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小心,摸黑翻过了好几座小山头,终于离那茅屋不远。此时地势平缓起来,他缓缓往前漫行,生怕脚步声过重,踏碎了四周的静谧。正行进间,忽然天上厚厚的云彩隐约开了一条缝,泻下来了些许月光。杨过目光如矩,隐约看到那茅屋边潜伏着一个人。那人在这么近的距离潜伏,居然没有弄出丝毫声音,绝对不是个易于之辈。杨过不知对方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埋伏,便不敢打草惊蛇。
他记得那茅屋边上花藤处有个凹陷,适合藏身,便缓缓绕了过去,躲在里面。须臾,只见天上的阴云渐渐消散,月光显得明亮了起来,映照着地上的积雪,直照的天地间一片亮堂。杨过心道:“看来明日天便要放晴。”他见来路上有不少各异的脚印,显然自己两日没有到此,这茅屋处热闹非凡。现在四下一片明亮,自己如果迟一点过来,肯定会被潜伏之人看见。
那个潜伏之人显然相当的细心,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是很好,便向后挪了几丈,在杨过右前方不远的隐秘之处伏了起来。杨过从侧面看去,心中喝彩道:“好一个美人!”却见那是个绝顶美艳的女子,面目线条流畅,简直挑不出一处瑕疵。她身材修长有质,极显凹凸。蹲伏本来不是个雅观的姿势,但她这般蹲着,却总让人觉得完美无缺,还显出一点娇羞不胜的情态。
杨过神为之夺,竟而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恨不能立即将她拥入怀中,肆意怜爱。他心志坚定,只是这般一想,立马心中警觉。能让他杨过不知不觉间心动神摇的女人,那凭借的绝对不仅是美貌本身的魅力。他记得九阴真经移魂大法篇有不少关于如何惑人心志的法门,和此女的古怪的引诱力似乎颇有共通之处。但杨过自知如果换成是他施展移魂大法,须先集中精神,运转内息,再向固定的目标施法方可,哪能像这个女人一般几乎是媚惑天成,完全没有运功施法,一举一动之间,各种让人不能自禁之情态已经有如实质般蔓延开来。注目一看,似乎她每一处发丝,每一块衣角都发散着无穷的诱惑。即使是杨过,也不能对她生起多少抗拒之意。她显然没有发现杨过,这时候的媚态是无意而发。如果正面对上了她,自己能否挡祝糊的诱惑?杨过竟不敢断言。天地之间竟然有这般的媚功,居然有如此的尤物#蝴只听过云南大理一带有些异族小教派中颇有些媚女,精通姹女阴阳之术,能迷的陌生青年男子晕头转向。不过估计那些所谓媚女在此女面前只怕比诸山石树木也生动不到哪里去。
杨过一面欣赏她惊人的美艳,一边再次打量于她。如果说小龙女程英等人的美丽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这个女人却仿佛扯掉了一切的可有或应有的掩饰,把她的一切就这么赤裸裸千百倍的张扬之后呈现在了世间。她的面孔似乎有豆蔻少女的娇羞,却更有成熟妇人的风韵。明明她的衣着优雅齐整,却仿佛直接能让人看到她衣服下面的完美身躯。她的诱惑力显的如此的奔放大胆,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荡漾着有有刀削般明朗的媚惑。杨过目光如矩,却惊异的发现自己看不穿她的年龄,看不穿她的气质,甚至于看不清她的长相。对这她就像对着对着无尽的星空。神注之愈凝,其深邃迷幻之处愈是彰显。最后杨过瞳孔涣散,居然差点迷失。
若换成旁人,早已经被她迷的晕头转向,忘记自己身在何方。杨过意志坚定,想彻底迷倒他却是极难。他眯缝起双眼,目光转为冰冷,不再为其所惑。
他现在只知道此女美艳无伦,至于如何美,竟然无法形容。“尤物天生,真是个魔女。”杨过心中叹息:“当真只能用‘惊心动魄’四字形容。”他这一警觉,内力心法自动全力运转,眼前的美色看在眼中,却不能往心中深入——就好像用屠户看肉的眼光在看她一般。景致依旧,心意全非。杨过多少有些遗憾:“若我没有这等修心的功夫,便将这人间美色畅畅快快的饱览一番,倒也是人生乐事。哪至于像如今这般,满心的红粉骷髅。”
