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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宝之死
    且放下聂风不表。
    话说那扬州混子冯三宝随陆月北上京城之后,陆月辞别冯三宝回到相国府上,正准备嫁给聂家做媳妇,却不料聂风忽然得了怪病皇上下旨退婚。可这陆月,心中非但不难过,反倒是一日更比一日牵念冯三宝。
    原本她倒也不知道自己对冯三宝动了感情,直到这几日她独自闷在家中,再也没有人镇日里给她说笑话,让她高兴得前仰后合了。这才闷闷的,只觉得无时不在想念他,但一想到自己就要嫁入聂家,心中怅惘难定,镇日寝食难安。
    等了几日,不想忽然出了这样的事,她即时开心起来,忙忙的只想去找冯三宝,告诉他这个喜讯。
    冯三宝到了京城以后,着实自由自在游逛了几日。
    这京城之繁华,比淮扬不同,一个是天子脚下的大气,一个是市井城镇的喧哗,冯三宝看了心里头实在喜欢,心里盘算着过几日就要去找陆月,看看有没有结交权贵机会,想到这里,叹了一声,心下想道:唉!可惜是个丫头,成天呆在闺阁里头,也难和谁有交情……
    他正走着,肩上忽然被人重重一拍,被唬了一跳,回头不是别人,正是陆月,一脸明媚笑容看着他。
    冯三宝即刻笑起来:“几日不见,小姐洗去风尘,越发动人了。”
    陆月高兴地抬头看着他:“真的?”
    冯三宝点点头。其实他一路恭维陆月,早是说顺口的,哪里想过什么真的假的,只晓得出门在外,嘴甜不吃亏么。
    “我跟你说好了的,让你在客栈里等我,怎么乱跑?让我好找。”
    “你也知道,我是个闷不得的人,如果要我一直呆在客栈里,把我闷坏了事小,把我肚子里的笑话给闷馊了说起来可就……呃……”冯三宝故意打了个嗝,“可就不好听了。”
    陆月见他滑稽的表情,又哈哈笑起来。
    两人嬉笑着走完一条又一条街,直到累了才找了个地方坐下,喝了一壶茶后,天色将晚,陆月看看时间该回去了,就说道:“三宝,我也知道,你自由惯了,你以前说过给人算命是泄露天机的事儿,所以你就得过这种东飘西荡的生活,既然如此,就别算命了好不好?我让爹爹给你在朝廷谋个差事,不比你这样好么?”
    冯三宝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从南边给你陪笑脸陪到北边,就等你开这个口啊!想着又笑起来。
    陆月见他笑了,高兴道:“你答应了?”
    冯三宝却想,这么轻易答应,岂不是太没架子:“我本性懒散惯了,只怕做不来朝廷的差使。”
    “你是不肯?”陆月小嘴一嘟,怒气冲冲看着他。
    “小姐的心思我知道,你是怕我这样不入流不上品的人和你做朋友会让你爹爹妈妈气恼,其实小姐不必担心,你将来自然能找到比那聂风强百倍的人天天哄你开心,到那时,有没有三宝给小姐说笑话也就无所谓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陆月气恼地说:“我真心真意同你做朋友,为你考虑,不想你一生漂泊,哪里是把你当作一个哄人开心的猴儿呢?”
    冯三宝看她言辞恳切,心想,这丫头,倒真是好骗,好在我冯三宝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否则你可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于是故意思量了一回,说:“好罢。我答应你。”
    陆月得到他的答复,欢欢喜喜地回了家,临进门回头朝他一笑,冯三宝看着她的笑,生平第一次心里竟有了些惭愧,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颊,干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嘿,小子!惭愧什么,不过是为了混饱饭吃,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陆月这一笑不要紧,却被管家看了个着,当夜就报告了相爷,这相爷一听,心下大怒,立即着人将陆月找来,脸上却未露声色,三两句问出了冯三宝的来历住处,这才变了颜色,将夫人训斥了一顿:“都是你管教的好女儿!难怪聂家那小子就是冒死也不肯与他成婚!”
    “老爷,这聂家的婚不是你去找皇上说要退的么?”陆夫人反诘道。
    相爷冷笑一声:“我昨儿听说了,那聂风生病前去过嵩山,嵩山那地方,什么怪事不能有?他是看不上你女儿!”
    陆月一听,脸气得通红,跺脚嚷道:“我哪里看得上他了?!”
    “罢罢!你看上谁也不能看上那个算命的小子!明日再给你安排一门亲事!”
    “爹!我跟三宝只是……”
    “住嘴!你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算命的混在一处,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从今天起,没我允许不许离家半步!”
    是夜,陆相爷找来护卫吩咐将冯三宝赶出京城,再教训一顿,让他从此以后再不要回来。这话被陆月的丫头听见,一五一十告诉了她,陆月一听,又急又恼,“平白无故的打人做什么?这是京城,不是我陆家,为什么不准别人在这儿?”
