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葱郁之间,座落着一座与四周环境完全无法交融一起的仿江南庭园黑瓦白墙的雅致建筑群,这里是云山市著名的地标,也是打剑炉地区人尽皆知的胜景之一,这庭园离市区仅两公里不到,整片园子辟有两条交叉成十字的水渠,长度虽然不长,但两岸栽有花坞矮丛,推篙行船其间,满目望去尽是蜻蜓颤舞彩蝶纷飞,入夜之后,佐以虫声蛙鸣,天地之间尽是繁星点点,原来系无数的萤火虫,把这人工刻意雕凿而成的山水庭园,点缀得好不诗意,这就是艾能口中低俗淫邪的「望海别墅」。
说淫邪?并不全只是艾能酸葡萄的说法而已,只有在体会过「望海别墅」的,才能会心艾能口中淫邪之意。
眼前这幢紧临着人工水塘与周围合而为一的双檐歇山大阁楼的宴客大厅里,正演着与外头如梦似幻的水坞美景相较毫不逊色的旖旎春光。
这单边还立有高大山墙的建筑,看似两层楼,里头除了二楼处建有沿墙走的ㄇ型步廊外,实则只有挑高的一层楼,所以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被加重共鸣。
因为充足的烛光映照所以呈现泛黄的完整大片白墙上,挂有一幅几乎也快两层楼高的题有「打剑炉奇山出云图」巨幅水墨挂画,画幅底下,一组由五位穿着单薄的妙龄女子组成的乐团优扬地演奏着音乐,原本该随觞赋诗附庸风雅的,但对照围成口字的座席中间的这四条肉虫,可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喜欢搞文人雅士那一套,武林里不是没有,但多数跑江湖喜欢的,还是感官刺激,一群体魄强健的人,其中有多少可以控制原本就比一般人还要旺盛的荷尔蒙,要他们选择诗词歌赋或女人温热的宝盒?多半会选择后者吧。
每一桌上头除了打剑炉难能一见中土九江才有的佳肴,还各放一坛阿麻族人特酿的老窖土酒,这酒前面几口殊难下咽,但两杯下肚之后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那快活的程度赛过神仙,彷佛这酒不是酒而是迷幻药似的,而经这土酒催化,饮者开始想要解脱所有束缚,所有自尊与矜持这时全抛诸脑后,在这样兴奋的情绪催化下,连做那挡事都能获到双倍的高氵朝。
酒席中间四条肉虫之一,是西北瀚海人称「驼铃怪客」的不帖儿,他惊人的办事技巧,把三位赤条条的青春女子,整得高氵朝连连,那一张张紧锁眉头的脸上火红成一片,除了其中之一还勉强支撑着身子,让久不登顶的不帖儿的那话儿,奋力榨磨着外,其它两位,已经弃甲投降,现在只要让人再碰到丝毫,就会一阵颤抖,再次高氵朝,但不帖儿可不轻饶她们,瞧他才搞翻腰上这位孤军奋战的俏丽佳人,一头却又忙不迭地埋进到左侧濒临受伤边缘却一直保持亢奋冲血的女性的下档间。
这满室春光还不只酒席正中,酒席到处同样精采可期。
座席下处笑的得意的,是「望海别墅」主人,法大平的父亲,也是「天守门」掌门法世乔。
沾了沾爱妾喂他的佳酿,法世乔听乐团轻款绕梁的靡靡之音,早已心猿意马,小妾另一边的手没停过,套得法世乔下身一阵阵酥麻,没想到这不帖儿,这么不经试,才让这些酒女稍微一逗,竟然真枪实弹的现场开干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大家看不帖儿春宫演出,有人助阵、有人窃笑,几口土酒下肚,气氛热烈到无以复加,就算稍有矜持的,也逐渐放心的毛手毛脚起来,瞧大家现在忙的,哪还有空说话。
「真的是宾主尽欢,这下看哲休伦父子还怎么在赛雄会作手脚!」法世乔看着这些所谓名门精英,袒裎相见各显本事,体液泛滥而肉欲肆溢,一个假称品酒的群交宴可以办到这般极至,还怕这些裁判不卖「山守门」面子?
