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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远途 第八章 心意
    柔和的银色月光撒满神殿前宽阔的广场,万物沉浸在静寂中,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能让人感到相映的平和与轻松。
    随着那突然绽放异彩的手杖被猛然直立在广场正中,刚刚从神殿内走出的阿里斯无法回身面向耐戈,松开扶着手杖的手,颓然地站在一旁,眉心深锁、低头不语。为什么神殿内会突然出现凶兆?极界之神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叆鴜,雷特,你们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不安!平静多年的缘界又传来了战争的消息,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雷特,我很庆幸当初做了那个决定,让你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别让我失望吧!
    银蓝色的长发被一阵突来的清风惊扰,向两侧飞起,映着一片空旷,形成绝美的风景。
    “雷特是老鼠!”叆鴜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湿滑的地面让她的膝盖很不舒服。“一个接一个的,带我钻了快十天的山洞了,你就是老鼠!”
    “我们这样走很快的,又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很好吗?”雷特干脆坐了下来,等着叆鴜爬到自己身边。
    “这就是你所谓的高水准的逃跑啊!回去以后我要告诉所有人,他们心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钻洞更是一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往雷特手臂处一摊,呼哧呼哧地喘了起来。
    谁说我天不怕地不怕了?这个娇小姐,“那我们先不钻了,休息一下。”
    四周一片黑暗,除了偶尔叮咚作响的滴水声,便只剩下这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了。“太黑了,不如我们生个火吧?”
    “到处是石头和水,用什么生?”其实坐在这里不动是很冷的,雷特知道叆鴜只是不愿那样说,便伸手揽她到怀里,“这样不会冷了吧?”
    “嗯。”没有什么能比雷特的心跳声和他身上的味道更令叆鴜感到安心了,不再恐惧和寒冷,她又小心地往深处靠了靠。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算留在这老鼠洞里一辈子也忍了。没有外来的危险,雷特也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她也永远靠着这胸膛,不必担心他有天会离开她吧。可是,我们这样下去算什么呢?叆鴜的脸又瞬间热了起来,她有话想要对雷特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回想着这段日子,雷特的温柔几乎是在一瞬间爆发的,之前的那个冷酷淡漠的家伙竟然从此消失在她面前,好像那面令他窒息的面具突然间被剥落一样,他也会很风趣,也会偶尔露出孩子般喜悦的笑容,可最让叆鴜难以招架的还是他的温柔,在她想要调皮的时候,不必说话,只要坚持被雷特看上三秒钟,叆鴜便低头认罪了。
    “如果我们能加快速度,出了山洞找到一匹马,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到达蓝原帝国了。”雷特把头靠在石壁上,悠悠地说着。
    “蓝原帝国?”
    “嗯,那是距离天堂帝国最远的盟国,也是我们在缘界势力范围的门户。估计到时候阿里斯会赶来接你回去。”想到阿里斯,雷特不禁把叆鴜抱得更紧了些,这次回去,他不会再软弱了。
    “嘿嘿,如果阿里斯知道缘界在打仗,说不定会着急呢。”
    “着急是肯定的。”
    “你怎么这么自信?他离了你就不行了?”
    这家伙,以为她在说阿里斯着急他们,却没想到说得是着急天堂帝国的安全。“当然不是,现在应该还没有什么人愿意轻易侵犯我们吧。再说我不在,阿里斯也可以领兵打仗。”
    “他?!”
    “嗯,他是圣主,指挥战场应该不会逊色于我。而且在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剑术也很不错。”想起那时的种种,雷特在黑暗中竟笑出了声。
    “怎么那么开心?”虽然看不到,可叆鴜还是抬起头,“你们打架了?”
    “嗯,而且他赢了。”
    “什么?!”叆鴜简直不敢相信,“别骗人了,你怎么会输给他?”
    “没办法,”雷特轻笑,“他耍赖的!”
    “啊?!”这话听起来比雷特输了还不可信。
    “呵呵,”雷特干笑了两声,便挺认真地开始编排阿里斯的不是,“他说为了他的安全,就给了我一把破竹剑,自己倒是拿着一把不错的兵器,上来就把我的竹剑砍成两截了。”
    “好过分哦!”
    雷特敲敲她的头,“不是,阿里斯的实力很难估量,只是他深藏不露而已。”
    “那也不会厉害过你嘛!”不知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口气听起来还挺骄傲。“不过,我好想天堂帝国阳光,到现在才发现我们的阳光是最美的。”
    “还有美丽的日出……,你回去拍拍德兰伽的马屁,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好的。”
    “可是……回去后的雷特还会是这样吗?”叆鴜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让她担心的问题。
    “哪样?”
