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谷里气温即使低冷,较诸外面还是温暖许多,更难得的是满谷放眼望去全是色调彩度浓淡不同的绿色,丝毫没有入冬之后万物皆息的死寂景象,群青之中甚至还繁繁点点着娇艳的奇花异卉,一幅生机昂扬的繁荣盛况,除了地方稍嫌窄小之外,真个是世外桃源。
昨儿一夜,仇天恨与云岂拾因为全力抢救白狼,两个人暂时搁下之前的过节,一时间倒不觉得尴尬,但等白狼情势稳定后,仇天恨就离云岂拾远远的,故意要当云岂拾不存在一样,虽然心中一直悬念着田开疆与云岂弱安危,但一时间一张老脸拉不下,根本无从问起。
而另一边的云岂拾,表情与动作远要比仇天恨自然许多,像是有许多话要向仇天恨说似,只差起个头而已。
外边的冬天比谷里寒冷,而云岂拾与仇天恨之间的气氛,彷佛又比猴谷外面的气温更低上几度。
环围在白狼周围的不只灰狼还有其它狼匹,像众星拱月一般,守护着白狼,而贴着白狼睡的除了灰狼外还有那只调皮的小猴,灰狼不时深情款款舔着白狼的脸,瞧白狼仅管还合着眼却兀自微微笑着,想必身体已无大碍。
「没想到我的小白,现在已经是这座林子的王啦,果然没有白疼牠!」云岂拾与有荣焉地像称赞自己子女一般嘉许白狼,仇天恨原本侧过脸去不想看他,听他这么一说,斜着眼冷冷地瞅了瞅不比当年的云岂拾那副穷途潦倒的模样,瞧他眼神闪烁,声音尖锐刺耳,举手投足瞻前顾后进退失据的,这会是那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那个云岂拾吗?
虽然老大不愿意,但仇天恨心中实在有太多疑问想搞清楚来,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把眼光故意放在白狼身上,随便云岂拾答或不答都可以地问道︰「白霭门跟这林子距离这么远,你是怎么认识白狼的?」
突然一阵音频失焦的笑声从云岂拾的嘴里溢了出来,让仇天恨感到十分不快,云岂拾低着眼睛捉狎似对仇天恨说道︰「因为你的缘故啊!」
「因为我?」这下子仇天恨终于正眼看着云岂拾。
调整了一下坐姿,云岂拾往后梳理了下油滋滋的散乱长发,露出苍白陷落的两颊来,难怪看起来会如此落魄,除了仪容不整外,云岂拾比以前要消瘦许多,两边颧骨以前从不曾看见的,现在却高高隆起,甚至连两排雪白的大牙,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全都严重地发着黄。
云岂拾说︰「没错,正是因为你,记不记得当年我跟岂弱与开疆前来长生门,本来要邀你师父的后来却换成你?嘿!你当然记得,这话算我白问……」
听到岂弱两个字,仇天恨心弦震了下。
云岂拾没有停顿,继续说︰「那时就有一只全身雪白的野狼一路跟踪我们,当时我并不知道小白跟你之间的关系,只觉得这狼有趣,起初牠完全不理人,却也不会伤人,只远远的看着我,我感觉十分好奇,所以试图跟牠亲近,但始终不得要领,从此我开始叫牠小白,当时的小白体积大概只有现在四分之一大,嘿!真没想到牠后来会长大成这么吓人的模样。」
话说到这里稍稍歇了一下,云岂拾眼光透露着疼惜,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白狼。
云岂拾接着说︰「有一次,记得那夜风雨交加,我刚处理好一些跟大风会之间的麻烦事,连夜从山下赶回白霭门,冒着大风大雨好不容易上到山上来,就快看见白霭门山门时,一副垂死的软弱驱体突然横陈在山阶上面,不知因何原故,小白竟然身受重伤,这是我第一次救牠……」
受伤?当时谷里恶狠的猴王早已让他跟白狼连手击毙,还会有谁能够伤害白狼?仇天恨虽然看来不像机灵聪颖之辈,但脑子却通透明白的很,他脑中这时浮现出一个影像,让眉头一下子紧锁在一块,心想没错一定是牠,但他并没有打断云岂拾,云岂拾说……
「我在后山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寻个地方安置牠,那地方其实从你住的鬼泽离山阵往北望去,就可以看见……」
不能说住,应该是关才对吧#旱的比唱好听,明明是幽禁他的牢笼,倒成了他乐不思蜀的「祝葫」,仇天恨心中起了些波澜,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那个过程已经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痛苦,倒是云岂拾安置白狼的地方,从关他的「鬼泽离山阵」看得见?那他以前在山阵里看见到白狼的事,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啰?