跟哲休伦家族不同,法世乔表面上虽然是名门正派掌门,却还经营有打剑炉东南中北四大都市……云山、亚麻、山宗及奇林市的酒楼生意,他标榜的正是风流而不下流、乐而不淫的经营风格,像云山市里的莺燕大酒家,豪华的程度,不只不输四春成都之最,还有不亚于天下第一都九江的酒楼水平,而今天席上舍身作陪的美女,都是他从打剑炉他所经营的酒楼欢场之中精挑细选而出的艳妮子,这款高规格的款待,难怪让这些平常总扳着张脸的正派之士,快乐的拿火烫的棍捣销魂的窝。
「掌门,少爷说能不能请老爷偏房说话?」女侍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正眼瞧也不瞧这宴客厅里发生的,压低着声音请示法世乔。
正闭着眼享受的法世乔,听他儿子请他出去,本来不想搭理,但心想要是让他进到这厅里头里来,怕让这些赛雄会的裁判下不了台,还是出去见见他吧。
虽然父亲交待他千万不要出现,法大平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刚才来到偏房,偏房有个隐窗,大厅发生的事,偏厅这边全都看得见。
「不是叫你不可以露脸吗?你怎么不听话!稍微不小心,当心全功尽弃。」法世乔才露脸就狠狠数落了法大平几句,然后问他什么事?
「奇怪?怎么没有看见到东山派押掌门兄弟?他们不也跟父亲一块回来了吗?」看见前排距离乐团最近的位置一直空在那里,法大平问父亲说。
法世乔看得出有点懊恼,说︰「这次裁判中,凡高僧、神尼与喇嘛,我都安排他们到隔山咱们家的清斋园去妥善招待了,我想东山派押兄弟们既非僧又非道,又被称作东山鸦头三,所以应该吃荤的没错,结果……」
「啊!鸭头三不吃荤?难道……」连法大平都感到意外。
「他们一年前拜了青城牛太清仙道为师,是在室弟子,所以酒色不沾的。」
「唉呀!这可得罪人了,人家修道人,我们却明摆邀他们参加群交宴,这不是毁人清修吗?」
「他们两位倒也没有生气,因为现在正好是用晚膳时间,怕到清斋园时已经错过吃饭的时间,所以我特别请女侍赶紧到前面的那座雅致的小楼布置斋堂,暂时委曲他们两位住下。」
听过父亲安排,法大平这才放心,但心中突然感觉数字不对,问︰「爹,东山鸭头三不是三个人吗?怎么你刚才说是两位?」
「我在佳味楼的时候看见的是三位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两位,这我问过鸭头三两位过,但他们并没有给我答案,我也正纳闷着。」
捋了捋肥厚的双下巴上稍嫌稀疏的银白胡子,法世乔接着说:「我在猜想,他是不是追今天教训了艾能那浑小子的那位高人去了!」想起下午艾能受辱的那一幕,法世乔就觉得痛快,虽然法大平跟他一样体重稍胖,不像哲休伦艾能那样俊美,但比起艾能,法世乔不知道有多得意能有法大平这个孩子,哲休伦家有艾能这样个败家子,真是天助「天守门」也,想到这里,法世乔不禁得意的暗笑着,但,那个穿得跟乞丐没两样,却用一根废铁就把艾能的宝剑震碎的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月光被撕成一条一条地缓缓在水面漾着,逐渐缩短着光与光之间的距离,然后在船头行过之后碎成大大小小不等的许多亮点。
刚才用完晚餐,出到船坞来乘凉赏月的押家两位兄弟,慵懒地让身子斜侧在坞上短木柱上,老三押投武说︰「山守派法家果然是公关好手,以前就听说打剑炉的云山、山守两派竞争激烈,想不到这般赤裸裸。」
「三弟,依我看两边这次出手会这么生猛的原因,主要是他们都想藉这次赛雄会,让第二代接班人好好露脸,否则错过这次,又得等四年。」老二押投贤边说边玩手上的绣荷,那是刚才倒在自己怀中的那酥胸半露美女,喂进他嘴里的,到现在只要一想起,还全身酥麻,押投贤接着说︰「不过法家父子用这招也忒下流,害我差点顶不住,险些破戒。」
「说到下流,哲休伦那小子也不遑多让,莫明奇妙砍人家小乞丐的手作啥?」老三把身旁的细石子一颗一颗地扔进人工沟渠里,看月光在水里抖着抖煞是好看。
眼前到处都闪着荧光点点,老二由心发出赞叹说︰「想不打剑炉会有这么美的地方?」
「二哥,那个乞丐脏得乌七嘛黑的,也看不清楚长相,你想会真是他吗?」老三问。
