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K特别行政区政务礼堂今天车水马龙、拥挤不堪。
在交通警察部倾近全力的指挥下,现场大体上保持了一定的秩序。在十多个小时之前,陆续集结起来的包括数十个社会团体、近十万市民的人流已经把这里所有的空隙塞满 ,临近数条相关街道的交通已经彻底陷入了瘫痪,几个小时之前,机动车道尚可勉强通行,但司机们纷纷发现政务中心所能提供的车位早一塞满,地下一、二、三至公共楼层停车场已经超附和的执行了自己的使命,后来的车辆如果想找个泊车的位置 ,那就只能叠在先到者的车顶了。
HK特别行政区是一个对政治高度敏感的地方,虽然大部分市民都奉行经济至上的哲学,但多年来特殊的政治地位、敏感的地域所在教会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政治,如果说以前的政治事件太抽象,有些模糊而感觉距离遥远,那么这一次则与他们的生命财产如此的近在咫尺、密切相关,在老一辈市民的记忆里 ,在HK特别行政区的历史上,在交接完成之后,还是第一次发生规模如此巨大、影响如此广泛的政治事件。
这是HK特别行政区政府自成立以来,第一次面临的执政危机。
相信特别行政区政府的每一任官员们都曾预料过这样的、那样的危机和困难,甚至草拟过各种各样的应付计划,但这次信任危机的源头如此的令人不齿,让每一个公务人员都有着深刻的职务耻辱,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可以让每一个研究社会问题的学者跌破眼镜。
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显然有些不堪,他们的职业尊严在市民愤怒不屑的眼光中彻底的化为乌有,但他们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毕竟,这次事件的绝大部分问题都出自他们身上。
毋庸置疑,还是有人高兴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部分人群 ,但从现场的观察来看 ,应该是属于各式媒体的记者和工作人员。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每当灾难降临的时候,他们都是风口浪尖上的宠儿。他们佩带着特别佩发的采访许可证件,在一排排警察和特工的监视下,经过了层层严密的高科技安检程序,在礼堂的各个角度安置了采访器械,准备着采访记录。
HK特别行政区警察部队安全保卫部长官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但他还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睁着布满血丝的大眼,按照国际意义上最严格的反恐怖保卫措施标准,监督着整个会场区域。会场区域方圆十平方公里之内,全部安排了间隙为五秒的巡逻队,装上了重叠密度为百分之三百的反金属探测仪,在会议之前,对所有发射类杀伤性武器射程范围内相关街道路面、下水道、街灯、栏杆、垃圾桶、市民住宅、商业店铺、银行、医院等等所有民用公共建筑派出专家利用最先进的探测系统进行了全方位的、地毯式的搜查,在附近所有的制高点安排了特级狙击手和观察员,指挥系统从无线到有线,从电子网络到人工程序、从卫星定位到人力通知,前后预备了六套方案。
在正式会场区域,为防止本地黑社会的渗透,玩上类似《无间道》的把戏,全部换上了应HK特别行政区邀请而来的首都国家主席卫队,一色黑西服的国家特工。独立系统,单独对行政长官负责。
有位不具名资深人士评估,此次安全保卫措施无论从技术上还是投入上,都已超出了上次在HK特别行政区举行的“世界经济发展各国首脑峰会”。
但安全保卫负责长官还是感觉兵力不足,由于此次会议的特殊性,他们不可能推行很严格的区域管制、资格准入程序,从政治意义上讲,也不能要求驻扎在特别行政区的军队来协助,政府的尊严、民主的意义,把他们逼到了一个狭窄的缝隙里。
出席会议的高级政府官员、立法委员、相关市民民主代表等与会人员都一一乘坐直升飞机由政务中心的顶楼降落,进入了会场。
梁阿金总警司——“David-Liang”警官被任命为警队代表,负责配合政府发言人回答各界代表的质询,当然,他的官衔是低了点,但特别行政区政府出于对政治上的低调处理、程序上的回旋余地、措施上的主动等等多方面的考虑,还是这样安排了。
与会人员一一就坐,走了几个场面意义上的程序,熙熙攘攘的会场安静了下来。会场外的数十个超大屏幕显示器转播着里面的情形,十数万市民安静了下来,数百万市民坐在电视机前,安静了下来,整个HK特别行政区安静了下来。
会议开始了。
……
问:本港治安持续恶化,城市形象及经济增长受到了巨大冲击,请问,政府是否能控制现在的形势?……
答:必须承认 ,政府在事件初期的的准备不足 ,对后果和规模的认识上有偏差,出现了一些小的失误,但在后期作出了积极回应,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
问:根据今年公布的政府财政预算,对于治安的投入不可谓不小,但现在出现这么多令人遗憾的事件,这是与当初的政府承诺严重背离的,那么 ,请问,政府对此作何解释?!……
