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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易立宏见张云生和李学之分歧很大,忙笑着说:“老张啊,学之的话不无道理啊,为什么呢?现在有的党员干部组织纪律性确实不好,散漫随意,如不加强管理,是不好开展工作的。其实张书记早就琢磨着整顿党风党纪了,不称职不得人心的都要严肃处理。只是现在年关时刻,事情太多,就先急后缓,既然学之你也同意整风,老张,是不是在下次召开常委会时就提出来议议呢?”说罢不县声色地冲张云生丢了下眼色。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难得我们三人同心啊,事事想到一处,我看合作得蛮好啊!黄县各乡镇行局有多年没怎么动了,我建议是不是搞个大型的考察,听听下面的民意,结合实际工作成绩进行一番调整,也来个市场经济,优胜劣汰,学之,你看怎么样?”
    李学之心里暗暗讶异:张云生、易立宏这是唱的哪一出?虽然是说得大义凛然,但连换届都等不及就要搞整顿,难道是借机排除异己,为他们将来打基础不成?建议好是好,可提建议的人若心怀叵测,那就是阴谋!这事我还是不能马上点头,得多想想才行。他心里这么想可脸上没动声色,点头应道:“建议好是好,正如张书记所言,现在是年关,事情真是太多,我看当前最主要的是赶紧完成各项税费上缴,迎接市里的验收评比,还有党代会人代会的筹备工作也要紧锣密鼓地进行,还是等两会换届后再搞,你们看如何?”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了一眼,情知李学之还是有戒心,也不紧赶紧地逼他表态,张云生说:“还是学之稳重啊,那好,既然我们说了这事,还是等常委会上再决定吧。唉,现在吴书记在医院,你们政府又缺了常务副县长和分管工业的副县长,人手是紧了点啊,市委也是不体谅我们基层,说是派个常务副县长来,可到现在还没定下人选,还是不适应下环境,我真怕 ”
    李学之听到张云生的话没说完就嘎然而止,心里暗暗笑了起来,明显没说的话就是怕市派常务副县长落选,重蹈当年地覆辙。
    易立宏接茬说:“既然市委有安排,我们也就勿须太操心了。”他挪了挪肥胖的屁股,似乎发牢骚地说:“吴书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市里提了这么个建议,难不成黄县就没人了么?我看政府办的老江、还有马副县长等人都可以接任常务副县长嘛。学之,你说是不是。”
    李学之端起茶喝了口,说:“要说能力,我们黄县确实不少人可以出任这常务副县长,可市委的决定也没错,左右权衡我也话好说了。哦,张书记,爱民村的事处理好了么?”
    张云生摸了摸乌黑齐整的分头,说:“咳,还会出什么事呢!现在的农民啊,可不得了哟,动不动就集体搞对抗,完全没了从前的憨厚淳朴,政府威信不足啊!马副县长还有张主任他们心太软,调解对话了一天也没个结论,我可没这个耐心,把那景喜旺等带头的几个人一抓,一下就解决了问题!好言好语不听,硬要上手段才服气。这不我今天上午在爱民村转了转,蛮安定的了。”
    李学之一听火就上来了,竭力保持语气的缓和,说:“张书记,这样处理怕是不妥吧?虽然强行压制下去了,可农民心中的怨气还在,会更加不信任政府了。据我所知,这次村民集体不缴税费,是因为乡政府制定的标准不合理,而且用政府拖欠的粮食补贴款来抵上缴也没错,可为什么就行不通呢?爱民村几年来在景支书等村干部的带领下,一直都完成了税费,已经很不错了,比有些村年年拖欠上缴提留要好得多啊!”
    张云生看着李学之诧异地说:“那景喜旺的支书不就是你免掉的吗?怎么又反过来替他们说话了呢?你撤他撤得好!那姓景的根本就目无县委县政府,迟早要生事端,我们让他当支书是要他为人民服务,为政府服务的,可不是让他带领村民闹事的!”
    李学之生出一丝后悔,为什么当时没立即赶赴爱民村,让村里的干部受了委屈,他叹息着说:“我免了景喜旺支书的职务,也是因为他有问题不按正常途径提出解决,可这事的根源还是出在乡政府上嘛,是爱民村占着理的,我觉得把村干部抓进派出所,有点过激,于事无补啊。”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现在事情都已经完全解决了,乡政府的干部已经继续在爱民进行上缴提留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看得出来学之很器重那景喜旺,就让他继续当支书吧。你免的他,就还请你去恢复他,好不好!”
    易立宏也笑着说:“老张,难得你还恢复那景喜旺的职务啊,要你往日的脾气,这样操蛋的人还会继续用吗?”他转脸看着李学之说:“老张是你学之的面子才放了他一马啊。你去恢复他职务的时候,顺便还是要委婉地告戒那年轻人,凡事慎重考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喽!”
