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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张云生一支烟接一支烟抽着,他没想到新班子才搭起不到一月,就与李学之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分歧,他并是在乎事情的大小,而是气愤李学之丝毫不把他这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易立宏匆匆走进办公室,说:“老张,李学之到我办公室请假,说是有急事去市委几天,我问是什么急事,他说你知道。我琢磨着有点不对劲,到底怎么了?”他见张云生铁青着脸抽闷烟,心里大概也明白老张发脾气的原因,又说:“老张,是不是跟李学之有争执啊?”
    张云生闷哼了一声说:“老易,何止是争执,已经翻脸了。那小子不满干部人事安排,说我这书记违反原则违反纪律,要去市委告我的状,还写了一份不下十页的文字材料!”
    易立宏立刻慎重起来,说:“他不满调整干部的决定可以理解,但你说的什么文字材料,你从何处得知的?是些什么内容?”
    张云生怒极反笑道:“是李学之刚才亲自给我看的,林林总总给我罗列了不下十条罪状#蝴去市委告状,我就不晓得去市委反映情况啊!跟我争权把子,还嫩得很!”
    易立宏喃喃地说:“李学之主动把告状材料给你看的?这人真不简单!就这一手”易立宏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只是嘴里不好说出来,他当干部二十几年,也整过不少人的材料,却都没有给当事人看过,毕竟整人材料是阴谋,按照人们的习惯思维是不能见天日的。
    张云生没理会易立宏嘀咕的是什么,说:“我已经想好了,他去市委我不能也去,我们先要求人大赶紧把要任免的干部都过一道,有了合法程序,哪怕李学之再怎么折腾,也成了事实,我就哪怕让市委顾书记刮胡子,也要把这事弄妥了,让别人看看,黄县到底谁当家!老易,你去催催政府办,叫他们赶紧把政府提名案送去人大!我这就联系老程,争取今天让所有任免干部全部到位!”
    易立宏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条路最适合,就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到了政府办:“喂,叫卢大茂听电话,我是老易!老卢啊,我是老易。昨天县委常委会上决定的干部名单,政府搞好提案了吗?哦,这样啊,李县长呢?走了?那好那好,老卢办事还是蛮有效率的嘛,好,就这样。”放下电话后,易立宏神情古怪地说:“老张,你说这李学之唱的哪一出?提名已经送去人大了!”
    张云生暗暗一掐时间,应该是刚才弄好才送去的,咧嘴一笑说:“李学之这死脑筋,还是蛮遵守组织纪律的嘛,办事也果敢,不拖泥带水,就是太抠死理了。我看他刚才是把政府提名搞好了,签字了才去市委的。唉,可惜跟咱不是一条心啊!”
    易立宏也笑着说:“他真要跟咱是一路的,只怕也当不上这县长了。既然提名已经到了人大,就赶紧让他们动起来,不就是举举手么,应该一上午就拿得下。要不我去办吧?”
    张云生说:“还是我亲自搞,得加紧时间,等他李学之还没到市委,我们这里已经出了结果,哈哈!”
    易立宏看看手表说:“那好,我还去组织部处理点事。那就这样啊,我先走了。”
    张云生拨通了人大程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可得知程主任身体不适去县人民医院了。只得又拨人大常务副主任夏晓君的电话:“夏主任啊,我是张云生啊。”
    夏晓君表现得非常热情,说:“哎呀,张书记,亲自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呀?”
    张云生说:“听说程主任身体原因去了县人民医院,具体情况怎么样啊?”
    夏晓君说:“感谢张书记的关心啊,我估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许是感冒吧?程主任有点点发烧。”
    张云生说:“这样啊,可也不能疏忽大意,得赶紧治疗,毕竟也是奔六十的人了,等会我去医院看看老程。老夏啊,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
    夏晓君说:“张书记,有什么事只管问,人大今年日子不好过哟,财政预算卡得死死的,还请张书记多照顾照顾人大这清水衙门吧,我这常务副主任都搞不下去了。”
    张云生笑着说:“好你个老夏,财政卡得紧怎么又举手通过了预算方案呢?你们是自己搞死自己啊!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看在你老夏的面子上哟!明天你来县委办,我叫老许帮你解决点经费。”
    夏晓君忙不迭地说:“哎呀,张书记,你可真救了兄弟我一命啊,那我明天赶早去县委办喽!哎呀,真是感激不尽啊!你看看我,只顾倒自己的苦水了,你不是说有事吗?你看看我这罗嗦劲!”