    “小姐,你小声些,别这样嚷嚷,被老爷听到可糟了。如今老爷不准小姐出去,我明天替小姐去通知他,暂且避一避。”
    也是冯三宝命乖时歼,陆家丫鬟找到他之前,几个护卫已经先一步到了冯三宝的住处,正押着他往南走,那丫鬟只有跟在后面,眼巴巴着急。
    眼看一行人走到郊外,领头的使了三成力教训了冯三宝一顿,骂了几句就走了,谁那冯三宝却一下子犯了心疼病,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眨眼就人事不知了。
    冯三宝闭眼之前,满心里且惊且叹,可怜自己一心想要荣华富贵,到头来换了个凄凉死在荒野的下场。
    丫鬟见他忽然倒地不起,喘着气急忙跑到他跟前,却只见冯三宝已然断气,不觉唬得三魂六魄都丢了,一路狂跑回到相府,那陆月一听说,花容色变,不顾管家拦阻冲出了家门,跑到郊外,只见那冯三宝躺在地上,全无生色,身体都半凉了。
    陆月如被一盆冷水当顶泼下,如何也不敢相信昨日尚且生龙活虎的三宝今天就成了陇上孤魂,颤抖着拉起三宝的手,将他背在身上,呜咽着说:“走……我们走,爹不容你留在京城,我和你一起离开……我们去嵩山,若是嵩山没人救得了你,我便与你一起死……”
    可怜堂堂相府小姐弱质娇躯,一步步背着渐渐冷去的三宝往西踯躅而行。
    此时的冯三宝已是幽魂,看着陆月如此伤心,心中大恸,叹道:我生前尝尽人间冷暖,遇见了她也只知利用,却负了她实是一番真情!真是死有余辜!
    陆月走了几里,仿佛不知疲累,更不曾停半步,只是浑身早已透湿,冯三宝看着又是羞愧,又是心疼,却又无力帮她。
    “他死了很久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在陆月跟前响起。
    陆月本是一口气撑着才能坚持走这么远的路,此刻被来人一阻,当即倒在地上,想要再站起来,却不能够了。当下只觉得嗓子眼儿干得冒烟,被风一呛,一个劲儿咳嗽,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却仍是停不下来。
    好一阵,唇边多了个酒囊,散发着馥郁的桂香,她接过喝了一口,终于止住了咳嗽,抬头看时,面前是个风神俊秀的白衣男子,冷冷瞧着她。
    “谢谢。”陆月将酒袋递给那人,那人却没有接:“留着路上喝。”说罢也不说话,往西去了。
    “你是要去嵩山么?”陆月开口叫道。
    那人却早去远了,并不答话。
    陆月因为歇了下来,就再也走不动,只是坐在地上,抱着三宝,摸着他的脸,眼泪就扑簌扑簌落下来。
    “你是想要救他么?”陆月的眼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美貌女子。
    陆月点头。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帮你。”
    陆月大喜道:“真的?”
    “只是要拿你的命来换。”
    陆月听后不语。
    “怎么?不肯?”那女子咯咯笑起来。“我只当你是痴情女子呢。”
    陆月摇头,“不是不肯……只是若是我死而他生,我和他仍旧不能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不能同生,愿赴共死。”
    “嗯……”那女子赞叹道:“果然是个痴情女子,只是你可知道,这世上的男子,却没一个好人,你拿真心真意待他,他却虚情假意待你。”冯三宝在一边看着,回想生前种种,正是被这女子说中心事,不觉羞愧难当。
    “你不信?我这就让你看看。”陆月只见那女子一把抓起冯三宝的肉身,口中念了几句,一手指点起一抹灵光往冯三宝额上一点,冯三宝竟又活了过来,陆月惊喜交加,走上去正要拉住冯三宝,却被那女子长袖一甩,挡在一边,开口问冯三宝:“如今我可以许你重生,只是要用她的性命来换你的性命,你可愿意?”
    陆月只当冯三宝是还了魂的,于是眼睁睁等他回答,但其实却只是那女子假用的伎俩,不过操纵了冯三宝肉身,真正的冯三宝还在半空中飘荡,看着那具肉身点头,却无可奈何。
    陆月信以为真,心里灰了一半。
    那女子又笑着说:“你可要知道,这么一做,她的魂魄,可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无法超生!我再问你,你还愿意这样做么?”
    冯三宝仍点了点头。
    陆月瞬时哭了。
    那女子却笑着说:“你可瞧见了,我适才所言不虚吧?世间男人,何曾有一个好东西!”
    陆月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伤心,真正的冯三宝看在眼中,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抹眼泪,却怎么也触不到她的脸。
    那女子收起笑容,“好了,我看你此世为人也无甚生趣,就不必再留恋尘世,不如我送你去无悲无苦的境地,逍遥去罢!”说着取出一个细颈瓷瓶,运转吸魂夺魄法,就要将陆月的魂魄纳进瓶中。
    那瓶专纳魂魄,若是魂魄被收进,则陆月的性命也就不保了。冯三宝虽然不知这女子为何这样做,但肯定对陆月不利,情急之下,飞身挡在陆月跟前,结果魂魄瞬间被吸进瓶中。
    那女子瞧在眼里,霎时收了瓶子盖上,摇了摇瓶子冷笑道:“我的怨女灵魄虽然还没有到最后七关,但存着你这样的魂魄以备后用倒省了以后的事儿!我本来想捉完这丫头再捉你,不想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陆月早被她吓懵了,听着她说的话却听又不明白,只是傻傻坐在地上任她摆布。正当那女子又取出一个瓶子打算吸陆月的魂魄时,一个青衣人闪过,一手抱起陆月,即刻飘去。
    那女子见状不怒反喜,“前些日子千年难遇的一个魂魄被那小妮子阻住,这几日都没有收获,今天总算让我等到这三个上好魂魄,岂有再放你们走的道理?”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琴心的师姐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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