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说时已追出十数丈之遥,前面那青衣人眼看步法不及她迅疾,又抱着陆月,跑了嵩山东侧时眼看就要被她赶上,只有将陆月放下站定,和太清对峙站开。
太清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原来是个清逸非常的少年男子,心下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此人隐有神仙之概,法术也只是小成,倒全不比那日那个魂魄差。正好存着炼怨女灵魄最后一关。
原来这怨女灵魄,是上古流传的法术,相传由上古异人炼制,炼成之后威力无穷,大可震天撼地,小可起死回生,一时惊动神佛,是由观音出面以大法力收复异人,方才得以令天地免遭浩劫。
浩劫虽免,可这怨女灵魄的炼制之法却不胫而走,虽然炼制之法多为后人揣测,实有诸多不足与简化,但纵便如此,这简化了的怨女灵魄,要炼制起来,也是需要大费周折的。
炼制之时,需采天下七七四十九个因痴生怨的处子魂魄,炼制七七四十九重,每重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重重炼制需投入七名男子魂魄,这魂魄在先需得是无情无义负心之徒;但到最后七重时,则需是痴心痴意之人。
由于这法术炼制起来伤生众多却威力无比,仅为魔派所用,但由于法术炼制所需魂魄过于讲究,古往今来,多少人不是半途而废,就是炼到半中,被正派人士诛杀。这太清本是嵩山正宗道家弟子,少时与同在嵩山修炼的男子暗地往来,被师父知晓后逐出师门,而那男子后来也与她一刀两断,这太清由此生恨,一日无意得到怨女灵魄炼制之法,誓将炼成怨女灵魄,将世上负心之人一律杀尽。谁知炼到后来,这怨女灵魄由于戾气太盛,太清修为不深,竟被移情转性,变成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到如今,她已炼至最后十重,正在收集后七重所需魂魄。后七重男子魂魄原比前四十二重难觅,更兼最后一重时,所需魂魄最是讲究,需要魂魄纯净有仙灵之姿。这样的魂魄她几乎自炼制之始就时时留意,说来其实在嵩山倒也寻常可见,但一看便是法力幽微难测,并不好惹,及今所遇可取者也惟今日适才那救走陆月的青衣人及那日之聂风。
说到她放过聂风,倒也算是她尚有一丝良心未泯。太清与琴心,同是孤儿,自幼被师父收养,同息同止,这个师妹又及是心地纯良,待她甚好,因此这些年她虽然性情日变,但在心里那些幼年时光却常在暗夜闪回,对琴心也存着几分情谊,因此那日琴心让她放了聂风,她才依着做了。
此刻,太清见这个青衣少年正合适,自然不肯再放过他去,当下施展吸魂术。
但那少年却颇有能耐,和太清周旋良久,虽然处于下风却也没有让太清得手。太清本未将他放在眼中,此刻生怕他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也未可知,于是施出轻易不用的摄魂诀。
眼看青衣少年渐渐不支,跌倒在地,一个梳着海棠花式发型的紫衣女子自半空飘落,出手化解了太清的诀。
“现在竟有人用摄魂诀?你可知道,私自拘禁魂魄,是犯天谴?”女子问道。
太清冷笑一声,“什么天谴?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太清见那女子气宇清澄,隐有神仙之概,心下暗呼:看来今天的事情又要坏在这个丫头手里。
紫衣女子冷笑道:“我就是喜欢管闲事。”
太清心中自忖自己没有战胜她的把握,打算先走一步,更要离开,地上的陆月却总算明白过来刚才的事情定然有玄机,又听到紫衣女子说什么摄魂之类的话,心下明白了几分,当即冲上前去抓住太清不让她走,“刚才你定是骗我!其实你早已收了三宝的魂魄!”
“你倒不傻!”太清笑道,摇了摇手中的瓶子,“不错,他就在这个瓶子里,你要是愿意陪他,我可以让你们死后共尘灰!”
说着看了看紫衣女子:“你总不会连已经死了的人的魂魄都想要回去吧?”