白狼绝计进不了「鬼泽离山阵」,牠要真进来,就会来找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见,但他恍惚看见的却又绝计不是遥远的北山那边,如豆般小的白狼,而是近在眼前的模样,那又该作何解释?
应该是心灵感应吧!尤其在这么近的距离,所以从阿五叔架他回「长生门」之后,白狼从来没有抛弃过他,只是没有能力救他而已,而从白狼死守猴谷看来,这林子才是白狼的家,对莫逆之交的他,白狼能做的,就是尽量来探望他,一直到「白霭门」抓仇天恨到秀巫山,白狼才再也见不到仇天恨,只是不死心的牠还是定期报到,才让云岂拾注意到。
「你知道咱小白后来又重伤两次,我除了不解是谁伤牠外,还质疑为什么伤得这么重的牠非执意上白霭门不可,现在我终于明白,牠是为了你,希望在死之前见你一面,只是想不到都让我救活了。这白狼真傻,迢迢从猴谷这么遥远的路来,就算轻伤都会拖成重病,真是何苦来哉?嘿!我要早知道小白跟你之间的关系,我早放牠跟你见面了,不过可惜这是前些日子牠……带你走之后,我这才恍然大悟的。」
想不到对人多疑极其城府的云岂拾,会对白狼用情如此之深?或是跟仇天恨某方面的想法一样,汲汲于功名的云岂拾,还是渴求能够获到真诚的感情交流,在风波险恶的江湖求遇不着,因而转移到白狼的身上。
但对白狼,看得出仇天恨与云岂拾不同,仇天恨是以平辈跟白狼称兄道弟,而云岂拾却是以人类对待爱畜,尽是呵护宠溺。
没有真正朋友的云岂拾,其实渴求着友谊,毕竟人性中应该有的,没有人会想缺少哪样,只是比重不同而已。
「牠每伤一次,我就心疼一次,虽然我事务繁忙,但不能再看他这样受伤下去,所以我决定跟踪牠,结果让我震惊不已,想不到牠是从这么远的地方来的,而伤牠的……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害怕,竟然是那样吓人的怪物。」
说到这儿,云岂拾看着仇天恨问︰「你知道那只怪物,是吧?」
吭也不吭一声,仇天恨既不想也不愿意跟云岂拾在这事上有任何对话,但这并不影响云岂拾继续讲下去的意愿,可以明显感受到,以前从没正眼看过仇天恨的云岂拾,像转了性,突然对仇天恨热络起来,好像要弥补些什么,却又好像不是,云岂拾说……
「那次遭遇,我险些遇害,这件事除了我跟小白外,没有人知道,我侥幸逃出生天之后,在人烟稀少的这个鬼地方,终于找到几位老人,才知道那是山鬼,当然在入林的地方的那块石碑上也有写,但它没提到山鬼是因林子而生,如果林子没了,山鬼也就会化为乌有,而消逝无踪!可那林子是老林,有涵养这一大片童山濯濯的干旱高地仅存水源的功能,所以他们当地人视此林为圣林,所以默许山鬼存在这林子里危害苍生,但这是不对的,要容许这等鬼魅山魈胡作非为的话,那我还算武林正道吗?」这话越讲越胡涂,是个让蠢礼教死道德浆了浑脑袋说的疯话,但仇天恨注意的部份不是最后几句,而是…原来山鬼不是什么活物,而是只鬼?