那魔女忽然站了起来。杨过的眼珠子不由的随着她身体的轻微摆动而颤了两颤。他苦笑着红了脸,把眼光从她身上挪开,顺着她的目光,只见一个少女的身影从下面上来。那少女轻功不错,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行走,如履平地。须臾走到了近前,她一眼看到了月光下这个美艳到了极点的女人,陡然一惊,远远的站住,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娇喝道:“你是何人?”。杨过身前的女人轻笑道:“宁妹妹竟然假装不认识我?当真让我心伤。”她的声音并不像杨过想象中那般娇媚,相反却显得低沉沙哑,但跟她本人却相得益彰,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才是女人应有的嗓音,闻之不忘,竟舍不得不听。
杨过不敢对她过于注目,便将眼光放在当前形势之中。他一边端详新来的少女,一边感叹今日大有眼福。即使有了魔女的几乎不是人世能有的美艳在前,也不能完全掩盖后来的这位“宁姑娘”的光芒。她面孔之柔美,连继承了黄蓉八分美貌的郭芙也比不上。她看起来狼狈不已,浑身的衣服被人扯的极为凌乱,颇多刀剑划出的破损。然而神情从容圣洁,手持宝剑,遥遥指向那魔女,不愠不火。杨过看着她,满心的浮躁都沉静了不少。他心中啧啧称奇。
宁姑娘缓缓道:“你派人引走了我师兄,又让人把我赶回到了这里,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她虽在质问,但语言中颇有些腼腆,一字一字颇见生涩,显然不惯跟人交流。
魔女笑道:“前次相见,姐姐都跟你说过我的名字了,为何宁妹妹还用‘你’这么见外的称呼!”
宁姑娘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虚雪轩,我师兄厉害的很,你想害他,只怕妄想。”
魔女掩口吃吃的笑:“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的,不枉我费尽心思,千里迢迢赶来见你。华阴宁大侠粗鲁无趣的很,我可没有害他的心思。可卿妹妹,我们——”
那宁可卿微微嗔怒道:“我的名字,不是你这般……的人能随便叫的。凭的污了我的双耳。”她似乎想骂,却不好意思开口。
虚雪轩毫不动怒,嘻笑道:“我便最爱你这般轻嗔薄怒的神态,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今晚为了单独见你一面,我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先赶走了一个多事的老叫化子,又叫手下引走了宁大侠。”她幽怨的道:“宁大侠的剑法当世无双,只怕我的那些得力手下会死伤惨重,当真叫人好生不舍。唉!驾下高手何其之少,什么事情都要姑娘我亲历亲为。”
即使是女人也挡不住虚雪轩沛然无可御的诱惑之力。宁可卿羞红着双颊,把目光垂向一边,挺剑刺去,道:“你算甚么姑娘!昔年白驮山的欧阳克都比你君子。”从杨过的眼光看来,她功力太浅,出手无力。但她那还没有得到个中三昧的剑法却已经让杨过悚然动容。他从来没有见识过那种剑法,似乎简单之极,但随便一刺,便直指对手要害,让人不得不救。这般举重若轻的剑法,端的是极为精妙。宁可卿对剑法的领悟也似乎还浮于表面,便已经颇见威力。杨过见识广博,但是在脑海中遍搜天下名剑,从来没有听过对这种剑意。师妹已经如此,不知道她的师兄,那个虚雪轩口中剑法无双的宁大侠更到了何等地步。
等虚雪轩一动手,杨过再次动容,此女施展的变幻莫测的掌法,狠辣艰深,状如折梅,舒展有致,丝毫不比九阴真经上所记载的武功逊色。她的功力更是远出乎杨过的意料。这个女人看起来轻浮浪荡,但功力深厚,杨过自忖尚且逊她半筹。此人狠辣狡猾,自己当真和她敌对,未毕能胜。江湖中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个利害人物?
