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醒来,苏安就立即站起身,跑到茶景琰面前,弯腰和他的视线对视着。
“疼吗?”苏安望着他,有点儿不知所措。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显然是刚才偷偷地哭过。
茶景琰轻轻地吭了一声,“不疼,就是趴着难受。”
“医生说,炸弹的碎片伤了腰,所以不能动。侧着睡也不行。”苏安低头,轻轻地对着他的伤口吹着凉气,希望这样能缓解一下烧伤的疼痛。
茶景琰伸手,拭去苏安眼角的泪水,声音温柔了几分道:“我没事,你去交代布朗。现在就回家。”
“这样行吗?”苏安担心道。
“烧伤在这里住着没用。到时候带个医生回去就行。”茶景琰道。
苏安按照茶景琰的吩咐,在医院找了个对烧伤很有经验的医生带回家。
跟着苏安一起回来的医生,苏安是认识的。傅季司的朋友蓝斯。
虽然是个新手,但他的确对烧伤很有研究。
并且,他亲自配置的草药敷了以后,烧伤的伤口疼痛减缓,并且还能快速愈合伤口。
茶家别墅,这已经是茶景琰受伤回来的第三天。
“查到谁是指使者了吗?”茶景琰趴在床上。男人就算是趴着,他自身上撒发出来的冷气也让人不敢忽视。
布朗站在他面前,低头恭敬道:“sa和无心已经审问出来了。是格幸小姐。”
茶景琰眯了眯眼,手指握紧,没想到格幸竟然如此大胆。“很好!你去给她父亲发一封邮件。内容就说,下次遇上绝不轻饶。”
布朗立即转身向书房走去。这件事情的确很严重。
格幸竟然想着杀苏安,并且还害的少爷受伤。皇室那边就算是有一千个理由,茶景琰已经不准备放过她了。
最好,她以后不出现,若是出现,大家都心知肚明。发个邮件,也只是提前和长辈知乎一声。战争是格幸自己挑起来的,怪不得他们无情。
苏安端着一碗粥走进卧室。看到躺在床上,趴在棉被上偏着头,大眼睛一片阴郁的男人,微微笑道:“我亲自熬的粥。快来尝尝!”
茶景琰眉头动了动,觉得自己趴着的样子很丑。“放在那,凉了我自己吃。”
“别,医生说你不方便。今天能吃点儿东西,我喂你好了。”苏安拿过粥,用勺子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子,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本能的尝了一口,不烫才送到茶景琰嘴巴。
茶景琰双手撑着身体,趴在那斜着眼,瞪着苏安的样子。尤其是视线望着苏安送上来的勺子,目光有点儿纠结。
苏安瞬间反应过来,原来她不该自己尝了一口再喂给他。那不是让他吃她剩下的。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重新换个勺子。”苏安立即站起身,想着要离开。
“算了,又不是没吃过你的口水。只是,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茶景琰话落,苏安脸色瞬间爆红。这个时候能不要把暧昧的话讲得如此理所当然。
她重新坐下,舀一勺粥喂给男人。
茶景琰觉得,“这粥真的是你做的吗?”味道不错。
“我用椰汁煮的,很香吧!”说着苏安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你不用亲手做,交给厨师就行了。”茶景琰心疼地伸手拉过苏安的手,见她左手的食指上包着创可贴,显然是切菜的时候切的。
“本来是想切点儿胡萝卜调味,结果切到手,结果胡萝卜没放。”苏安有些尴尬的小声道。“不过,没关系,将来我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只要她下定决心了,再难的事情她都能做好。
“安安,你不用学这些。你只要每天打扮漂亮亮,出现在我面前就好。”茶景琰眯眼,难得嘴角露出笑容。他的女人,还用会这些吗?不过,既然是她亲自煮的,吃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苏安眼角笑弯了。“可是,我已经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了。哦!大哥说我很老土,连化妆都不会。我只是不喜欢脂粉的味道,涂在脸上也很难受。”
其实,苏安的皮肤很白,带着天然的粉,被阳光一照更是干净的像是娇艳的花瓣儿,让人觉得连触碰都是罪过。
若是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擦上脂粉,那才是暴珍天物。
“他眼睛有问题。”茶景琰不屑一顾,手指伸向苏安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口气霸道又冷酷道:“我喜欢你这样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涂。”
苏安甜甜一笑,这话说的她好开心。撒文斯湛蓝色的眼神果然是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蓝斯走到卧室门口,笑眯眯的对立面的两人,道:“我可以进来吗?”
