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亮还要说什么,李学之打断他的话,说:“别急,有什么去我办公室说。”明亮说:“要去就去云雾山庄,那里清静!”李学之说:“那你先去,叫服务员开门,说是我让去的。我现在回趟办公室,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也别急。再仔细想清楚了跟我说。”刘明亮答应着走了。李学之也急忙回到办公室。
李学之叫来办公室张主任:“两件事:一件是通知棉麻公司,我今天不去了,二是看政府大院里还有没有空房,我准备从云雾山庄搬过来,太远了,不方便!我现在去云雾山庄办公室,除了吴书记谁也不告诉我的去处!”张主任忙不迭答应着。李学之提了包上了小马的车说:“去云雾山庄!”
李学之一进办公室被呛了一口,刘明亮和财政局预算股的陆股长抽得满屋子烟#蝴说:“搞什么!抽怎么多,还不把窗子打开,要熏死人啊!明亮到底什么事?”
明亮抽了口烟恨恨地说:“该死的杨宏把我害惨了!”李学之一听怔住了。
杨宏这人李学之认识。他原来是财政局某个股室的副股长,四年前见人借财政局预算外间歇资金在外面发了财,也心里痒痒,找前局长也借了一百五十万,许诺一年交十万管理费。然后打着政府经济实体的牌子办了个公司,几年下来杨宏房产地产交通运输、红道白道歪门邪道,见得人和见不得人都搞,据说资产上了千万!小车小楼小老婆都有了,记忆里管理费也照实交了,怎么会把明亮害惨呢?李学之说:“明亮,说具体点。怎么回事?”
明亮唉地叹了口气说:“都是我糊涂,去年我刚当局长,他杨宏来找我要求再借三百五十万,承诺一年上缴三十万。我当时也考察了 他的公司觉得他有能力偿还借款,就和局党委研究,我拍板借给他三百五十万。去年年底他就不要催地缴了三十万,很好地解决了财政局的困难,当时局党委都觉得投资正确,很是满意!可今年六月他跑来找我说资金周转不灵,要再借二百万,我们局党委研究决定再借他二百万,可我现在得知他连做了几笔买卖全亏了,估计钱也亏完了吧!”
李学之一听知道麻烦大了,不由冷下了脸:“明亮,你当了不到二年局长就借出去五百五十万,胆子好大!借出去的时候不告诉我,现在事情大了,我可也帮不上啊!”
听我这话,明亮的脸刷地白了,颤声道:“李县长,你可得想想办法帮帮我啊!可这也都是局党委的决定啊!不是我瞒着人做的啊!”
预算股的陆股长也帮腔说:“李县长,刘局长也是为财政局全体干部职工才会借钱出去的,可没往自己包里多拿一分钱啊!”
李学之说:“刘明亮你老实告诉我。你自己有没有收过杨宏的钱?”
明亮苦起脸说:“没有拿过他一分钱!我用人格、党性担保!”
李学之注视着明亮的眼睛,他有点想回避,可还是努力地保持和自己对视,在他眼里看到了巨大的害怕,李学之知道如果这笔款子追不回,他刘明亮局长也就到了下台的时候,幸亏是财政局党委研究的决定,要不然明亮会以渎职罪遭到检察机关的起诉法院的判决!现在他不会去监狱,可国家七百万的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李学之不禁怒火中烧,说:“明亮,你马上派人把杨宏盯牢了,不可让他跑掉,我马上向县委政府报告情况,请求司法介入!”刘明亮一听,嘴巴蠕嗫着想说什么,可人又松跨在沙发上。陆股长急忙说:“李县长,是不是还等等,我们保证稳住杨宏,绝对不让他跑了,看能不能把杨宏的不动产变卖了抵押?”明亮一听就象抓住了跟救命稻草,连声说:“是啊是啊!我知道那小子在南林几处房产,卖了应该可以还得上!李大哥~你就宽限点时间啊?”