“无论是死是活,你都没有权利拘禁魂魄!”
太清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早已做好了逃遁的打算,取出一个瓶子朝远处掷去,那陆月一见,即刻朝瓶子跑去,根本没有想过那只是一个空瓶。而太清也趁此当口往相反的方向遁匿。不料她还来不及逃跑,就被一阵气浪弹了回来,跌坐在地上。
空中传来一声人鬼莫辩的怪叫:“好……好……好……今天你们一个也不要想活着离开……”
众人抬头看去,却并不见有人。
太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色有一些狼狈,紫衣女子一步跃到她跟前,冷冷说道:“把那个魂魄交出来。”说话间手指自空中一划,挥出一道霞光。太清一看骇然,自思此人仙法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只得将怀中装着冯三宝魂魄的瓶子掷在地上。那紫衣女子刚要去捡,却自空中闪过一道黑影,将那瓶子卷走。
紫衣女子凝神细看,那黑影之中,仿佛是一个三分似人七分似兽的黑怪物,却瞧不清是什么,那怪物喋喋笑道:“今天我收获可还真不小,还有一个神仙!”
太清看了一眼紫衣女子,疑惑道:难道她果然是神仙?那团黑影却是什么?竟看得出神仙的来历?
“废话少说,放下魂魄!”紫衣女子挺身一步,双手挥出一道虹光朝那团黑影攻去!那怪物又怪叫一声,黑雾散去,现出身形,却是一个盘坐在半空狼首人身的怪物。
陆月看到大骇不已,惊叫一声晕了过去,太清和青衣少年也各自凛然一惊,惟独紫衣女子公然不惧,冷笑着又发出一道虹光,直击那怪物心脏。那怪物猛吸一口气,却将她的虹光悉数弹回,分别打向其余三人。太清和青衣少年都一闪躲过,陆月却身手迟钝,眼看躲不过这一击,紫衣女子一个回身,抛出一条彩练,将那虹光生生截住,说也奇怪,那虹光一遇彩练,就尽数化解无形了。
怪物却早趁此机会,喷出一口黑烟,黑烟急速弥散,将众人团团罩住,太清和青衣少年都即刻闭气,紫衣女子情知陆月必不懂闭气之法,迅疾将陆月包围在霓光之中,让陆月免受毒烟之害。此刻太清和青衣少年正陷于怪物释出的飞蜈蚣攻击之下,各自苦战,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须臾就不能抵御。
紫衣女子见状,又挥出两道霞光分别将太清和青衣少年护在其中,自己以两条长约一丈的彩练挥舞于蜈蚣之间,片刻就将那些蜈蚣全都打死。怪物更不停息,大喝一声:接招!将一股猛烈气浪朝紫衣女子疾速飞来,紫衣女子不敢怠慢也不敢硬接,一闪身避过,怪物的内力却极是绵密,仿佛粘住那紫衣女子一般步步紧逼,紫衣女子自顾无瑕之时,见分护三人的云彩又要被那怪物召来的大力杵打破,心中焦急,怒喝一声,挥手在眨眼之间将三只大力杵击还往那怪物身上,因为时间不及闪避,值得生生将那团气浪接下,不想那团气浪力道极大,她生受不住,被打飞到半空之中,往后飞腾了几个筋斗,这才跌落在地。那怪物更不给她片刻喘息,三支大力杵又自半空之中朝她砸去。
紫衣女子一息未平,就地一滚,只避过两支铁杵,眼见一只铁杵就要落在她头上时候,那青衣少年大喝一声,飞身扑过,挥剑将铁杵格开,只听铿然一声响,他的剑断作两截,铁杵却只是偏离了数寸,朝紫衣女子的胸口砸去,此刻青衣少年已是失去平衡,不及出手,眼看紫衣女子就要遭到重击,青衣少年忧急如焚,情急之下趁着惯性扑在紫衣女子身上。
只见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头等了许久,才听到“轰”的一声,那铁杵砸在地下。他诧异着睁开眼,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白光落定时,一个白衣男子恰如临风玉树立定在那怪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