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方往来苏杭间采办药材,这日来到杭州见封防,封防便贺喜。
成方道:“我有什么喜可贺?”
封防道:“你艳星高照,红鸾当头。”
成方道:“莫非你还看相,少取笑我。”
封防正色道:“你是不是天台人?”
成方道:“废话,你不晓得么?”
封防道:“你是不是做药行生意?”成方道:“你今天莫非中邪了?”
封防道:“你是不是往来苏杭?”成方道:“敢情你果疯了。”
封防道:“往来苏杭又做药行的天台人,年岁二十多,可不便是你。”
成方道:“是我又如何?”
封防道:“城南十里有村,有家药店掌柜是我东家亲眷,便挂着众安堂的旗号。这两日来打听一人,寻见云娘师姐,便唤我去。问起往来苏杭又做药行的天台人,年岁二十多,可不便是你。想不到你艳福不浅,他家中小女出落得美丽,指着要嫁与你。”
成方道:“果真?我又不识得她,莫非姻缘天定?”
封防道:“你试想来,前些日你是否夜间乘船,搭救一女。”
成方道:“不曾。”
封防道:“仔细想来,你恐她夜间独行,遇见歹人,便伴她到湖边坐到天亮,那女子姓沈。”
成方便犹豫道:“一时想不起了,或者有之。”
封防笑道:“你一段英雄救美却演得好,果然得着那小娘子芳心。”
成方便做恍然状。
封防便告知东家,东家立刻知会那掌柜,便将成方迎去。两下里所说有些相合,那家便广发请帖,筹办婚事。
喜日将近,那女子忽然想见新郎,家中人道:“左右两日便见着,何必性急?婚前相见不吉。”
那女子道:“暗里看一看他。”谁知暗中相看,却不是他,愤道:“本是一文雅后生,怎来了这个丑货。”
家中人便慌了,商议道:“喜帖遍发,亲眷皆来,这一下笑话大了,丢不起人。”
家中却有后母生的小妹,方过十三,容貌却又一般。便有人道:“他既冒名顶替,我等也不妨偷梁换柱,将小妹嫁了便是。”后母正愁小妹难嫁,欣然允诺。
待到入了洞房,成方见新娘容貌不好,便要闹事。
那家人便后堂暂作大堂,提来审问,骂道:“你冒名骗婚,本应送官,如今嫁你小女,已经高抬,还想闹事不成。”
成方便气馁道:“不曾冒名,只是境遇类似,一时记错,或者我救的那女子是城东的。”
那家人啐道:“如今还要使滑,分明讨打。”成方连忙告饶,不敢赖婚。
那家人道:“左右往来苏州的天台人也不多,还会有谁?”
成方细想过道:“惟有师兄莫谷。”
那家人道:“于今何在?”
成方道:“原在一处,今不知所往,左右便在百草门同门处。只莫师兄已有家眷。”
那家人便寒了心,那女子独坚持道:“便嫁不得他,也须报答。”
成方婚后,那家人便命他出来寻找莫谷。
成方回得苏州,来宝通行君娘处打听,莫谷果然来过,只君娘不肯相见,又不知何去。
成方无奈,只得在苏杭间打听,却也怪了,竟无音讯。
岳家人追迫甚紧,便君娘也唯恐有事紧紧追问,成方苦不堪言。
这日又往杭州,搭乘了船只,却见船头挂着巨蟹帮的旗帜。成方吓得哆嗦,便要返回。
船家笑道:“怕怎的,我又不是贼船。”
成方道:“如何挂这旗帜,好骇人。”
船家笑道:“如此便好。”相对道:“帮主英明。”
中途遇见同挂旗帜的船,船家便相互问好:“何日回总舵,代为拜见帮主。”
这船家道:“将客人送到杭州便回总舵。”
那船家便道:“好生学习,说不得帮主便会传你五花拳。”
成方听者有心,便问道:“你们帮主会用五花拳?”
船家道:“你也晓得此拳?”
成方但问:“敢问你们帮主尊姓大名?”
船家皆道:“不晓得。”
成方心道还会不晓得,分明不愿相告,道:“不知你们帮主样貌如何?”
船家便道:“关你何事?”
成方道:“怕是同门师兄弟,所以打问。”
船家便道:“帮主从来不讲姓名来历,你真想见?”
成方便道:“请代为引见。”
船家道:“我帮主不愿见外人。”
成方道:“我不是外人。既然用五花拳,便应是我同门。”
船家道:“天底下同名的人多,同名的拳也不稀奇。要我等相信,你得试打一通。”
成方便立起身,果然演示与船家看,不料脚下不稳,扑通掉进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