李学之看着明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才干涩地说:“明亮,我也不想过多责备你,你能找我说清楚说明李学之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可我也不能一意包庇你呀?可你事前不跟我商量,我看你也是太一帆风顺不知道自律啊!杨宏这个人我并不了解,你们也是被他外表的成功迷惑了眼睛啊!事以至此,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先按你们说的办,尽量减少损失,如果杨宏有出逃迹象,立刻批捕!尽量少让人知道,以免造成更坏影响。”李学之转念一想,问:“财政局去年就借给了杨宏三百五十万,可审计报表上怎么没体现啊?”明亮脸红了一下,这一拿眼睛睃陆股长,陆股长马上说:“是这样的,去年市县审计局在问及此事时,局里做了点工作就没上报表做另项体现的。其实各行局都是这样处理的,我们只是合群吧。”
李学之火就上来了,讽刺地说:“好个合群之举,欺下瞒上还说合群,那不是不知道情况的就不是合群喽?看来我就是你们群外之人啊!”
陆股长没想到无心之语竟然让李副县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马上也知道自己的口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用可怜的眼光向刘明亮求助。明亮低头狠命地抽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学之稳下情绪说:“明亮,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把这事先处理好,我要听你们局党委的专程汇报。也别背太大的思想包袱,大不了不当局长了嘛!”
送走刘明亮,李学之一时间恍惚了,明亮怎么会这样?看来人在官场也是不能免俗啊!也是个钱字在做怪!为了自己部门的干部职工能多点收入就走歪门#蝴也一时无措。
何丽走的时候是早晨六点,是她自己联系县法院调的车。她蹑手蹑脚起床,随便梳洗了一下,提起包就准备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李学之,她心里猛然一酸,泪水涌了出来。看得出来学之的工作并不象明亮他们说的那么顺利,要不然怎么连睡觉都皱眉咬牙的呢?虽然他从不跟自己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可也知道他的艰辛,没有背景,又不是在本地工作多年的外来干部没被人赶出去已经是万幸了。自己老公的性格脾气何丽非常清楚:耿直而率真,什么事情都要求做好,做到无愧于心。当年没阻拦他从市里下来搞基层,就是想他在生活中吃点苦头,知难而返,让他知道现今官场的学问并不是书本里的教条。没想到他还稳住了脚更进了一步。得知消息后还真的激动了一把,比自己马上要升任庭长还要高兴!自己这么多年在法院工作,耳孺目染也知道基层的县官们潇洒的生活和丰厚的收入,但也知道东窗事发的后果。可自己的老公没有沉溺声色犬马之中,也没上缴过多的灰色收入,不禁也佩服他的沉稳和老当。何丽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知道贪图一时富贵导致丈夫锒铛入狱是多么的不合算,所以从不要求高档首饰、衣物,一身法院制服更显她靓丽风采。楼下传来一声小车的鸣叫,何丽轻吻了丈夫,悄然而去。
藕湖的清晨笼罩在乳白的薄雾当中,晨风有点料峭。何丽快步走向法院的小桑,一个二十多岁的司机正在车里打着哈欠。一点通红的烟头映在司机脸上,何丽不禁为自己找明亮要了条三五烟而暗暗庆幸。
何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车马上启动,窜上往市里的公路。何丽拿出三五烟放在座前的小杂物箱里,笑着说:“这么早麻烦你出车,真不好意思了。我在老李那里看见一条烟,他又不抽,就带来给你抽了。算是一点感谢之意。”
司机拿眼睛余光瞟了一眼,见是条三五烟,心里一阵高兴:我还以为送李县长的老婆会什么油水也没有,看来不象人们说的那样不懂世故嘛,好赖也是一百多元一条的烟嘛。便讨好地说:“看您说的,送您一趟是应该的嘛,还带什么烟?何况您也是法院口的,能为领导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啊?”