虽然怀疑,但转念一想,外头整遍林子都给砍伐殆尽,仇天恨这才恍然大悟,不由自主的惊呼道︰「所以你就把外面的林子全砍了?」
似乎带着得意的笑了笑,云岂拾从谷底由井观天似地朝上看着被框在小小区域里的那片水蓝天空浮游的白云苍狗,冷冷地说︰「当地人没有人肯帮我,甚至还阻止我,我从打剑炉那边请来一队人马,花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一小片林子就让我收拾干净了,嘿,果然那只山怪再也不曾出现,只是……是不是中了老人们的咒,说砍林子是会受到诅咒的,我今天会沦落至此,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是这代价要我付,实在太不公平了……」像演话剧似,云岂拾把目光放得好远然后声音逐渐变小,但仇天恨只觉这人疯了,竟然会把这区域这么许多人的生计,就这么辣手摧毁掉了。
目光又回到现实,云岂拾看着跟灰狼厮磨着的白狼,说︰「原以为举手之劳,没想到代价却是这样底大,也没什么好怨的,欢喜做甘愿受,但也不是全无好处,当林子全部砍尽,山鬼失了形体之后,白狼找到个死了很久的狼尸然后一直偎在上面,奇怪的是这匹狼的皮毛并没因为风吹日晒而失去光泽,反而耀闪着慑人的铁青颜色,令人动容,那是一块超乎想象的大狼皮,我灵机一动,将狼皮披在身上,果然原本拒我千里之外的白狼主动且友善地跟我亲近,这也之所以你看到我时,我披着青狼皮的原因。」
看着迭妥在云岂拾身旁的青狼皮,仇天恨回想起还有那只红狼,当时老猴王把牠皮给剥了,为此白狼还出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那件皮毛原本老猴王收着,现在还在吗?仇天恨侧着头,还是不愿正眼瞅云岂拾,淡淡问︰「那个时候……你也同时发现了猴谷?」
「猴谷?你是指这世外桃源?不,准确说,应该是你们长生门的祖坟才是,说真格的,我并不是想故意亵渎,而是当伐木工人砍下最后一棵树时,山鬼形体化为一阵烟之后,它的鬼魂却始终没有消失,开始在这片残林里凄厉哀嚎……」
「难怪我会听见到谷外山鬼的声音,原来那是山鬼灵魂在哭号。」仇天恨忖道。
「让我毁了形体的山鬼第一次鬼吼鬼叫时,有一股……该怎么说?乌烟瘴气吧,从地表浮了上来,我还清楚记得那惨绿的色彩,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全都当场毙命,我幸有祖传的守元丹暂时护体,即使如此,还是不支倒地,而等我醒来时,就在这座谷里,而且不在这里……」云岂拾指了指石室的方向,说「小白把我带进到那里面去。」
石室?云岂拾进去过石室,那里头弥漫的「阴不死」,难不成云岂拾也吸了?