    张云生耐住性子说:“我不急,总要帮你解决困难了再说嘛。是这样的,政府把新任行局乡镇干部提名送到你们人大了,我的意思是这批干部人数虽然不多,但职位都还蛮重要,而且也耽误不少日子了,老夏,你是不是马上组织常委们开会表决啊?”
    夏晓君笑着说:“我还当什么事呢,就这事啊,这是我们人大应该做的嘛。张书记你放心,我马上组织常委们,准备开会。”
    张云生说:“那好,今天下午可以出结果吗?”
    夏晓君呵呵一笑说:“张书记,哪能这么快呢?几位副主任大部分常委都到乡镇人大去搞工作检察了。只怕要得明天才能全部到齐哟,何况程主任还在医院的,没了老程主持,这个会开不起来哟!”
    张云生说:“那你就赶紧找人,我去医院看望程主任去。”说罢撂下了电话,就往县人民医院赶。
    车还在半路,县委办许主任电话打到了张云生手机上:“张书记,人大程主任已经回家了,我刚往他家打了电话,才进屋。”
    张云生骂了句娘,叫司机转头去老程家,顺便买了点礼物。
    进了程家,屋里一股子药水味,老程斜躺在沙发上养着呢,见张云生来了,他有气没力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张云生等人坐下,又招呼老伴泡茶。
    张云生把礼品搁在茶几上,关切地说:“听到你生病,我原本去医院的,不想你又回家了,这不又追到了家里。”
    程老伴端着茶水出来,说:“哎呀,张书记,老程就一点感冒发烧,不值得劳张书记的大驾。还买什么东西嘛,太客气了。”
    张云生等连忙谦逊着,程老伴坐在老程旁边又说:“老头子,还是新书记好啊。原来的老吴,你就是累死累活也没说上门来看看,现在张书记多关心你,有点小病小痛就来了,多好啊。还记得上回也是发烧,在家才休息一天,那老吴就又是电话又是叫人上门来喊的,生怕你偷了懒!我看啊,是想累死你!张书记,老程年岁高了,你可得照顾照顾他哟。”
    程柏松瞪,瞪了老伴一眼说:“老婆子,瞎说什么呢?进去进去,别在这里唠叨了。”
    把张云生闹了个大红脸,忙说:“我只是来看看程主任的,老程是革命的老黄牛,一辈子都奉献在了黄县,是该好生歇歇。”
    程老伴说:“老头子,张书记都说你该好生歇歇了,今天我可告诉你,不等病养好,那里也别想去。张书记,你们就在这里吃中午饭吧,我去准备准备。”
    张云生说:“别忙活了,我还事,跟程主任说几句话就走的,别准备了。”等程老伴进了里屋,才说:“老程啊,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
    程柏松心里暗暗好笑,跟老伴弄这么一出双簧,张云生该不会逼得那么急了吧,还是装得有气没力地说:“老张啊,一点发烧,医生的意思叫我住院治疗,我不想在医院里管得难受,开了点药就回来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两三天就好了。”
    张云生暗骂老程病得不是时候,可还是装出非常关心地样子说:“那就好,你可不能倒下,黄县还真少不得你这样的老革命啊。我这刚刚上来,县里还有许多事依仗你帮我出主意呢。今天来还是有事的,昨天常委会上通过了干部任命决议,其中不少是得人大常委会上举手通过才可以正式任命的,所以我想人大常委会能尽快开会。”
    程柏松说:“张书记,你放心,只要政府的提名送过来,我会尽可能地早点开会通过。不过这两天是恐怕不行了,你看我浑身无力,主持不了会议啊。”
    张云生说:“老程,这批乡镇行局干部的任命很重要,原本早就该到位了的,可县里由于招商引资的事给耽误了。如今乡镇正是春耕生产的准备阶段,很多事都得加紧办,再耽误不得了,下面没个头怎么行?你看是不是委托常务副主任老夏主持开会呢?”
