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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凭拦
    「发生大事啦!」云向南二弟子「跑午刀」畲旭东夺门而入,进到大殿,见到云向南就禀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看见向来行事从容的畲旭东这般紧张,那的确有大事发生没错,云向南不由得也心慌意乱了起来,掌门尚且如此,那更别提云向南底下的门生了。
    「到底什么事,让你慌成这个样子?」云向南捋了捋长须,把声音压沉,好让自己心情稳定下来问道。
    彷佛刚从惊涛骇浪的枪林弹雨出来似,畲旭东两眼有点呆滞,说话时还发着抖:「田家赤城派没了!」
    「什么意思没了,把话说清楚点!」其实这话已经够清楚,只是云向南一时无法相信,要畲旭东再说一次。
    「赤城山烽火连天,赤城派所有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一个残破的空壳而已,师父!赤城派遭灭门啦!」畲旭东奉云向南命令,在云向南在春东找不到援手后,不得不低头试探田家的动向,毕竟两家唇齿相依,「白霭门」倒了,「赤城派」也过不到哪里,但成都之会后,田文熏让云向南有被出卖的感觉,所以原本友好的两边因此产生严重龃物,但在合则两利的前提下,又遍寻不到盟友,所以才会派门生中干练不输云岂拾的畲旭东,以确定田开疆跟云岂弱的婚期为由,去「赤城派」探探,不料竟带回来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
    云向南心中发冷,「赤城派」再怎么说在春东武界不能数一也是数二,全门人数五六百人,甚至比第一的自己的「白霭门」更多,这样个大门大派,不过几天时间没连络,就灰飞烟灭?
    「知道是谁干的?春西温小斋?」过去因为他曾经带头率领春东诸派讨伐「铁靠山」温在北,牵连所及,让春西各派饱受春东蹂躏,在成都看见春西那些生毛带角的出现在「西文寺」,原本以为会冲着他来,不料大家却只将矛头指向田文熏,这让云向南颇感不解,现在听到「赤城派」惨遭灭门,该不会正是春西温小斋那帮人干的吧?
    「启禀师父,以现场遗留的证物推断,应该是中土大风会所为。」畲旭东这话回得十分明确。
    「大风会?大家都以为江阴三少是我杀的,大风会不找我,却把赤城派灭了,难道他们知道内情?东儿,你怎么认定是大风会所为?」云向南似乎理出点头绪却又不是那么清楚,一脸狐疑向畲旭东再次确定。
    畲旭东停顿了一下,咬一咬唇然后说︰「因为赤城派内外多处写着先诛大田,再除拾小,大儒将兴,正气不沦。」
    「大儒将兴,正气不沦」?是「大风会」所谓彰显公义维持正义时所呼的口号,而前面两句提到的大田、拾小,指的可是田文熏与……云岂拾?
    「大风会」显然知道内情,但不过田文熏一个人的事,需要灭掉整个「赤城派」?但一回想当初自己伙同「大风会」对春西「山海寨」及其附庸门派所做的,不也是屠族灭门?
    而其中提到接着要杀云岂拾,那意思不正指「白霭门」也在劫难逃?
    「田掌门跟疆儿都遇难了吗?」原本听见「赤城派」惨遭灭门,陪在云向南旁边的云岂弱心乱如麻,现在又听到父亲提到田开疆,更是一惊。
    「徒儿大略搜过各处,但因为急着回报师父这件大事,所以无法确定田掌门跟田兄弟的生死。」畲旭东主观上其实是认定田家父子凶多吉少,但看见师妹岂弱忧心忡忡的表情,还是采了模糊的方式回答。
    「生死未卜?」云向南心中百转千折混乱不已,自言自语地说。
    这时,突然有戌卫门生气喘喘地抢进门来,朗声报告︰「赤城派掌门求见……」
    话没说完后面就出现一大片黑影。
    田开疆扶着受伤不轻的田文熏,突然出现在云向南等人面前。
    云岂弱夺身过去,泪水再也止不住势头奔了出来,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还没娶妳,舍不得死啊!」看不出才遭逢大变,田开疆清澈明亮的一双大眼,还是那么讨人喜欢。
    「向南兄……大风会那些天杀的,把我赤城派百年基业全毁了……咳!咳!」显然受到极大的内伤,田文熏说话的声音不仅不像平常那般雄浑,甚至还气若游丝,一个呼息停顿就接腔不下去,瞧他面色发黑,两唇泛紫,大喘连连,心肺应该遭到严重挫伤,不意他才咳没两声,两只充血得极不正常的双眼,突然没了眼仁,紧接着两股鲜红大量地自鼻孔湍流下来,整个人像降旗似的垂挂在田开疆的两臂之间。
    田开疆大惊,想让父亲躺下,云向南大呼不可,拿了三四个靠垫,垫在田文熏背上,叫田开疆让田文熏半坐半卧地半躺下来,即便如此,田文熏却身上只要有洞的,就汩汩地冒出血来。
    快步趋前,云向南掌起田文熏双腕,悉心切起脉来,细心一理,眉头深锁,这还能活吗?田文熏体内尽是外邪侵攻的恶气,像经过连环的轰炸,五脏六腑早就没一处完整,加上连夜车马劳顿,现在才会七孔流血,这命还能拖到现在,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轻轻放下田文熏的手,云向南向田开疆无计可施地摇了摇头,说时迟那时快田文熏突然剧烈地颤抖,再接连几个严重的痉癵,在田开疆惊恐急切的呼唤声下,田文熏,叱咤春东武林的「赤城派」掌门,就这样睁着两只不甘心的红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田开疆热泪夺眶而出,没有嚎啕,但那深沉的伤痛,让这本来就低气压笼罩的大厅,没有人不哀痛逾恒。
    云、田两家世代交好,彼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远比兄弟更亲,过去两家由于涉入春东事务过深,为了龙头地位,彼此有瑜亮情节,但始终撼动不了两家深厚的情感,直到这次成都之会,才开始产生嫌隙,不料田文熏还没挣到春东第一的位置,就已经家破人亡,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哇地哭天抢地的哀号声,从侧殿传到大厅,原本还在屋内养伤的云岂拾听见视他如己出的田世叔惨死的恶耗,疾了脚步闯进大厅,还没见到尸体,就这惊天动地的哭声。
    云向南听他这样的哭法,皱了皱眉,心想:「又不是你老子我死,你倒哭得比人家儿子起劲。」,但转念一想,田文熏待拾儿一向比对自己的小孩疆儿更好,拾儿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该算人之常情吧。
    转过头来,云向南关切地寻看田开疆身体状况,发觉跟田文熏不同,田开疆竟然一点伤也没,云向南问田开疆说︰「疆儿,他们伤到你了吗?」
    田开疆啜泣着,摇了摇头。
    「真是不幸中万幸,遭遇这样的祸事,你可要节哀顺变,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
    还没等云向南把话问完,田开疆横手抹干脸上部分泪水,忙不迭插嘴说︰「世伯,快快准备,再迟就来不及啦!大风会那些人正在往秀巫山方向来,搞不好现在已经到了。」
    这时,又有人惊惶失措狼狈踉跄地夺门进到大厅,是谢朝贵,他手上还捧着坨血淋淋的东西,原来系颗人头,大伙儿看清楚人头是谁之后,全都痛哭失声,而云向南这时脸部不由自主痛苦地抽动着,冷汗不自主冒了出来,抖着声音说:「瘟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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