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定立如山,随便她动手,却任由体内内力自行发动,将郭芙满蕴内力的手脚弹开。片刻之后,郭芙才发现自己手脚肿胀,其痛彻骨,她一生之中如何受过这等苦楚?不由哇的大哭了起来,拔剑往杨过身上砍去,杨过屈指一弹,郭芙长剑断成了三截。郭芙如中雷击,浑身颤抖。杨过冷冷超武家兄弟二人道:“我今日不对你们下手。带你们父亲和郭芙走。等我怒火充盈,失去了神志,就未毕会顾念旧情了。”
两人向来知道杨过冷酷,本以为也要自断一臂才能逃开,听杨过如此言语,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喏喏应是,一个背着武三通,一个拉着郭芙往外便走。杨过悠悠的道:“记得,你们之人任何一个若是还胆敢对龙儿不敬,杨过的狠辣,便不会对你们例外了!”
郭芙挣扎着就要开口叫骂,武修文大惊之下,立即捂祝糊口舌,将她拉扯了出去。
众纨绔子弟早忘了适才的义愤,伸长了脖子眺望离开的郭芙等人,艳羡之色溢于言表。离杨过最近之人看杨过似乎消了怒火,便涎着脸,向杨过跪下,开口就要求情。杨过面无表情,一剑削断了他臂膀,同时左手五指轮弹,封住了他臂膀穴道。他出手极快,那人断臂处竟然没喷出血来,他脸上的谄笑还没消停,忽然看到自己断臂飞出,愣了片刻,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干脆的昏倒了。
杨过晃着玄铁剑,朝众人微笑道:“不要逃走。否则直接击杀!一人一条臂膀。自己动手,或是让我下手。我建议你们由我下手,看看这位仁兄,连血都没有流多少。再次警告,若有人胆敢再骂我龙儿,骂一句,多断一臂,骂两句以上,断四肢。骂的再多,我便毁他家业,烧他祖宗牌位。”他怒火去了不少,开始说笑起来。但场中之人,却个个如坠冰窖,胆寒不已。
一直以来经常是默不作声的无色禅师,此时再也站不住了,佛袖一挥,跃到了杨过身前,道:“杨施主,是非对错,到了此时,却是无法说的清楚的了。无形之中,双方已经结仇,施主何不手下留情,日后江湖见面,留一分说话的余地,否则弄的江湖大乱,也未必是施主自己的意愿。”
杨过盯着眼前的僧人,心中其实颇有好感。难怪当年的杨过会和他结成良友。此时虽然敌对,杨过数次动手,都还是刻意避开了他。想了想,杨过道:“杨某一意孤行,本是不听劝告之人。大师也不必为了这群畜生,降下身段求情。”
无色禅师低眉道:“杨施主打定主意,要血洗此处了?”
杨过笑道:“血洗算不上,还有三十三个完好的畜生,送我三十三条臂膀就好。谁要是还敢出言不逊,就再多送一些就是!”
无色禅师忽然转头,朝小龙女道:“龙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不劝劝杨施主,手下留情呢?”
小龙女看着诸位公子们胆怯哀婉的眼神,不由心里同情,开口道:“过儿,他们既然知道错了,放过他们吧!”众公子喏喏称是。只听小舟儿大叫道:“师娘,你莫要替他们求情。这群人便像是襄阳街头的狗儿一般,得意嚣张的很,你若是怕他,躲他,他就追上来咬,见一次咬一次。你若是用石头砸他,用棍子打他,他就会逃走,以后见到你都老老实实的。你让师父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日后便老实了!”
