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桑的心事
    我以为燕子走了我就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和桑在一起了，可是一连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精神去找她。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到那天燕子走的时候的情景，我觉得心里好像受了伤。也许真的被桑说中了，我依然那么深爱着燕子。只是因为有了桑的介入，我的感情才会被劈成了两半。
    燕子走后不久，莫的房子又找到了房客。好像说是给几家报纸写专栏的，具体不大清楚，来上海时间不长，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女的，从侧面看长得还真不错。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只负责收钱，漂亮与房价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3月28日晚上，很晚了，王海琳发短信过来：
    “我回家了，明天我哥哥结婚。”
    我这才想起来，我早晨看到王海琳提着一个大包出校门。
    我回了短信：“代我祝福他们吧，你是不是很兴奋？睡不着了吧？”
    她回了：“我当然兴奋了，我请假回家差点让老师说了一通，说我不急着找工作，不急着写论文，就知道往家跑。”
    我说：“王教授还是挺欣赏你的，一定是跟你说着玩的。”
    “我怎么比我哥还紧张？”
    “紧张的时候做做数学题，或者找找书看。可能是你的心理比较脆弱。过几天就回来吗？”
    “我都不想回去了，看到那篇未完成的论文我就心烦得不得了。”
    我没有再回短信，我有点累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了短信给桑：“宝贝，你睡着了吗？才几天没有看到你，就特别的想你。你好好睡吧，亲亲。”
    按发送键的时候，猛地发觉，短信是发给王海琳的，王海琳的手机号码就排在桑的后面。这下坏事了，我赶急再发短信给王海琳，说发错了。我急得手都抖了，我最怕出这种事。
    还好，王海琳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正奇怪呢，你怎么会发这样的短信。”
    “我是发给我家里的一个亲戚的，他很小，才上幼儿园，刚才问候我的，前几天他和父母一起到上海来玩的。”
    天才，我真是天才，说谎如此高超！
    我身上的汗下去了。真凉爽！
    我又给桑重新发了短信。她很快就回了，她要我明天下午在家里等她。
    没有课，我早早就从图书馆出来了。下午四点多我就到了家。我把房间的窗户都关上，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桑就来了，看得出来，她很有精神。她坐在我的腿上，抱着我。我亲吻她，她没有躲，很快地我就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回应。我们都很兴奋。我感觉她那里的温热和粘稠，更无法控制自己了，她轻轻地喘息着，我忘情，我沉醉，我就这样陶醉在她的温柔之乡里……
    “桑，你真好，你一定要嫁给我，只许爱我一个人。”
    “嗯。我只爱你，别的我谁都不爱。”
    “你爱我吗？”
    “爱。”
    ……
    全是这些话，说来说去的，怎么都不烦。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闲聊着学校里的事。
    桑说李丽一个星期没回来，昨天才回来，很憔悴的样子，很多人以为她是打胎的！
    真是作孽！
    桑让我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这样的事。
    我说如果你是有孩子了，我可就完了。桑问我为什么会完了，我说给燕子知道了，我和她就彻底完了。桑问我是不是不想和燕子完了。我说我不知道，很复杂。桑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我问桑：“如果有了孩子，你会生下他吗？”
    桑说：“打掉。”
    “为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的。”
    “那是一个小生命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没办法，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还能多养活一个孩子？”
    “不是还有我吗？”
    “你靠得住吗？等我真有了孩子，你还不是逃之夭夭。”
    “不会的，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说得好听。”
    “而且，我们家里的人那个时候也一定会接受你的，母凭子贵嘛。”
    “我不想靠这个让你就范，你以为我缺了你就活不下去吗？”
    “桑，别这样说，缺了你我活不下去的。”
    “错了，谁缺了谁都一样可以活得下去的。一旦有了距离，爱转眼就会消失。”
    “你不相信爱情？”
    “相信，但是我觉得爱都是有距离和时间限制的。有了新的人，就会忘了旧的人，大多数的人都这样。”
    “你不能认为所有的人都这样。”
    “你不是吗？”
    这是一个两难的回答。所以我用沉默来回答。
    “看看，没话可说了吧？我就知道你。”
    “我只知道我非常的在乎你。”
    “现在在乎有什么用？我担心自己迟早成为第二个燕子。”
    “你怎么这么说话？有了你，我真的谁都不想了。”
    沉醉的时候，桑的话很合我的心意，可是一旦清醒，她就马上转变态度。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说说那些话没有用，她只希望看到我的行动。他希望我真的能够娶她。
    3月29日清晨，我又收到了王海琳的短信，是分四段发来的。因为手机短信限定字数。