「咦,稀客,老三!你看谁来啦。」运河河水啵啵的响着,由远而近,一艘小筏缓缓驶进船坞。
老三看这人熟悉,高兴的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咱铸剑大师,沙太保沙世叔啊?」
迎了沙太保上岸,三人恭敬的彼此行了四春的「三敬礼」,原来沙太保虽然是阿麻族人却是在春东出生,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四春人,又因为他前半辈子都在四春度过,所以跟四春渊源极深,特别是春东山派,尤其是「东山派」。
「沙世叔,我们兄弟三人本想明儿到镇精炉向您请安的,没想到您倒先来了。」老二嘻皮笑脸,说这话明眼人一听都知道是场面话,不像认真的。
而沙太葆不以为意,他知道押家的人就是这副德行,没有什么恶意,挥手要他们不要废话,说︰「算了吧,还不知道你们三小子身上几根毛,会找我,太阳早西边上来啰。」
老三急着说︰「我们真的预定明天去找您……」
「要真会来找我的话,怕不是为了来探望我这身老骨头,而是为了那个救小乞丐的流浪汉吧!」沙太保眼中闪烁着精明,不像一般早过花甲之年的老头儿。
押家老二惊道︰「世叔,原来你已经知道啦!」
「那个败家子差点没把我铺子拆了,我还能不知道吗?」沙太保抽出腰际的大管水烟,呼着呼着的一圈圈白烟不久就翻腾上天了。
押家老二老三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老二说︰「是哲休伦艾能?云山派要交到这小子手上,嘿嘿,大势不妙喔。别提他了,世叔您认得出手救人的那位吗?」
「不,我不认识,记得一年前,你大哥到我那里提到过仇天恨的事后,我就特别特别地留意,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我都亲自前往查证,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想打剑炉人口不多,一位武艺如此不凡的人物,不可能隐匿多久,迟早会露脸,这次这人,竟然能够震断我古炉焠炼的精钢宝剑,光这内力已匪疑所思,再加上他是流浪汉,而且……竟然没有进一步修理艾能,所以我才怀移,那个人会不会是仇天恨?」沙太保忙着说话,水烟又得从新来过。
「我们也是这样怀疑,虽然看不清楚那人长像,但依我们在成都甚至还跟他连手过的印象,身材的确蛮相像,只是……仇天恨的武功虽然不俗,但……还不至于到能够震断世叔宝剑的程度才对,我们要知道那是世叔的剑的话,搞不好就放弃怀疑他是仇天恨了。」谁不知道沙太保的剑绝好,依他们成都遇上仇天恨的实力,震断「镇精炉」的剑?那是绝对不可能,要这么说,那个流浪汉就不是仇天恨啰?那他又是谁?押家老二说完,三个人陷入长考。
打破沉默,沙太保问︰「老大呢?怎么没看见到他?」
「他追那个人去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老三回答说
这时从后面八角钻尖的亭子走出法家父子,法世乔看见沙太保赶紧热络地迎了上来,说︰「你看谁来啦,原来是沙大师,警卫进来禀报我时我还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您,您别老是去哲休伦那个老家伙那边,也偶尔来小弟这边喝喝茶嘛!」
尴尬的笑了笑,沙太保忙着把水烟频繁地吞吐着,他之所以不喜欢法世乔,就是因为他财大气粗,不把他认真一辈子的炼剑艺术当一回事看,只以为用钱就可以砸死人,所以沙太保从不帮法家炼兵器。
「干嘛在这边喂蚊子,我另外请了一组绝对一流不带颜色的乐团,早等在里面,另外粗茶点心业已备妥,咱们这就全部进去,沙大师您可不准走哦!」催促着押家两兄弟及沙太保,热情体贴的法世乔真是个成功的主人。
「一起来吧,世叔,老大不久就该回来了,再多坐一会儿吧!」押家老二推着老大不愿意的沙太保进到另一处阁楼,此刻悦耳的丝竹奏起,跟水坞、亭阁、水月与夏萤,组合成好一幅天上人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