却不得不为此感到庆幸,不然,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就会是两个人。
“我没有想到,你现在,虚弱成这样子?”林黔冥还在发呆当中,直到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转头望去,身侧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男人的身影方才落入他的眼帘,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人并不在他的认知之中,但是他身上却总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心中诧异,但几经变故的林黔冥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他只是微微皱起眉,淡淡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记得我曾邀请过你这样的客人。”
来人微微半躬行礼,动静间气势震荡,微微颤动的眉毛带起那一丝微笑,他缓缓开口,平淡的声音却竟带着金戈杀伐之气:“吾乃执掌死生的神氐,死神塔那托斯。”
林黔冥心中微震,终于明白那一丝熟悉感从何而起,在月神的记忆中,那属于冥界分身海卡蒂的记忆里,这位沉默寡言的神氐,正是哈迪斯手下第一亲信战将!只是,他为什么找上了自己?
林黔冥苦笑着挠了挠头,说道:“抱歉,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冥王哈迪斯手下第一战将竟然会找上我呢?”
面前的人类少年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哈迪斯王的气息,但是却连月神气息也都感觉不到了,他的体内更似是一片空壳,根本感觉不到力量的流动。塔那托斯不由暗自皱了皱眉头,这样子的话他原本所准备的试探岂不是根本派不上用场?
世事的推动往往受到不可抗外力的推动,即便那看起来仿佛就像是,意外。
雅典娜离去时的威势不仅惊呆了林黔冥,那股怒气下的威凌压得她根本透不过气来,而等到她能够动弹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已经朝着林黔冥所在的地方奔来。
没有多少距离的走廊却走了许久,打开门的安琪儿被眼前诡异的“对峙”给惊呆了,心眼将她视线所无法看到的所有忠实的映入脑海。任何一个为了爱情而勇敢的女孩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她几乎是飞奔着挡在了少年的身前。
塔那托斯,却突然笑出声来,这或许是安琪儿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却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捏着她脖子提起的手粗糙而粗暴,窒息的感觉更是让她瞬间便胀红了脸。
失去力量的林黔冥无法看清塔那托斯的突然出手,但他的反应却同样是超过普通人类,瞬间便已跃起冲出,那经过神力所强化的拳头重重地击在塔那托斯的手臂上。遗憾的是,对方连脸色都没变过。
“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林黔冥怒吼着,他所不曾注意的是,昨夜剧战时那被强压下的暴戾冷漠,眨眼间便已经翻滚起来!而他身体里本该枯竭的力量却随着心情的激荡而蠢蠢欲动起来。
手掌微微松开向下让安琪儿的脚能勉强触着地板,塔那托斯看着林黔冥,冷冷说道:“我对你的骄傲和尊严毫无兴趣,你们的生死也与我无关,你想要这女人的命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安琪儿细腻的脖颈在塔那托斯的掌控之下便让他不敢寸动,林黔冥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一丝异动,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捏断安琪儿的脖子。幸运的是,体内原本那枯竭的力量正慢慢地复苏着,即便那力量比起之前要远远不如,但总比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要好。林黔冥握紧拳,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是谁?”塔那托斯捏着安琪儿的脖颈,看似随意地问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林黔冥微一迟疑,安琪儿已经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塔那托斯的下手很有分寸,琉珂诗雅的执着早在万年前她还站在哈迪斯王身旁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他当然清楚,要让她发出痛呼该使用什么方法。如果能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他并不介意抹去琉珂诗雅的存在,背叛了的女人,他不认为哈迪斯王会对她保有怜惜,更何况那种感情本就只属于另一个女人。
“不要伤她!”林黔冥大声喝止着,咬着牙,看着那痛苦挣扎着的女孩,说道:“我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是什么人,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这里夺走!”自重逢以来,这一番话在林黔冥脑海里翻翻滚滚已有一些时间,虽然说话的时间地点形式完全不对,但这番话语说出来时却是斩钉截铁,再没有一丝迟疑。
塔那托斯冷哼了一声,仿佛在提醒着林黔冥此刻的处境,只是手却下意识地微微松了松,安琪儿大口地喘着气,咳嗽着,泪眼模糊地望向林黔冥所在的位置,无神双瞳却溢满了复杂神色,惟有那一抹深情却更是浓郁。如果此刻架在她脖子上的是剑,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不让爱人受到一丝威胁!
塔那托斯瞥了掌中的女人一眼,仿佛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却是冷哼一声,缓缓收紧,沉声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你面前的女人是亚特兰蒂斯送给吾王哈迪斯的礼物,侵占吾王之物,你不怕死吗!”
林黔冥脸色微白,连他都没有发觉的是,心底某处那黑色的焰火悄悄燃起,直冲双眼:“她是我的女人!不是谁的什么东西!”
“不需要激动啊,少年。我不是为了惩罚而来,那不是我负责的范畴。我想要的只有问题的答案,所以,放弃你的打算,那种程度的力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塔那托斯冷冷地瞥了林黔冥一眼,平静地述说着事实。林黔冥乖巧地散去右拳汇聚的力量,被看破打算的现在,继续强撑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塔那托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双瞳金芒陡然爆涨,那一股强横气势陡然压迫过来!气势的冲撞在接触的瞬间便分出了胜负,林黔冥重重地摔回床上装上身后的壁板,血染满前胸衣襟,耳旁却传来塔那托斯的质问,冰冷而带着死亡的气味。“告诉我,少年,你和月之女神阿耳忒弥斯是什么关系?”