    “我睁开眼睛看到时针刚指到四，我注定无法入睡了。我不知道自己是醒来之后听到那种伤感却不颓丧的旋律，还是听到那旋律之后才醒来的。总之，这是我并不渴望听到的，但是我喜欢，是一首歌。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红尘中有多少茫然痴心的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触。以前我是没听过这首歌的，但我确实有感触。”
    我不知道她的感触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我给她回短信说：“流行歌曲只适合一些场合唱，而且往往忧伤的成分多，听多了会让人忧郁的。”
    我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去买早点。回来的时候，发现桑还躺在床上。我过去逗她。她一动不动。我怎么动她她都不醒。真是奇怪。
    一会儿，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现在追也太迟了。”
    我追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说，后来在我的逼迫之下才说：“王海琳这时候追我也太晚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一大早的，什么不好说。”
    “对不起，刚才你的手机有短信，我就帮你看了一下，结果我又看了另外的短信，行啊。”
    我笑了，我说：“你担心她？”她说她一点都不担心，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王海琳没有什么能够吸引我的地方。我想了想，确实也是。她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我，我之所以对她另眼相看，是因为我在照顾她的情绪，她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跟她在一起会很累。但是有一点比较好，王海琳在我的眼前很少掩饰什么。
    生活过得很平淡。桑也开始到处去面试，投简历，去人才市场。现在正是找工作的高峰期，也不知道桑能不能留在上海。
    有个早晨，我来上班的时候，又遇到了桑，她是往学校外面走的，不过，桑不是一个人，还那个同济的男生。
    我当时就气晕了。桑看见我还礼节性地问老师好。我很礼貌地回答你好。当时我恨得牙齿都疼了。可是我没有发作。
    整个上午，我都在愤怒之中。我怎么都不能控制自己，我在阅览室里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一直都没有定下心来。后来，我到办公室里，斜靠在沙发上。我在等桑，等着她来跟我解释，可是等了一上午也不见她来。我实在是累得不得了。
    下午，她到办公室来了，我看了一下表。我想给她一个耳光！可是我没有。但是，桑一定能看得出来我眼里愤怒的火焰。
    我直接问她：“我想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我。”
    她说：“好。”
    我一字一字地说：“一定要诚实。”
    “答应你。”
    “从那次以后，他又过来找你几次？”
    她想了想，说：“两次，一次是问我留在上海还是回大连，一次就是这一次，他是来找我，跟他一起去人才市场的。”
    “这些话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非要跑这么远来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跟你说？”
    “我们是同学，当然可以说。”
    “他有女朋友，为什么还到这里来？”
    “他也不是老是来，就这两次。”
    “这么巧，碰巧让我给发现了？”
    “这很正常嘛。”
    “你以为正常吗？我以为不正常。”我觉得我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爱的权威！我想我若为王，一定是个专横的暴君。
    “桑，你这样下去会让我很失望。我不想再看到这样，你说过，他有女朋友，可是他怎么还来找你？为什么不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去？他大概不止一个朋友吧。桑，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根本就吃不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相信。”
    “你看我的脸，一上午都没有睡好。都是你惹的，脸是什么颜色？”
    “灰色。”
    “眼睛周围呢？”
    “黑色。”
    “都是你的功劳！”
    “你别这么想。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
    “我跟王海琳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你原谅过我吗？”
    “那不一样，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心胸要宽广一些。”
    “胡扯！你喜欢这样你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看到这些。我先回家了，你也好好反思反思，我到底哪点做得不好。你要这样折磨我。真是受不了！”我摔了门出去。
    在这个爱的漩涡里，我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过客，会在欺骗中中箭落马，或者在真相大白之后黯然神伤。
    我现在能确定她不是表演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本来就有欺骗和诚实的区别。你把别人想得太美好，是你的错。我现在真的是无路可逃。我还能为这件事做点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我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