他张口降自己的想法道来,众人面色都是古怪。杨过心情忽然畅快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小舟儿说的对极了。他们便是仗着人势,打扮的光鲜的野狗。旁人打狗看主人,杨过还怕得罪谁么?”身影一闪,又一人大声惨叫,被杨过切断了一臂。
无色禅师长叹一声,双掌递出,似缓实急,七八丈叠在一起,一股势不可挡的内劲直扑杨过前胸,他用的乃是大慈大悲千叶掌,只是修为极高,脱了千叶掌本身的华丽外形。杨过赞道:“来得好!”并不抵挡,身形鬼魅般闪开,又两声惨叫,两人被他断臂。白重冠等人个个面色变换,再不顾身份,联手向杨过而来。几人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联手之下,足够和杨过硬拼。奈何杨过何等滑溜?总在几人攻防的空隙中闪出,随手斩臂。
一众公子们那复有平日丝毫的仪表风度?一见到杨过身形,便哀鸣痛哭着四散逃开,偏偏没有一人真正胆敢逃出巷口的。他们昔日威风八面,骄横之极,今日有如圈中待宰的猪羊,逃无可逃,心中是如何的悲凄,旁人却是无法想象了。
忽听白重冠大叫道:“大家四散逃出,我们困住杨过片刻,快!”他的话比起哥舒瀚可信的多。此时杨过一不小心落入了白重冠等人的合围之中,玄铁剑肆意挥洒,正和众人硬拼,的确是逃走的最佳时机。场中完好无缺的公子们还有二十人,十五人胆怯,留在原地,有五人实在舍不得自己大好的臂膀,勉力压下对杨过的恐惧,展开身法往两边不高的石墙上跃去。杨过忽然提剑击刺,分袭白重冠,无色,无为三人。三人只觉他简简单单一剑,却有如携着天地之威,竟避无可避,只有奋起全力抵挡,个个闷哼后退。
却见杨过袖中飞出一道长长的有如灵蛇的麻绳,凌空拴住了三个胆敢逃走之人的脖颈,将他们生生拖回了场中。绳索搅动,三人还在半空,已经被勒断了脖子,三具尸体麻袋般跌落了下来,惊的周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另一个方向的两人已经踏足墙边,忽然两道白绫卷祝蝴们脚踝,惨叫着被扯了回来。
杨过强行出手拦人的代价,就是七八位及不上无色等人的高手,齐齐将掌力拍在了他身上。换成旁人,便是大罗神仙,也给拍的散了。偏生杨过修身之能天下无双,逆转的经脉更满蕴内力,几下抵挡,又在体内暗导真气,将几道袭来的掌力相互抵消,仿佛他的身子只是个导力却不受力的器具一般。这般说的容易,天下间能做到的,怕只有杨过一人。而且这些人的掌力相对不纯,容易化解,换成无色禅师等人,他却做不到这般轻松了。所以适才他先以重剑击退了武功最高的白重冠等三人。
追既追不上,打又打不过,打上也无事。饶是白重冠等群雄纵横一生,碰上了杨过,此时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道义所迫,他们虽然早对救下众公子不抱希望,却也只有尽力追着杨过缠斗。杨过满场飞掠,有如闲庭散步一般,对被小龙女截下来的两人道:“你二人胆敢逃走,本属必死。不过既然是龙儿出手,她心里仁慈,相比不愿我轻易杀人。你们或者自断一臂,或者被我断双臂。盏茶功夫之后,要有结果!”
两人抖抖嗦嗦的选了自断一臂。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杨秦的坚狠,手执利刃,朝自己臂膀反复比量,终于无法下手。眼看盏茶功夫即将到来,杨过出手斩臂的空隙,已经开始往此地望来,公子甲和公子乙终于下定决心,互相帮助。两人相对而坐,摆好姿势,哀哭着互斩左臂。
公子甲长剑落在半空,忽然接触到公子乙的狠绝眼光,心中一颤,接着左臂剧痛,手下又一颤,力道丢了一半,一剑没能奏全功,只将公子乙的左臂砍下一半。公子乙本已斩断他左臂,吃痛之下收剑,又生生将公子甲耳朵削掉一半。两人拼命止血且号哭,众人都是噤若寒蝉,唯有小舟儿推开姝儿搀扶,傲然立在二人身前大笑,随手抽过公子乙腰间的匕首,一刀将他还剩半截的臂膀也砍了下来,道:“看你那窝囊废的样子!”公子乙吃痛之下,连声道谢。
这边的情景杨过尽收眼底,会心而笑,手下从未停过。一番转战,还能跟着他颤抖的江湖前辈只剩下了白重冠和无色无为两位禅师。旁人或是力竭,或是被他封住穴道,或是受不了这种屈辱,自动放弃追击。十五个完好的公子们又多了十四个残废。只有哥舒瀚一人,武功既高,为人又滑溜,总躲在白重冠等人背后,不失时机的避开杨过杀招。
杨过也是刻意将这个可恶之人留道了最后,此时眼见白重冠等三人将哥舒瀚围在中间保护,杨过缓缓退开,笑道:“诸位前辈,数十位公子尽数断臂。难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为了这个罪魁祸首,和我作无谓的纠缠么?”
这番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剧烈缠斗,每个人都是气息不平,咬牙切齿,杨过此时却有如玉树临风,恬然飘逸,甚至连衣襟上都没有沾上多少血迹。众人又是恼恨,又是心寒。忽听一个老者大叫道:“好个魔头!今日之辱,老朽无力复仇,亦复有何颜面去见门中老幼?这条命,今日便交代在此地吧!”却是一位被杨过封住穴道的老者,只见他忽然面色急变,接着七窍流血,竟然自决心脉而死。
杨过叹道:“好个刚烈的老儿。可惜为了这群小人而死。”心里为他不值,却没有更多言语。他继续向白重冠道:“哥舒瀚之罪,自有我徒儿日后向他报仇。今日我只断他一臂,白掌门何必为他与我为难?”
白重冠苦笑道:“于情于理,白某都不能坐视杨大侠动手。白某无能,继续向杨大侠讨教!”杨过微微一笑,忽然愕然抬头往巷口而去,惊叫道:“郭靖!”