    “我们走之前,雷特好像很冷淡呢。”
    “是吗?”只好无奈地笑笑。
    “我还记得那时朵琪陛下住在军营过吧。”拐来拐去终于蹦出朵琪陛下这个人来。
    “嗯,不过她也只留了两天而已。”此时叆鴜突然提起伽姌,让雷特心中一阵莫名的躁动。
    “哦,”叆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那雷特很喜欢她吗?”不要再对我说她只是你好朋友的女儿了。
    雷特的微笑隐在黑暗中,刻意忽略叆鴜有些僵硬的身体,冒险道:“是啊,很喜欢,尤其……她还很漂亮。”
    “…嗯…”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吧。这样的答案在心里不知猜出过多少次,为什么还一定要问出来自作自受呢。心好痛,希望本是一种寄托,如果被自己亲自打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好在这黑暗掩饰着一切,不必在乎自己的表情有多落寞。
    “怎么?”感到她渐渐冰冷的双手和正在远离自己的身体,雷特有些后悔,正要改口说实话。
    “没……我们走吧,我休息好了。”没有让雷特在前面开路,便先走了。
    叆鴜……
    几天来,每次看到从前方洞口射进的强光,都会让叆鴜开心兴奋的大叫。而这最后一次,温暖的阳光虽已照在她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心中却仍旧是一片灰暗。
    还是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路过城镇或村庄时也会对新鲜的东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可说话的时候再也没有看过雷特的眼睛,晚上也不再要靠着雷特入睡。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竟然在半路找到了他们,一人一乘,另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雷特几次想要重提旧事,叆鴜却完全不给机会,令他心中焦急万分。
    “有人!”叆鴜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被眼前的篝火刺得又眯起眼睛。
    对面的雷特还一直没有入睡,被她这一叫,也开始警觉,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的,叆鴜,睡吧。”重新上前把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有人!雷特!”有危险!
    “叆……”
    微弱的湮气,很淡,虽然还离得很远,却快速接近着。“起来!”
    弄灭了火光,抱起叆鴜跃上黑马,牵过白马的缰绳,沉默了一刻判断着方向。
    “那边!”叆鴜准确无误地指出可以逃往的方向。
    东方的天际渐渐现出淡淡白光,黑色战马从鼻孔中粗粗地喷着水气。
    “刚才那是很多人呢!”
    雷特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叆鴜,为什么在有追兵接近的时候,都是叆鴜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而自己一向警觉的神经也会在相比之下显得迟钝。“很多人?你怎么知道?”
    “感觉啊,那是一种很多人在一起的感觉。”虽然自己也莫名其妙,可那实在是太明显了,雷特竟然会不知道?
    “湮气吗?”的确奇怪,每次明洛帝国追兵的出现总会带着强烈的湮气,魔法师才会有的湮气,普通的士兵为什么也会有?“叆鴜感到湮气会不舒服吗?”
    “那个是湮气吗?没有不舒服,倒是觉得挺熟悉的。”叆鴜笑笑,说得确是事实。
    雷特也笑了,几乎是一种即将胜利的笑容,扬起手指着前面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叆鴜,过了这片森林就到蓝原帝国了!”
    “来了么?”
    “接近了!”
    “千万别被发现了。”
    “哪有那么容易!”
    四个身着战将盔甲的男子小声的交头接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应该可以看到他们了,大家都散开吧。”
    其中红色盔甲的男子轻轻跃上树枝,“听说天堂帝国的圣女是个小美人,若最后能掠了来……”
    “亏你还想得出,你以为那个雷特-杜辰是废物啊!”紧随在他身后的另一为银灰色盔甲的男子说道。
    “怕什么?不看看你自己已经是什么人了#耗个加在一起,还怕一个带着弱女子的光棍战神?”红色盔甲笑了两声,又取出一根半尺来长,极其细弱的金色袖箭晃了晃,“再说,对付一个普通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好浓重的湮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到处都有类似禁忌魔法的气息!这会和明洛帝国有什么关系么?
    “不是的,雷特。”叆鴜挡开雷特的手臂,滑下马背。从地上捡起一支不起眼的草枝,凑到雷特身边,“它身上也有那种感觉,你不觉得吗?这里到处都有呢!没有关系的吧。”虽然心中有些不安,可只是些花花草草,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可是为什么连草木都会沾染湮气?雷特也下了马,俯身看着地面上的形形色色植物,森林里奇怪的花草,是他之前从未没见过的。离这里两天不到的路程外,便是刚刚结束的明洛帝国与诃藩帝国的战场,难道和这个有连系么?明洛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雷特克制着自己担忧的神情,冲叆鴜笑了笑。
    “这里满地的花虽然都很奇怪,不过还是很漂亮的。”
    身为圣女的神祗竟不会对湮气感到厌恶,未免太奇怪了,“你没有觉得不舒服就好,我们还是快走吧。”
    正要抱起她上马,突然神色一暗,雷特伸手钩住叆鴜的腰,猛地回身,靠在树干上,一只细长的光箭贴着他的背无声快速地滑过。该死!这竟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消除神祗神力的月光箭,绝不会是普通的敌人!
    此时的叆鴜还没意识倒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身体一紧,悬空后,雷特的脸便贴上了自己的。
    “妈的!没打到!”
    “怎么办,我们还出去吗?”
    “你傻啊,不出去让他们跑掉啊,上!”
    雷特转身将叆鴜紧贴在自己的背后,也立刻认出了面前这四个人——千年战争中得到过“美誉”的幽谷帝国四位神将。
    在一场战役结束后,感情很深厚的四人中因为有人负伤而耽搁,没赶上幽谷帝国圣灵空间入口的开放的时间。战乱年代人人自危,空间入口都由神祗封锁着,只有自己的军队出入时才会临时打开。幽谷帝国圣主以为这四位战将已战死沙场,便祈求极界神灵赐予新的小神祗降世,新的战将一旦转世,他们便再不可能回到幽谷帝国。从此这四位曾在千年战争中被称为神将的战将便流落缘界,虽然那时没交过手,雷特还是能觉得出他们的本事都不小。没关系,只有四个人还是比较好对付的!
    然而,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四个人的力量已远远超过了曾经拥有的,弃明投暗的他们早已是明洛帝国的人,也同样被暗黑魔神多刹赐予了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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