虽然早已猜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在真正听到时,林黔冥仍是忍不住呆愣当场,那一个令他心痛的名字在唇间徘徊,意外的,塔那托斯却没有继续逼迫他,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随手擦掉嘴角鲜血,林黔冥缓缓抬头,安琪儿泪眼摩挲,仿佛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被雅典娜分开的昨夜不曾得到的坦白,却在塔那托斯的突然插手下摆在了彼此的面前。
他望着安琪儿的眼神越发温柔,嘴角却终于牵起一抹倔强,林黔冥突然笑了,一字一字缓慢而坚决地宣告着:“她是我心爱的妹妹#糊是我挚爱的妻子!”
便是早有些许心理准备的塔那托斯,也被这大逆不道猖獗嚣张到极点又直接到极点的叛逆宣言给震得呆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黔冥给出的答案竟是如此直接而震撼!
在那片刻之间,无论他在想什么,那难以抹去的震骇麻痹了塔那托斯的神经,即便只是那么简短得几乎不存在于人类概念中的刹那,那一道突然爆开的亮白已经剥夺了他的视野!心叫不好,塔那托斯下意识地缩紧手掌,那是林黔冥必救之处,更是威胁他的最好把柄!但是——
在那一片刺目的亮白之中,那一丛摇曳的花朵,分明是最美丽的银色焰火!同那份美丽一般的,是灼热的危险,吻上掌背!手掌微跳,无暇多想,生死间直觉抉择瞬间判断出最佳处置方式#豪亡的危机已在他的眼前停滞,再顾不得是否会因为气息的泄漏而勾引回雅典娜,黑色气焰猛地透体而出!掌心同时发力,要让那人类男子为他的轻率而付出代价!只是,在那黑焰到处之前,他的手已经空了!
怎么可能?!!
半跪着的人类少年大口地喘着气,即便这样,那被他护在身后的安琪儿却是事实!
沉默片刻,塔那托斯缓缓说道:“看来,我太过小看你了。”
林黔冥冷哼一声,对于塔那托斯的“赞赏”,他一点也不受用,更何况,塔那托斯那渐渐腾起的气势并没有丝毫减弱。出其不意的一击,只不过是抓住那唯一的震动失神,但对手是塔那托斯的话,有仅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而已。这一点,林黔冥明白,塔那托斯更加清楚,但这一击,本不该是这时候放出来的。
“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脸上的微笑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的,塔那托斯这么说着,“如果你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出手的话,如果等到你积聚的力量再多一点再出手的话——”
“保护自己的女人,做什么都可以。”林黔冥淡淡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心灵触动似的,他突然补充似地轻轻说道,“你不是也这么想的吗?”
塔那托斯沉默良久,意外的,在林黔冥的面前他竟似乎不想否认心中真实想法,手掌摊开,那一丛地狱业火已迫不及待地跳出掌心,在虚空之中跳动着,仿佛期待着吞噬人类的身躯。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这并不是我原本想问的。你,见过哈迪斯大人吗?”
即便早已一再叮嘱自己,林黔冥却仍是微微一怔,旋即暗自心惊,这一瞬间的破绽足够他死去N次。然而,意外地是,塔那托斯掌中的黑焰吞吐着,却始终没有前进,仿佛那答案比林黔冥的性命本身更让塔那托斯在意,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把林黔冥放在眼里呢?
林黔冥敏锐地抓到,这便是他唯一的生机,即便在提问之时,那般强横霸道的气息始终紧锁着他,没有丝毫的放松。心念全开,林黔冥飞速地计算着自己该怎样回答才能换来生机,这疑问不是他在意的范围,他根本不在意怎么回答。
“算了,我已知道你的答案了——”塔那托斯却突然叹了口气,掌中黑焰缓缓下沉,仿佛黑色的水银一样往他的手心倾泻而下。林黔冥一点也不认为对方是准备放过自己,那不断往上攀升的气息,显然也不是为了他而压抑住的。林黔冥清楚明白地知道这点,他却只能看着,看着那黑色的焰火变成粘稠的液体覆盖祝湖那托斯的双手凝成拳刃,五指尽头的刃光却荡动着诡异的波荡,就仿佛是火焰的跳动!但对林黔冥来说,那却更无异于是通向地狱的单程车票!
“那么,再见了——不,永别了,少年,还有——”塔那托斯微微转头,看着那依偎在少年身后的安琪儿,“琉珂诗雅,永别了——让地狱之火燃尽你污秽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吧——”
“自说自话的家伙,你把我当成傻瓜了吗?”体内积聚的力量在刚才的一击中全部用上,此刻的无力只能用怒吼来掩饰他的虚弱,所以,林黔冥怒吼着,却无法克制手的颤抖。在他身后的,是深爱着他执著地相信着他会的女人。
“不。”塔那托斯缓缓放下手,黑色的焰火灼烧着扭曲的空气,“虽然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不过,时间到了。”
林黔冥的神经突然绷紧,那一点黑焰在他的眼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