答:财政司是根据上一年度的社会治安状况以及警队提供的下一年度的施政措施进行的预算,但这次的事件应属于意外的突发事件——先生们,相信大家也都很意外,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政府的认为,就事件本身而言,是HK特别行政区特殊的地域、特殊的社会形态、特殊的历史渊源、特殊的历史遗留问题的一次总爆发,对于爆发的时间我们无法进行预测——先生们,政府请你们相信,警队的建设是没有问题的,今天这样的遗憾,是一类社会矛盾爆发的突然性造成的,对此,我们已经从政府的特别预算里拿出相关资金,拟订了应对方案……
问:黑帮的存在是众所周知的,但 作为一种地下的、非法的组织。他们一直都处于政府的监视控制之下,如今猖獗到这样的程度,政府是不是应该负有责任?!请问,是什么令他们如今肆无忌惮、孤注一掷的进行大规模的社会破坏活动,公然与政府对抗?!……
答:本人是HK特别行政区警队九龙区总警司梁阿金,先生们,首先,我必须纠正各位对黑社会组织的一些认识上的错误。黑社会的存在历史,已经贯穿了整个HK特别行政区的发展历史,他们的力量,超出了各位的想象,他们已经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他们进行非法活动,但也参与了合法事业的经营,几百万市民,相信应该有不少人享受过他们提供的“麻将俱乐部”服务、“夜总会色情服务”或者“社会自由资金借贷服务”等等,众所周知,本港是一个法治社会、民主社会,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无法在短期内准确的将他们的组织分离,即——保护他们合法的事业,楸出他们非法的事业进行打击——虽然这是我们的目标,虽然我们一直在这么做,但是,先生们,这需要时间,而且……
问:请梁警官不要偏离议题,我们需要政府回答的是,为什么他们今天会突然进行了“总爆发”,公然与整个社会秩序对抗……
答: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可以向公众披露,由于本港黑社会的总头目突然的意外死亡,致使本港黑社会内部产生权力斗争——他们之间的黑色利润分配矛盾、非法活动中关键部分的链断、以及过去遗留下来的帮派争斗仇恨,使他们内部在这一段时期进行了大规模的血腥清洗,我们认为,他们并非是与社会对抗,他们开始仅仅只是一些内部斗争,产生这样许多的令人遗憾的事件是不自觉的“副产品”,所以……
问:请问梁警官,政府的警觉到哪里去了?在一些连环交通事故死亡事件中、在一系列黑道头目离奇死亡、失踪案件中、在一系列公共场合发生的大规模械斗火拼事件中……如果说这些可以说是他们内部的争斗,那么最近在台风过境时期发生的系列连环纵火案、银行运钞车抢劫案、连环金铺洗劫案、以及后来的地铁抢劫案件等等,也是内部斗争么?他们的内部斗争能让几百万市民不敢坐车、不敢出门、不敢逛街、不敢工作么?!……
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应该是受事件影响的余波,上层头目仇杀死亡后,对下层暴力人员失去了其自身的约束,随着事件产生造成的治安率下降,他们乘自然灾害发生时趁火打劫,属于一种无组织的、自发的犯罪行动,对此,我们已经……
问:政府对社会治安的责任转嫁给了黑社会头目了么?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向黑社会纳税?!全港三万多警察在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答:我们已经逮捕了数千名涉嫌黑社会犯罪活动的犯罪嫌疑人,警队在自然灾害发生时期把大部分警力投入到了保护市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行动上,如疏散人群、维持交通、抢救受灾财产等等……
问:这就是纵容犯罪的理由么?!据我所知,现在黑社会帮派成员已经和警察部门发生的空前的对立,许多暴力分子已经多次在公共场合扬言要杀死XXX警员或XXX警官,或声明要对XXX、XXX官员及其家属进行报复,仇恨情绪一直在酝酿,对于前不久发生的数起“黑社会成员”在警署门口游行示威、静坐对抗要求释放其成员的事件,梁警官请问您做何解释?!请问您是否觉得警队在执法过程中是否发生了与现行法律相背离的偏差?…………
答:警队中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严格遵照法律执行其职务的,但由于每一个案件中的区别于他案件的个性,有时候或许会产生一些负影响,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最近我们逮捕了一大批犯罪嫌疑人,是出于维护法律尊严的正确行动,我们是正当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先生们,以前我们对黑社会的打击都是片面的、有选择的,所以每次都没有发生如此大的影响,但如今他们已经对本港造成如此大的破坏,我们已不能容忍按部就班的打击计划和工作程序,所以这次我们对其进行了全方面的、无选择的打击,这样的结果就必然产生他们自身生存的危机感,联合起来与合法秩序对抗,所以在这次行动中,他们不是选择象以前那样利用转移资金、暂时解散组织、偷渡逃脱躲避风头等手段来回避冲突,而是不约而同的联合一起起来制造骚乱、危害社会公共安全,造成社会舆论的压力,甚至利用民主的漏洞,在迫使警队减低打击力度,逃脱正义的惩罚……