「应该是受到林子里头那次瘴气的影响,自此我身体开始变化,慢慢长出十分恶心的烂瘤,所幸全在衣服里面,外面人看不见,嘿!甚至办事时,那个艳芳也没发现……」要以前的云岂拾是绝对不会跟人提及他床上的私密事的,真是生理的残缺致使他产生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吗?没有人有答案,包括云岂拾自己,说到这里,云岂拾眼神有些变化,隐隐的一阵杀气瞬间掠过,应该是想到下体重残这事而始作俑着正是仇天恨的原故吧,但云岂拾随即把情绪强压了下来,惨淡的说︰「这毒奇痒,虽然武林中大家并不知道,我门白霭门其实是通晓毒物的,而我对这方面也略懂些皮毛,可就是研究不出这倒底是什么毒来,别人看我胸前经常出汗,不瞒你说,那是脓,不是汗水。」
太客气啦!云岂拾,我这身上的毒不正是你下的吗,说略懂?那是谦虚,应该是精通才对吧!仇天恨回想起才不久前被云岂拾「半尸化魂散」所毒害的那段痛苦日子,心中就无比忿忾,你也有今天,那真是天理昭彰自作孽而不可活啊,听云岂拾描述,他中的应该不是绿色的瘴毒,而是猴谷石室里的「阴不死」没错,而云岂拾却还以为是山鬼消失前放的毒。
「说也奇怪,那片林子自砍伐之后就再也不长了,只是那毒气不准地,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出现,唯一例外,就只有刚才我让追杀我的人逼得无路可逃地方才安全,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树,是块小空地。其实不能算空地,应该是以前有小溪过,积水的水洼,在那上面正是铁青大狼的尸体倒卧所在,我想那一小方地,应该因着有青狼英灵镇着,所以才没有山鬼的鬼魅作祟。」
青狼的英灵镇住山妖?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很多事是没有解答的,即使有,也随时会被推翻或被改变,仇天恨年纪轻轻的,已经学会对未知问题的解答该有的应对方式,那就是……可以接受,却决不认真。
「除掉了山鬼之后,白狼偶而会来白霭门,但次数远比以前少,最近一次相隔竟然有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我在上一次去成都前,特意来看白狼,那时我发觉,白狼已经有了相好,就是这只灰狼。」云岂拾跟仇天恨不约而同看了看灰狼,灰狼幸福洋溢地贴在白狼身上假寐着。
「嘿!为了让白狼跟在我身边,所以我带灰狼回去白霭门,果然白狼跟来了……」仇天恨听到这儿,一股怨恨自眼中闪过,这些人真以为地球是绕他们转?把想要的就直接占为己有?
显然没有反省的意思,云岂拾云淡风清像没发生事似地继续说︰「等白狼跟来之后,我将牠们俩分别困在两地,我要利用灰狼来让白狼成为我的宠物,可惜成都之行,我受了伤,耽搁了这件美事,一直等我重伤逐渐复原,我才又暗暗恢复对白狼的训练,哈!可惜一时疏忽,没把白狼的门锁好,有一晚,让牠给跑了出来,第二天,牠就在那山坪上面救走了你……」原来这就是白狼会多年不见,跳出来救他的原因,仇天恨多日来的疑问终于获得解答。
摇了摇头,云岂拾叹了口气说︰「我本来还以为小白大该是饿昏头了,把你抓了当食物吃,但当我派人满山去找你时,还是一无所获,我以为白狼已经把你吃掉,后来不久……白霭门就让春西那些鬼给毁了,我这才把灰狼给放了,身体有恙的我虽然追不上灰狼,但我还是随后跟着,想窝到这座隐密的谷里躲藏避祸,嘿!不料,竟然发现……你不但没死,还活着好好的。这时我把前因后果仔细想过一遍,这才搞清楚原来白狼跟你早就熟识。」
难怪灰狼是在几天之后才在猴谷出现,听云岂拾这么说来,几天前他杀新猴王时,云岂拾已经来到谷里了?
「所以几天前你就知道我没死?那你又是躲藏在何处?为何这么多天,我都不曾看见你?」没死?这话忒客气了,应该是我没让你杀死才对,但是仇天恨不想这么挑明的讲,他讨厌甚至痛恨云岂拾是无庸置疑的,但相对的,他也了解,云岂拾跟他相同,对他一样恨之入骨,或许仇天恨不曾想取云岂拾性命泄恨,但他确实在成都重残过云岂拾,虽然因为那次伤害阴错阳差地反而救了云岂拾一命,却也让他往后的日子连小解都难,更甭谈传宗接代的可能,想到这一层,仇天恨就算性仇,也很难再多想非杀云岂拾报仇雪恨不可,所以原来该说清楚算明白的恩怨情仇,有意或无意地让它就这么模糊过去,说是乡愿,的确是,但有一点是绝难改变的,那就是对云岂拾的嫌恶,尤其在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之后。
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又老大不愿意问,仇天恨这问题算是起了个头。
「嘿嘿!我原本是要现身杀你的,只是……带残的我,不比以往,看见复原的你,说句不争气的话,身手似乎又更胜以往,我又有什么本事杀你,所以我只好知难而退,自动离开猴谷,离开这片破林子,但你放心,现在我……」云岂拾难得对仇天恨堆出一脸真心诚意的表情,接着说︰「现在我不只不想杀你,而且还要赎罪,希望能弥补过去曾经对你的伤害。」
赎罪?这一向眼睛长在头壳顶的名门大少爷,竟然会想到要对仇天恨赎罪?