    程柏松哼了一声,脸色一变说:“让夏晓君主持?可以啊,就看他有那个本事没有。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主持工作!”
    张云生苦笑着说:“老程,别误会,只是让他主持这次会议嘛!你身子骨本就硬朗,这小感冒还不是三两天就好了,不又可以回人大工作了?”
    张云生其实很明白程柏松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这人大平日也就只是个摆设,正在能体现人大的地方也就是几个人事任命方面了,可那都是党委决定后,人大走个过场而已。比如人代会上选县长、副县长;法院院长、副院长;检察长、副检察长。县人大常委会虽然职责一大堆,似乎真正用得上的只有撤销县人民政府的不适当的决定和命令;根据县长的提名,决定县人民政府的局长、主任的任免,报市人民政府备案,老程在黄县会抓权,还把乡镇长的任免从乡镇人大主席团捞到了县人大常委会上。可由于干部人选都是经县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人大举手任免只是走走过场,弄个符合法律法规的身份而已。当然那些需要人大举手通过的局长、乡镇长们也会尽量跟人大主任搞好关系,给点恩惠,也就皆大欢喜了。所以程柏松从来不把人事任命的会议交给其他人主持。可今天的事实在紧急,张云生也是冒着老程的忌讳提议的。
    程柏松还是不松口说:“是啊,也就是三两天时间嘛,是什么人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当官呢?搬动张书记亲自来催人大?多等几天这局长、乡长的位置就会飞了不成?他真这么急,我还非得让他也急上火不行!”
    张云生怎么可能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呢?只得笑着说:“我是这书记急上火了,程大主任,就算是你给我面子行不?争取早点开会通过算了。”
    程柏松这才缓下脸说:“张书记言重了,这样吧,只要常委会人齐了,我就开会,这总行了吧?”
    张云生这才算满意了,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程柏松等张云生一走,立即给李学之打电话:“学之啊,我也算不辱成命,总算是拖住了,至少明天不会有结果的,可你也要加紧点,真要人大通过,再反悔,程序上就麻烦多了。”
    张云生回了办公室,估计下时间,李学之应该快到市委了,就给顾同喜打电话,他要恶人先告状!
    顾同喜对黄县能引进一亿多外来资金很是满意,魏华、李学之在他心里的分量也重了许多。拿让黄县这个老牌的贫困县的经济脱贫,甚至成为经济活跃县,这政绩可是明摆着的。而他个人则认为是关浩然有意识地举措,魏华是关浩然女婿在黄县任副县长、李学之又是关浩然的人,无非就是让他们有了硬指标好提拔嘛。这不李学之一要来汇报情况,顾同喜也没安排什么重大活动,就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等待李学之。
    这时王秘书悄声走进来说:“顾书记,黄县张云生打来的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
    顾同喜点了点头,王蒙走上前把电话话筒递给了顾同喜,又退了出去。
    张云生说:“顾书记,您好,我是云生啊。我有重要的情况跟您汇报。”
    顾同喜看着文件敏感地说:“哦,李学之今天要面见我汇报情况,你又搞电话汇报,是不是两人在工作上有分歧啊?”
    张云生恭敬地说:“顾书记,您目光如炬,一眼就清楚了事情的根源。我和李县长确实在工作上有很大的分歧,他李学之实在不象话,县委常委会上通过是人事决议,他还反对,还写了材料上您那里告状!您说李县长这样做是不是搞不团结?”
    顾同喜很清楚张云生在黄县是搞法,说:“云生啊,李学之敢拿材料到我这里汇报情况,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仅仅是搞不团结。是不是你在人事问题上搞一言堂啊?”
    张云生大呼冤枉,说:“顾书记,干部人事权本来就在县委,我也没搞一言堂,都是通过正当的组织程序,由县委组织部提名考察,然后书记会、县委常委会上表决通过的啊。”
    顾同喜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李学之在跟你这县委书记争权喽?既然是县委常委会上表决通过的,那李学之会不服从组织决定?云生啊,你是不是在搞任人唯亲啊?我早个你说了,要跟李学之处理好关系嘛。你也要知道李学之有多么大的实力,他能搞到一亿多资金,还引不起你的警惕吗?”