问: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恐怖活动?!……
答:先生们,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实力非常强大,我们在多次行动中发现,他们的装备非常先进,他们拥有各种制式的军队枪械、火力强大,他们之中有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成员、他们拥有能拟订计划的参谋智囊,他们甚至拥有各种各样的特种作战装备,我敢确定,他们有脱离日常非法活动、专门用于枪战的职业战斗人员和高科技智力犯罪人员,在最近发生的几起犯罪案件中,我们甚至察觉到有类似于军队的黑色组织存在,他们的能力比起恐怖组织来,毫不逊色……但我们不认为这是恐怖活动,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目标,径直的以经济利益目的,但由于最近对抗激烈程度的升级,我们把它命名为“准恐怖活动”,以反恐行动的方式进行打击……
问:“飞虎队”在此次事件中并没有什么亮点,这与公众对她的期待很不适宜,请问政府能有决心使用最精锐的警察部队,迅速平息这次事件么?另外,正如您所说的,HK特别行政区现在存在的警力不足等问题的,那么,驻港军队能参与平乱行动么?……
答:驻港部队不会参与,HK特别行政区政府有决心、也有能力平息此次事件,至于对警察部队的使用——尊敬的代表先生,我只能请您拭目以待……
问:立法委员会已经正式进入工作程序,如果政府不能在相应的期限内完成工作目标,相关官员将会结束其政治生命,那么请问发言官先生,政府有能力在期限之内实现她的承诺么?而且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履行她的承诺?!……
答:非常遗憾,尊敬的代表先生,具体的行动计划请恕我无可奉告,但请相信,政府将使用强而有力的手段,加大打击力度,绝不与黑社会暴力分子妥协,对此,我们已经拟订了相应计划,投入了空前巨大的人力物力,请求追加了政府预算,我们将忠实的履行法律赋予我们的职责,本界政府将倾近全力,将这个延续数百年的、困扰全港几百万市民的难题彻底解决,实现HK特别行政区的长治久安……
铁笑天微微一笑,关掉了超大屏幕的电视机,右脚轻踮,宽阔的转轮大班椅转了半个圈子,面对着对面的数个手下。
“马然呢?”铁笑天轻拍着扶手。
“他在编写着您布置的那个程序,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吴铁诚站了起来,恭敬的回答道。他现在的确有些惧怕铁笑天,随着计划的一步一步实现,他并不象老狼周路他们那样对铁笑天衷心崇拜,而是慢慢滋长出恐惧糅合着敬佩的复杂感情。
“哦?!那得要他好好注意身体,这只是个开始,怎么能为这点小事把身体弄坏了呢?铁笑天笑道。
“是!”
“你们觉得怎么样?!”铁笑天看着老狼和周路,“有什么意见?!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么?!”
老狼和周路刷的立正, 齐声道:“我们随时执行您的命令!”
铁笑天皱了下眉头,他对于自己组建出来的这个班底有些无奈,除了马然能跟自己说些迂腐的话之外,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敢发言,搞来搞去,每次自己都成了一个独裁者。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些不对。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念一转,忽然微笑,自己有两个脑袋,何必去问别人么?!独裁又如何,我和前人不同的,我是超能力者,我的独裁未必一定会比所谓的民主差了。
见铁笑天忽然发笑,老狼和周路有些诧异,他们上前一步:“我们是否这就通知丸婆他们开始准备“换体行动”?!”
铁笑天稍一错愕,随即回过神来,微笑道,“火到猪头烂,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铁诚揣摩着铁笑天的心意,小心翼翼的问道,“目前一切顺利,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铁笑天站起身来,按着长长的大班桌,直视着几个手下,微微摇头,“时机还不是最好,还少了一点什么,”他皱着双眉,若有所思,“不够疯狂……对,是少了点疯狂!”
他走到落地玻璃前,一把拉开巨大的窗帘,一个人面对着整座城市。
他皱着眉头看着天边的夕阳,轻抚着腭下将要破肤而出的短须,“是时候敲打敲打‘飞虎队’了!……”
阳光斜斜的延伸进来,掠过铁笑天的身体,拉出一个狭长的阴影,投在幽暗空荡的办公室里,看上去孤独而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