    李学之倒是平静了下来,笑了笑说:“是啊,今天煅炼村的村民堵了棉麻轧花厂的门,原因是不该把临时工全部清退了,是反对我的呀,清退临时工本就是我提出的。出了这样的大事,煅炼的村干部集体消失了,楞是一个人也找不到。我不得不怀疑是村里干部有计划组织的闹剧!煅炼的黄支书和牛主任可没景喜旺光明磊落啊,只敢在幕后指挥,我已经叫政府办通知他们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我又要撤人的职务了!”
    张云生楞了楞,说:“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是该撤,我坚决支持!”
    易立宏心里知道张云生骂黄、牛两人没用的真正含义,他知道这完全就是张云生指使黄、牛两人发动村民去轧花厂堵门的,想用群众的力量迫使轧花厂重新招收临时工,从而来刁难李学之,使李学之威信扫地。可谁也不曾想到,李学之居然仅凭三言两语就把堵门闹事的村民给劝散了,不但没让他威信扫地,更是提高了他在人民群众中的威望。这是张云生始料不及的,就连易立宏本人也没想到!
    易立宏感慨地说:“看来这些人把毛主席的理论是活学活用了,都是发动人民群众,想用人民群众无穷的力量达到他们的目的啊!”
    李学之也是感触颇深,两个村都是发动了村民,运用了群众力量,都是为村民谋利的。人民其实就是一面旗帜,在用得着时展出去,不用了又卷回来;人民其实就是矛和盾,进攻敌人时人民就是矛,而防御敌人时人民就是盾!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客厅安静下来,幸好舒腊梅从餐厅出来热情地招呼三人去吃饭,才使气氛不至于继续低迷。
    李学之来到餐厅,椭圆型餐桌上架起了一只大火锅,旁边则摆满了下锅的荤素菜,红红绿绿很是好看,而火锅浓香四溢,另人大动食指。李学之看了看张云生,张云生热情地让着坐,说:“呵呵,天气有点寒,吃吃火锅去去湿冷,学之请坐。”
    舒腊梅似乎有点不习惯,说:“李县长,我本来是想多弄点炒菜,可老张不让,说是李县长喜欢简单,我都不好意思了,就一个火锅。”
    李学之呵呵笑着说:“舒经理,虽然只有一个火锅,可周围摆了不下二十个盘子,还嫌菜不够丰盛呀?我可是很满意了,谢谢谢谢!”
    张云生把五粮液酒倒上,说:“菜我不是很讲究,可喝酒我只喜欢喝五粮液,都是小儿给惯出来的,做生意发了财,就一箱一箱地给我买。人这东西也的怪,喝了好的就硬喝不下差的,不是五粮液,我情愿不喝!哈哈”
    易立宏对舒腊梅说:“嫂子,我别的不羡慕,只羡慕你有个好孝顺儿子,唉,我那傻闺女还在读书,你说这都二十好几了,还读什么书啊!以后你抱上了孙子,我那半个儿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舒腊梅咯咯直笑,说:“看你说得,你那闺女是求上进嘛。现在知识爆炸的年代,多读书有好处。你们看李县长不就是大学生吗?哪象你们,农民干部!李县长,我说得还对吧。”
    李学之说:“是啊,多读书好啊!我当年不是家里困难,也想考研究生呢!”
    张云生举杯说:“好了,学之,老易,咱干一杯,我书读得少,也是当时环境造成的,祝酒词可就说不大来,我就祝我们团结一体,为黄县的经济腾飞干杯!”
    大家一引而尽,舒腊梅早在锅里烫了不少菜,连忙招呼着说:“李县长、易部长,吃菜吃菜!”又帮三人倒满酒。
    李学之举杯说:“我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
    易立宏笑着说:“学之喝酒够爽快的,可惜以前错过喽,喝!”
    大家又干了。舒腊梅笑着说:“别喝急了嘛,吃点菜,慢慢喝!李县长你就杯下留情,他们两我可知道,身体不如你。”
    张云生有点不服气说:“你少插嘴,我的比学之大了几岁,可酒量不比他差,难得聚在一起,当然要喝个痛快了。快倒酒!”
    李学之吃了口菜,笑着说:“舒经理说得在理,我的酒量可有限,再说下午还有事,喝多了怕误事。”
    易立宏笑着说:“学之你也真是的,吃饭时间不谈工作,该我敬酒了。虽然岁值初冬,可此时情景倒也仿佛桃园三兄弟啊!我就祝愿我们三人亲如兄弟,共同为黄县的改革开放添砖加瓦!干杯”听了易立宏的话,李学之有点踌躇,可两人的酒杯举得高高,只等他了,便唯心地一碰,闭眼喝了。李学之把酒杯反转一扣说:“酒我就不喝了,真怕耽误下午上班,你们就随意,可别管我了。”
    张云生一听可不依了,说:“学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才喝了三杯就不喝了呢?不行不行,今天咱仨得把这瓶就给消灭喽,不让我不放你下桌!”