    张云生说:“顾书记,那只是魏华通过关系搞来的,与李学之没什么关系吧?”
    顾同喜说:“你糊涂,想问题怎么那么片面呢?现在李学之还没到,你赶紧给我到市里来,我不想把事情搞大!”
    张云生楞楞地想了会,立即叫车直奔市委!
    一夜不睡觉其实还坚持得住,可熬夜写材料是最伤神的,而且早餐也没吃,李学之在车上昏昏沉沉,十分难受,有心想眯上一会,可又睡着,老是挂牵人大方面的事,幸好程柏松的电话告之的是好消息,成功地延时了人大常委会。心情一松弛瞌睡就来了,可惜市委大院也近在眼前。
    李学之站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前,敲了敲虚掩的门,里面传来王蒙地声音:“请进。”
    李学之微笑着进了门,很客气地招呼着:“王秘书,你好!”两人握手之后,王蒙说:“顾书记等你很久了,这边请。”把李学之带进了顾书记的办公室。
    李学之还没开口,顾同喜就满面春风地说:“小李来了,坐坐。小王,快泡茶。”
    李学之就近坐在门边的沙发上,说:“顾书记,您好,打扰您了。”
    顾同喜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很亲昵地向李学之伸出手来,李学之只得赶紧站起来,双手握住了顾书记的手。这次顾同喜没有礼节性地一触即走,而是很热情地还微微用力地握着李学之的手摇晃着,另一只手拍了拍李学之的肩膀,说:“小李啊,你跟小魏都很不错嘛。上任伊始,效果显著嘛!我和曾市长商量后决定,三月一日一起去黄县,为开发区成立剪彩、为喜得利的服装厂奠基!给你们鼓劲加油!”
    李学之欣喜地说:“感谢顾书记和曾市长的关心,我们还真担心您抽不出时间呢!”
    王蒙端了杯茶进来,递给李学之说:“李县长,本来顾书记那天是没空的,市委办已经把顾书记的工作日程安排到了五一节了。”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办公室门。
    顾同喜慢慢踱到办公桌后坐下,笑着说:“黄县一直是南林市委市政府头痛的贫困县,上几届领导班子殚精竭虑都没把黄县的经济搞上去,引已为撼啊!现在黄县出现了建国来最大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把握好,不能再让黄县农民群众过苦日子了。小李县长,这也是党和人民赋予你的神圣使命啊,也是我和曾市长热切希望的啊#葫以你们黄县的新班子一定要同心协力拧成一股绳,用三到五年时间,彻底扭转黄县贫困落后的现状!我们市委市政府也回当你们最坚强地后盾!你有信心吗?”
    李学之苦笑着说:“顾书记,有您和市委的全力支持,我是信心十足!您一再强调班子团结,齐心协力,我作为黄县县委副书记、县长,有责任有义务去维护黄县领导班子的团结,搞好团结!我也知道一个班子能否有战斗力、凝聚力需要的就是团结一致、拧成一根绳,这样才能尽快发展黄县的经济,尽快使黄县人民脱贫致富,达到小康。也才能不辜负顾书记、市委市政府对黄县县委寄予的厚望。但现在黄县县委情况有点不正常,照这样下去,不但班子成员不能团结齐心,只怕会有严重后果。我今天已经与县委张书记进行过沟通与交流,可惜分歧很大,这就是我前来汇报的重要原因。我昨晚一夜未眠,写下的文字汇报材料,张书记事前已经看过了。我再请顾书记过目。”说着从包里拿出材料,呈到顾同喜面前。
    顾同喜本来满面春风的笑脸在李学之的叙述后渐渐拉长,他神情严肃地接过材料仔细翻看着,直到看完最后一页,一张脸已是神态严峻,他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啪地把眼镜摘下丢在桌子上,激动地说:“胡闹、简直是胡闹!”但眼光却是凌厉地盯着默默站在办公桌前的李学之,让李学之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举动胡闹还是张云生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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