白重冠等四人陡然听到这个词,都是心中一热。只要郭靖到此,杨过便再嚣张,也只有收敛起来。于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巷口望去。杨过哈哈大笑,郭靖若是真的来了,他自然会喊:“郭伯伯”,而不是直呼其名。不过‘郭伯伯’三字如何及得上‘郭靖’二字响亮?
他从三人缝隙中挤入,掳了哥舒瀚,凌空回转,落在了小舟儿身边。白重冠等人听得杨过笑声,已经知道中计,再想动手,杨过已经有了哥舒瀚为质,只有巴巴的看着杨过将不可一世的哥舒瀚按在脚下。小舟儿在他面前拍手而笑,道:“你适才砍我手臂,我没有办法。我师父现在砍你手臂,你也没有办法!”杨过笑道:“这叫报应不爽!”小舟儿笑道:“我学会了,叫报应不爽。”
杨过彻过哥舒瀚弯刀。忽然一人扑来,挡在哥舒瀚身前,朝杨过苦求道:“杨大侠,求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饶了瀚哥哥一次吧!”却是一直苍白着脸,在一边旁观的澹台清儿。杨过冷哼道:“他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我饶他!”澹台清儿悲道:“他是我未婚夫婿,还请杨大侠手下留情。”
杨过挥手将她推开,一刀砍断了哥舒瀚右臂。五指轮挥,封住了他流血,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他少流一点血就是。”他朝澹台清儿身后面色苍白的澹台候道:“澹台前辈,杨某奉劝你一句,莫要将你女儿嫁给此人。今日他只是断了一臂,等我徒儿长大艺成之后,却是他家破人亡之时。莫要连累了澹台姑娘。”澹台候默然不语。
哥舒瀚豆大的汗珠挥洒而下,大骂道:“杨过,你不得好死。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你不会的,因为你说过的,要将我留给这个小畜生不是?你杀我啊,你杀我啊……”澹台清儿一边用灵药胡乱涂抹到他伤口,一边哭泣道:“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触怒他……”哥舒瀚口中不停,还在辱骂杨过。杨过只是微笑。哥舒瀚面容扭曲,忽然道:“你不是不许我们骂小龙女么?她这个贱人,我——”杨过陡然变色,一掌拍碎了他满口牙齿。哥舒瀚凄厉的大笑,口齿不清的道:“怎样?你耐我何?我就要骂她,她是个——”忽然杨过一只手放在了哥舒瀚肩头,一股滔天大力涌来,从他肩头直扑往哥舒瀚丹田,他只觉得苦修多年的内劲陡然停滞,同时丹田下方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变化。
杨过将口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内力附在了你丹田之下。半个月之内,你不能开口,不能动作,不能动怒,要平心静气,全力运功。否则气息一乱,我的内劲喷发,就会断了你一条至关重要的经脉,从此不举,便作不成男人了。”
于是乎,一直暴跳如雷,似欲与杨过玉石俱焚的哥舒瀚,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忽然收敛了所有的怒气,用近乎虔诚的表情开始运功。这般诡异的转变,以无色禅师的定力,也不由寒毛倒竖。
杨过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响了起来。他扫视了一眼满地的断臂公子。这些人毕竟都是武学世家出生,身体比起普通人好上太多,断臂之后,自有追不上杨过的武林名宿为他们治疗,此时大多醒转,只在低声哀哭叫痛。哥舒瀚忽然悟道了一般的表现,让他们对杨过的恐惧从心里直达骨髓。一个个委屈的盯着杨过的动向,连呻吟都不敢了,生怕惹到他注意。
看着零零乱乱的坐在各处的断臂公子们,杨过的笑声越发不可抑制。忽然空中掉下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往杨过扑去。杨过玄铁剑伸出,老者在剑身上一按,树叶般飘荡,化解了剑上的劲道,然后便施施然凌空坐在了剑身之上。杨过也不收剑,任由他坐着,道:“老顽童,来了多久了?”
来人正是周伯通。他先朝四周诸人挨个做了个鬼脸,只有小龙女回他一笑。周伯通老大无趣,道:“刚来,就听你笑啊笑的。你笑什么?”
杨过空着的手指着面前,道:“你看这些人,都是江湖中豪门大派,武林世家,江湖名门的公子哥们。用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掌控了江湖中各派的极大的势力,便有如如今的各方豪杰一般。想一想,日后各方豪杰都是独臂之人,且拜我杨过所赐,这是何等的容光?”周伯通一愣,也随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众公子夹在两人大笑声中小声的哭泣。周伯通怪叫道:“着感情好玩,不如我也把他们另外一条胳膊都砍下来?我要跟你一样。让他们都当无臂大侠!好玩好玩。”众人惊的魂飞魄散,不歇声的求饶。
杨过道:“他们本来就只有一臂了,还能勉强继承家中的势力。若是两条臂膀都没有,估计他们的老爹老娘也不会要了。还是留着吧!”
老顽童深以为然,忽然道:“不如我挨个把他们的腿砍下一条,让他们跳着回去?独腿大侠,比独臂大侠好玩多了!”他说着便激动了其拉,跳下玄铁剑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