宁可卿虽然剑法不俗,但空得其形,内力更是相对浅薄,完全不是虚雪轩的对手。她也不顾魔女媚态四溢,双目注视着敌人,认真对敌。虽然完全落在下风,却没有丝毫丧气。虚雪轩忽然身形展开,使出了一套精妙绝伦的步法,开始戏弄宁可卿,每每穿过宁可卿的剑网,便从她身上撕下来一小块衣襟。宁可卿长剑急急忙刺,却每每离她身子差了半寸,没有一剑奏效。
杨过仔细的观察虚雪轩的的步法,不由的大惊失色。他从没有想到过世上居然有如此精妙的近战步法,方寸之间,寰转如意,奥妙无伦。即使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古墓派轻功,在步法上也逊色此女不少。这套步法若是练到了化境,只怕功力相若的敌人很难粘到她的衣角,完全能立于不败之地。杨过本自以为正面对上此女能有六成胜算,现在看来,措不及防之下,自己只怕会一败涂地。
他屏气凝神,仔细观察两人动手的每个招式和虚雪轩脚下步法的每一个方位。他修炼的九阴真经可谓天下道家武功的总纲,甚至可谓天下武功的总纲。虽然现在杨过的修为尚浅,但是他的见识却少有人及,领悟能力也可谓当世第一。两人动手,一招一式他都看得明明白白,杨过通看几遍,就将那宁可卿的剑法和虚雪轩步法的大略要旨领悟了七七八八,大有启发。当然,这里所谓领悟只是识其大略。对方武功的具体真气运行路径,或者独门修炼法门,他自然是一点办法没有。但只要有所感悟,等日后他真正将九阴真经融会贯通了,自然能创出类似的法门。正所谓一窍通,百窍通。武功修行,尤其如此。即使不能模仿,至少也能想出克制或者避趋的法门。
虚雪轩相当无耻。几番拉扯之下,宁可卿的外衣简直被完全扯掉了,露出了她浅绿色的肚兜。虚雪轩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杨过在百忙之中也向宁可卿胸口打量了一眼,心中道:“这姑娘穿着外衣看不出来,其实身材比起那虚君月也未毕差了。”
宁可卿臊的头项细汗渗出,一只左臂紧紧掩住胸口,星目之中又是嗔怒,又是惊恐。如水月光之下,她的神情动人到了极点。杨过心中砰砰乱跳,想到:“这姑娘虽然不似虚雪轩那般媚惑,但丽质天生,实在是世间第一品的人物。”虚雪轩目中神采连连,手下加劲,顿时让宁可卿压力倍增。她清啸一声,忽然对这虚雪轩一剑当胸斩去。这一剑极是狠毒,威力无穷。虚雪轩大叫道:“可卿,你要杀我!”不退反进,酥胸往剑尖一挺。宁可卿心中羞臊无限,去势顿缓。跟她双目一对,更顿时道心失守,长剑不由刺的偏了。虚雪轩笑着上前,轻易的封住了宁可卿的穴道,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道:“当真是个让人割舍不下的小鹿儿。”她揽住衣衫不整的宁可卿,低声道:“外面多冷!我带你进屋去。”这两句话说的柔情款款,有如情人耳语,杨过在一边也不由听的心帜摇动。
杨过心中疑惑:“这个魔女怎么老跟那宁可卿开这种玩笑,弄的淫贼似的。”他不知道虚雪轩目的何在,却也不敢耽搁,走到屋门外就要踢开那破门进去救人。忽然听里面一声怪响,接着听到虚雪轩叫道:“哎呀,你撕掉了我衣裳!”接着听宁可卿低低的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谁教你……拉拉扯扯的!”虚雪轩笑道:“我喜欢的很,当然不怪你。这衣裳破了,我换一套。既然你怕身上衣服太少,我也给你一套穿着如何?”宁可卿迟疑的道:“那……多谢。”
杨过止住脚,心想:“里面两个姑娘都衣衫暴露,不便硬闯。”他现在在挣扎是不是应该从土墙的缝隙往里面看看情况,再作判断。只听里面一阵梭梭做响,然后听宁可卿叫道:“我打死都不穿这种衣服。”虚雪轩道:“你看我穿了,不好看么?”宁可卿迟疑的道:“我,我可不愿。你自己穿就是。”接着听虚雪轩怪笑道:“你的身体好看的很,正要穿这种衣服才不至埋没。不过你不穿也行,省得待会儿还要脱。春宵苦短,妹妹,今夜便让姐姐我好好疼爱疼爱你吧!”接着传来了宁可卿的尖叫声。
杨过忽然领悟,才明白宁可卿一开始为何说了那一句“你算甚么姑娘!昔年白驮山的欧阳克都比你君子”。他从没想过那么个绝顶的尤物居然爱好女风,不由神情古怪,哭笑不得。忽然山下传来一声长啸,跟适才宁可卿的啸声如出一辙,但内力之浑厚则全然不是宁可卿能够相比的。屋中陡然静了下来,杨过也收回了踹门的右脚,躲回了那个角落。
只听的一声断喝:“妖女,放开我师妹!”这声吼震的群山回应,威势非凡。杨过心惊道:“此人似乎也只三十来岁的年纪,怎地内力如斯浑厚。江湖中的高手怎么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