“有什么就说嘛,什么当不当的?我又不是主子你更不是奴才!”现在清朝皇宫电视剧太多了,里面经常听到什么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一听这司机说的何丽就想到了这上了,便开玩笑地应道。
那司机侧过头望着何丽说:“没想到李夫人这么年轻漂亮呢!而且还很风趣!”
何丽一听笑骂道:“小伙子眼睛看路上啊!你叫我阿姨我绝对不占你便宜!还什么年轻漂亮,留着哄那些小妹妹们吧。”
司机摸了摸脑袋呵呵笑着说:“阿姨,您真是看得很年轻啊。我咋看还以为您才二十多呢!”
听了司机的奉承话,何丽婉尔笑了笑没再答话。
说实在的夸自己漂亮的话从十六、七岁开始听到现在,何丽几乎麻木了,千篇一律也没什么新词。但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男人的目光里除了赞美,更多的是猥亵。眼珠子经常停在自己丰满的胸上就不动弹,白痴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有一双眼睛却让自己看不出其他,平淡得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就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金永贵。三年前在市院视察工作的金书记听了自己的工作汇报后大加赞赏,并且一同吃饭,在晚上的活动还主动邀请自己跳了曲舞。在金书记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赞赏,使自己很放心地跟首长交谈。从此后只要金书记来市里,就指定要自己陪同,哪怕时间再紧也要和自己跳跳舞,聊聊天。拿金书记的话说:“我跟小何同志很投缘呀,自己就仨小子,要不小何认我做干爹怎么样啊?”到底自己脸薄没有认金永贵做干爹,可这么多年来金书记一直很关心自己,只怕这次提名做经济庭庭长跟金书记的关照不无关系啊。要知道全南林市还没有女法官任正处级庭长的,虽然自己工作能力有,可总得有人赏识提拔啊!如果学之真的遇到什么大困难,说不定金书记还可以出面解决。虽然说也听到点风言闲语,只要真能为学之做点什么,牺牲点自己的名声还是值得的,何况自己又没做真对不起老公家庭的事情。想到这里,不觉一阵轻松。
何丽说:“师傅贵姓啊?”
司机忙答道:“免贵姓章,文章的章。呵呵,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何丽说:“我姓何。也没什么话题,咱们就聊聊我丈夫老李怎么样?”
小章说:“李副县长最好聊了,几句话就可以聊完。”
何丽奇怪地问:“什么是好聊呢?我还真不明白?”
小章哈哈笑着说:“一没作风问题、二没经济问题。你说是不是很好聊?”
何丽说:“别尽挑好的说,有这么好吗?”
小章说:“我也不认为有多么好,只是认为这样的人特别少!”
何丽有点好笑:“小章,你说话蛮压韵的啊!”
小章嘿嘿一笑说:“那里那里,开车的人爱说笑几句。”
何丽说:“具体说说老李,怎么就他这样的人特少呢?”
小章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经常随法院干部们出入酒店娱乐常葫,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见多了,可就很少见李副县长,真的,几乎很难见到。再说李副县长到黄县才四年,可他下乡坚持了四年的四菜一汤。说实在的我真服气了这样的领导#轰然县里某些的领导看不惯他,可咱老百姓可真喜欢这样的干部!给李副县长开车的小马你应该认识吧?”
何丽说:“当然认识了。”
小章说:“如果小马给其他县领导开车,收入至少比现在多几倍!早段时间在政府小车班见到他,连烟都戒了。为什么啊?因为他老娘病多,收入也不多,只好戒了。唉!有人就劝他换个领导开车嘛,实在不行做的哥也比这强啊,可人家小马还不干,说是难道遇到这样清廉的干部,跟着开车自己都觉得有面子!人家农民的煮鸡蛋、红枣茶可不是什么人都吃得到喝得上的哟!”
何丽听着听着,眼睛又腾上了雾气,跟藕湖清晨的雾气一样,笼罩在广袤辽阔的南林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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