仇天恨一脸狐疑,心想这家伙又要玩什么把戏?
「说来惭愧,白霭门今天会遭受这样的劫难,我云岂拾应该负起最大的责任!」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溃堤般泛滥成灾,一个大男人像脆玻璃给敲碎了似,再也凑不回原状,云岂拾这些日子看来,应该因为灭门事件而饱受沉痛且残酷的伤害,所以一旦有了个引之后,就再也收不住势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从猴谷传来一阵骇人的声音,那是没了形体却仍呜咽低鸣着大好古林惨遭灭绝的山鬼愤怒的哭喊声
仅管云岂拾现在不同以往那样英气勃发,还因为瘦了一大圈及不修边幅的关系,看起来甚至还有点阴阳怪气,但这样个哭法,任任何一个人听了,没有不心碎的,这当然也包括仇天恨。
「大家都还好吧?」等云岂拾哭了一会儿,感觉快进入尾声,仇天恨插了句话进来。
那一对闪亮着无比春暖和煦目光的眼睛,浸润在饱饱的泪水里,像多切面的钻石,放射着无数的星光,跟云岂拾那张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那张脸搭配起来,说有多不协调就多不协调,仇天恨没见过云岂拾这样的眼神过,一阵鸡皮疙瘩走满全身,云岂拾像嫩豆腐般用刀再怎么轻切都会溃散似的肉麻声音,既缓又软的对仇天恨说:「岂弱跟我因为田开疆出手相救,所以没事,但……我那天可怜见的父亲跟师兄弟们,他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哇!」说完又是一阵涕泪纵横。
开疆跟岂弱没事?哈……没事就好,至于其它人的死活?仇天恨不是菩萨,没太多感觉,到不是他希望这些人死好,只是他心中惦记的就只云岂弱跟田开疆,谁死都不重要,单这两个不能死,要这俩不死,仇天恨就放心了。
但「白霭门」为什么突然会让春西温小斋给灭了?而刚才云岂拾说他得负完全的责任,难道这事是因他而起?仇天恨对这些疑问同样一点兴趣也没,这点云岂拾以为仇天恨会问,结果没有下文,这才恍然大悟,「白霭门」死活对仇天恨来说,本来就干卿底事。
越哭越不是滋味,这个仇天恨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云岂拾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仇天恨本来低着头的,任云岂拾哭个痛快去,这时他不经意的抬头,竟然看见云岂拾已经昏死过去,仇天恨赶忙冲上前,这才发觉,云岂拾胸前漫出一大片血,仇天恨脱开他的衣物,一看大吃一惊,那里何只是溃烂,根本就烂成一滩泥,应该是之前在石室里吸到的「阴不死」,这时猛爆毒发,但这毒病发起来,应该不至于如此迅速凶猛才对,难道……一定是云岂拾医错了方向,以为是山怪的瘴毒,所以才让这伤一发不可收拾。
看云岂拾气若游丝,怕再不处理,人就要死了,对云岂拾以前种种不是,早不在仇天恨现在考虑之中,当前救人要紧,只是怎么救呢?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该作何处置,根本一点头绪也没。
对了#和他进密室,让「阳不死」来调和「阴不死」,搞不好云岂拾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