“原来是蓝斯,进来吧。”苏安站起身,让开茶景琰身边的位置,“麻烦蓝斯了。”
蓝斯微微一笑,“不麻烦,我是医生这是应该的。”
茶景琰的目光悠悠地停在蓝斯身上,后者像是无所察觉一样,弯腰开始拆他身上的纱布。
“换药会很疼,你忍着点儿。”蓝斯的手轻轻揭开纱布,茶景琰背上的伤密密麻麻,血肉模糊。一贯很能忍疼的男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表情更加冷了。
尽管过了三天,这样的伤口,苏安看得还是心惊肉跳。
她从来没听过茶景琰吭一声,第一次他受伤的时候,手臂中枪也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他到底有多能忍,她就算是膝盖破了都要疼好久。
苏安不忍再看,走上前,握住茶景琰的手,“如果疼就别忍着。”
“那你是不是要给我治疗一下。”茶景琰带了些暖意的目光瞟到苏安的脸上。
苏安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神带着暧昧的气息。她竟不知道,慢慢地他也学会了不正经。
苏安浑身有点儿僵,脸色比之前更红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的“治疗”方法,昨天晚上他还用过了。但是,现在有人在这里……
苏安见茶景琰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看来是真的很疼,闭上眼干脆任由茶景琰掰过她的头,轻轻地吻着。
男人的吻依然是霸道的,或许是因为后背的伤疼的厉害,他的力量有点儿重。苏安感觉舌尖都麻了,并且身边有个人,她始终不在状态。
茶景琰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放开苏安,有些不耐烦的转头看向正在曼斯条例的给他换药的蓝斯吼道:“你动作快点儿。”
蓝斯转头,黝黑的大眼睛闪过无奈,声音好听,又严肃道:“你们如果再这样下去,伤口半年可能就好不了。苏小姐,你要体谅一下病人。别什么都听他的。”
“……”苏安。这是被医生教训了。
苏安脸颊顿时爆红,磨牙望向茶景琰,站起身决定暂时不再理会他了。
苏安认为蓝斯说的很对,男人不能太惯着。她就是太顺着他了,现在他欺负她也越来越顺手了。
等蓝斯换了药,收拾好出门后。
茶景琰撇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苏安,怒道:“过来!”
苏安咬唇,大胆地挺直了脊背,“你现在是病人,得听医生的。好好休息吧,我也出去了。”
苏安收拾好碗筷,飞奔出门。
身后传来茶景琰的怒吼声,“女人,有本事别回来。”
苏安站在门口望着颤动的房门,又折回去站在门口看着茶景琰,嘴上露出笑意。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话,乖,先休息一下,等下我再上来看你。”
话落,苏安转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茶景琰冷森森的目光。
茶景琰眯着眼,冷哼,这女人很会顺杆子往上爬,欺负他不能动,是不是?
苏安刚刚走到楼梯口,看到了蓝斯和修在楼梯的下一个拐弯处站着。
显然是蓝斯下楼,修拦住了他的路。两个男人之间,气氛微妙。
苏安挑眉,悄悄的后退一步,其实就是好奇,修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几天她看到修总是坐在客厅。只要蓝斯一处现,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但是,最终他们俩一句话也没说过。
“修少爷这是有事?”蓝斯提着药箱,声音冷淡,表情平静。
“昨晚不小心烫到了手,你也帮我看看!”修伸出胳膊,那条有力的臂膀上面真的被烫了很大一个水泡。
蓝斯目光顿时冷了几分,但也是一闪而逝,他又恢复的平静,“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自己把自己烫伤,觉得很好玩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幼稚。”
“我喜欢,你到底给不给治。”修面无表情。
蓝斯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包药,“捣碎了敷在上面,找个人帮忙敷上就可以了。”
“你就是这样做医生的,给包药就完了?”修冷峻的眸子里顿时闪过怒火。
“要不然呢?我亲自给你敷?”蓝斯的目光上下扫了修一眼,语气尽是讥笑,“修少爷千金之躯,不怕我脏了你的身体?”
“蓝斯,难道我们之间连好好说说话都不行吗?”修一把捏住蓝斯的手腕。把男人使劲一拉,蓝斯站在台阶上,脚步不稳,直直地向前扑去,落入修的怀中。
两道视线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修觉得蓝斯变了,比起以前的他,更成熟了。一头漂亮的长发,摸起来好柔软,好喜欢,他趴在他怀里的时候,感觉像是回到五年前。他望着蓝斯桃红色的唇。只是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蓝斯觉得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都说岁月催人老,可是,在修的身上,他只看到了岁月给他沉淀出来的稳重与刚强。
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生活。男人嘛!纠结情情爱爱,始终是太过儿女情长。
蓝斯撑着修结实的胸膛,突然站直身体,又向前垮了一步。一个吻送上去,大概是三秒钟,他又站直身体,然后拍拍身上的白袍子,对修笑眯眯道:“亲过了,发现没感觉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过段时间我应该会找个女人结婚。”
话落,蓝斯拉过修的手,把一包药递到他手中,声音平淡道:“拿着,自己疗伤!”
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
蓝斯深深地忘了修一眼,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箱,大步流星地离开。
修站在原地,愣愣地,久久地不能回神。蓝斯说:过段时间,他会找个女人结婚。
修握紧拳头,突然痴痴地笑出声来。现在他也有未婚妻了,所以,他们都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你还恨我吗?那一枪!”修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蓝斯站住脚,眼里闪过伤痛。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恨了!”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决定过平淡的生活。
苏安站在楼梯口,双手捂着嘴巴,整个人出于呆愣状态。
修和蓝斯!
天呐,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原来他们是恋人。
难怪修总是孤独的。
这种恋情根本不备家族接受,所以修和茶老爷子五年没说过一句话。
“四嫂看够了吗?”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苏安面前了。
苏安尴尬的咳嗽一声,“我路过刚好听到。”
修咬着唇,垂下睫毛,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药包,“四嫂!你会看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