    易立宏也劝道:“就是嘛,怎么就不喝 了呢?要说年龄我们可都大你七、八岁,我们都能喝你肯定也行。老张定的任务不艰巨嘛,区区一瓶三人分才三两多点。可不要驳我们老哥哥的面子哟!”
    舒腊梅把反扣的酒杯拿起来倒满酒,她则端起张云生的杯子敬道:“李县长,以前跟你有点误会,给你的工作造成了不便,我今天敬酒给你赔罪,希望你看在老张的面子上莫跟我这女人见识,我先干为敬!”也不等李学之说话,自行在李学之酒杯上一碰,干了,张云生和易立宏在一旁鼓掌叫好,无奈之下,李学之强笑着说:“赔罪可谈不上,既然舒经理喝了,我不能不喝啊!”又唯心地喝了一杯,说老实话,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舒腊梅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举止!
    张云生易立宏又轰然叫好,还热情地帮李学之夹菜不停地说:“多吃菜,这是鸡睾,补肾的好东西,这是鹅掌,鲜嫩味美”一会儿李学之的小碟就堆满了菜肴。
    张云生瞅着李学之说:“以前当副手,不知道正职的苦,这不代理了一段县委书记,我才真正尝到一把手的艰难。外面的人看着我似乎很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呢?”
    这话李学之倒有同感,说:“张书记可说到点子上了,我坐在这县长位置上可是焦虑不安,如履薄冰啊!大事小事就是处理不完,东头没好西头又起,面对黄县八十多万人民,我深知责任巨大,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云生端起杯子抿了口酒,说:“可不是吗。现在办事又难,一点屁大的事也好事多磨。就拿造纸厂来说吧,又是检讨又是罚款,整改了又复查,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吃完喝完玩完还要捞一把,今年造纸厂还差六百多万国税任务没完成,停产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都急得跳脚啊!”
    李学之皱眉说:“还不都是韩爱国弄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样想的,花了大钱搞了污水净化设备就是不用,不但污染了环境,还被罚款停产,真是因小失大,完全是目光短浅,侥幸思想严重,现在他撤了职还不思悔改,楞说我是小题大作,可他不去看看被污染的江面,不去想想喝了脏水的群众!作孽呀作孽!事到如今只能从整顿造纸厂自身着手了,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只要不再出现污染问题,造纸厂还是很不错的。那些来打秋风捞好处的人我无话可说了,无耻之尤!仗着国家赋予他的权力来做损坏国家利益的事,这也是腐败的一种啊!”
    张云生叹息道:“学之呀,现在市里省里哪个部门不是这样啊?明明是一见平常以极正当不过了的事,你不打通关节不处好各方面的关系,他们就硬叫你办不成!还有你争取来的立体山林养殖基地,谈判进行得好艰难,练超跑上跳下找了不少人送了不少礼也拿不下,可魏华一去,就一好百好了,人家还不就是知道他有个省长岳父家财亿万的家庭嘛!还有棉麻公司搞贷款一事也充分体现了门路的重要性。这也是我迫不及待把魏华弄到开发办的原因,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易立宏接茬说:“现在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我们也就只能适者生存了,不按规矩出牌那就要吃苦头,劳神费力还讨不到好。说良心话我也不愿意唯心迎奉某些领导做派,但不行啊,有过教训的啊。”
    李学之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就是现今社会丑恶的真实情况,眼下魏华、刘明亮为了缓解县财政资金紧缺不就在搞钱权交易么?不就在利用裙带关系搞利益交换么?虽然是为了黄县为了工作,可就是这样的公事私办才导致了腐败与官僚。虽然为了为眼前争到了利益,可失去的却是弥补不起的人心公道啊!
    想到这里,李学之艰难地说:“社会的大气候大环境如此,正是值得我们借鉴和警惕啊,难道我们就任其横行不成?我们不能改变世界,不改变社会的大气候,可我们能改变自己,我们目前还能改变黄县啊!我之所以强调党员干部队伍原则化纪律化,要有务实精悍的政风,把廉洁自律放在首要位置,就是不想让那些糟粕再来玷污我们的党员干部,已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黄县改变,不跟风不虚浮,纯洁了我们党员干部队伍,也就净化了黄县的小环境,虽然和外面格格不入,却正是体现了我们正直无私的共产党人风范啊!”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望着,他们相互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失望,他们精心策划来劝说拉拢李学之的计划彻底失败了。面对李学之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顽固,他们感到了沮丧和无奈,已他们丰富的阅历和几十年做人的经验都揣摩不透眼前的李学之到底是什么东西坚定着他的信念——虔诚的信念。张云生想到了回回至死不吃猪肉,易立宏想到了永不在外人面前撩开面纱的阿拉伯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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