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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惨然托福
    1997年3月,早上醒来,活动一下四肢,感到神清气爽。
    昨天下午收到Employment Standards Branch Offices(雇佣公平署)打来的电话,告知华夏粮油已经如数将我的薪酬欠款付给ESBO,不日我将收到金额为1500元的支票。真是一个好消息。
    一个月前,我辞去华夏粮油送货司机一职,当即持华夏粮油出具的LAY-OFF LETTER(临时解雇信)着手申请失业保险UI。完备的手续以及远远超过最低工作时限要求的工作记录,很顺利地就拿到UI,每月税前1300元。实在是爽,不愧是加拿大,大家拿。
    略有不足的是最后一个月的较低收入,大大影响了我的UI水平。不想那么多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下一步我就把几年来的报税表的复印件及申诉信寄到ESBO,投诉华夏粮油欠我VACATION PAYMENT(假期薪酬)合计1500多元。加拿大的法律规定,雇主如不能提供雇员有薪假期则要支付薪资的4%做为补偿。在华夏粮油公司给我的最后一张PAY CHECK上只加了500元,大大低于我的应得。19个月总收入5。2万的4%是2000元多一点,小葱伴豆腐,一清二楚。结果当然是我胜诉。
    早在我进华夏粮油不久,就发现公司发给我的工资总是与我的计算有出入,每月都要少个100多元。小J也有同样的发现。可当时如与公司理论无疑是与虎谋皮,即使争了下来,在公司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当时就憋着一个念头,最后再算帐!
    草草吃完饭后,背上书包骑上车就奔图书馆去温书,我准备5月的托福考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决定辞工后,我已经初步定下了下一步的打算:上学,读COMPUTER SCIENCE。
    本科毕业后,我已经离开技术领域很久了。虽然在过去的12年中,我曾做过3年时间的软件销售及技术支持部门经理,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市场营销上。我更象一个商人而不是工程技术人员。
    最要命的是,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工程师没有多少信心。
    说起来话就长了。早在上大三时,记得一门课曰“ 电磁场理论”,一天教授开始在黑板上推导电磁转换过程,第一节课结束,场依然还停留在电的阶段,尽关积分,各种不同姓氏的变换,场梯度理论,高阶函数方程已经用了一堆又一堆;下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响了,那个大写的E终于变成了H,我已经晕过去很久了。接下来的大四,更是噩梦连连。场加上边界条件,那就是波导管工作原理;加上噪声背景,场的信号就随机化了,所有连续时间领域里信之凿凿的理论,不得不转移到离散时间领域里来讨论,幸运的是频率领域却连续了晕否,看官?!
    罢了,改行吧。这就是我毕业前投考企管研究生的来历。那时以为是学生党员,专业加管理的T形人才,祖国的第四梯队非我莫属#涵知毕业一看,要么有个好老子,要么有个俊脸蛋。君不见一波一波上来的,一个更比一个帅!我这种黑孩子就只有闯荡江湖这一条路了。
    扯远了,还是说眼前吧。现如今已没有选择,以我从本科到研究生6年一贯地英语慢班的功力,想读MBA也是痴人说梦啊。无论如何我还有些电脑软件技术支持及测试的工作背景,还是重拾12年前的工程师之梦吧!
    上学就要考托福,我到SFU, UBC及BCIT都问过了,没有任何商量。
    一路无言,快快地赶到了图书馆开始托福练功。
    在北美考托福实在是一项很困难的工程。我记得太座在国内考托福时,大把的参考书,众多的研修班,最新的考题分析,她很轻松的就混了580几分。可在1997年的温哥华,我在大温地区所有的图书馆检索到最新的托福资料是1985年,也没有这班那班的可以补习。
    在图书馆里做着十几年前的考题,脑子经常一片空白:要么4个答案都象,要么4个答案都不象。我好歹在北美也混了近3年,这英语怎么不进反退呢?还不如当年考研时的水平。更要命的是,我如果试图在规定时间里做完全套试题,往往到了最后阶段,昏天黑地,题目都读不大懂了。很明显,多年没有进行高强度的脑力训练,我已经退化了。
    转眼已经离5月的考试没有几天了。妻有些着急,因为前两天一位叫PC的好朋友来到我家,看到我放在桌上的英文写作练习,读完后笑着对我说,“T,you are dead! you wouldn‘t pass the examination!(阿唐,你死了!你不可能考过去的!)"
    PC是一位来自马来西亚的华人,自幼接受英文教育,不会讲任何国语。我们的相识实在偶然:登陆不久,我在业余时间从中国进口中文软件在北美销售,PC送货到我家,见家徒四壁,唯一的桌子还被电脑占据,可能大受感动,遂经常与我们联络。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尽管妻和我都不是基督徒,这并未影响PC与我家的关系,他也没有象某些基督徒那样,一看到你就喋喋不休地开始灌输主的一切。拜托,我在中国已经听另一种传教30年了!PC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帮忙,出出主意。我们在96年买房的经纪,MORTGAGE BROKER(贷款经纪)都是PC介绍的。如果有聪明人认为PC别有所图,那我会告诉你,以上诸位仍然是我们的好朋友,尽管那房子早已换了主人。
    PC走后,妻的脸色很难看。我安慰她说,面包会有的。嘿嘿,反来复去都是这句话,不知道瓦西里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坐起来。
    考试的这一天终于到了,我送完妻子上班后,驾车来到DOWNTOWN的托福考场。上楼一看,我的妈呀,就象坐时空机回到十几年前的大学,满楼道的青春弟弟和青春妹妹,满眼的亚洲面孔。这可咋整,就我一个小老头现身在弟弟妹妹诧异的目光之中。本人早谢, 25岁开始落发,到如今近半山河已沦落。
    没有理会周围闪烁的杀人目光,我施施然走进考场,准备屠龙或被屠。
    考试开始,先考听力,正奇怪为什么还不发耳机的时候,关于听力测验的说明已经从放在教室前排的录音机里传过来了。顾不得多想,拼命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滋滋拉拉的女声上,恨不能手里有一个滤波器,把那咳嗽声,桌椅声,未名器官发出的声音统统过滤掉。每念完一道题,我还在4个答案里进行逻辑推理的当而,已经听到一片悉悉索索地纸声传来,想必是小朋友们已经圈好答案开始看下一题了。
    好不容易听力考完了,开始笔试。考题一下来,展开一看,我玄点儿没昏过去:从题目内容到形式,和我做的80年代的试题相去何止千里。稀里胡涂地开练,昏天黑地地做题。记得最后一项是理解,这本是我最拿手的,做练习时总能拿个近乎满分,可此时脑子已经一团桨糊,那文章又写的巨长巨长,终于铃声响处,卷子上还有三题未答。
    一个月后,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托福考试的成绩出来了:54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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