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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 练神功造化弄人
    谷内双方打得正不可开交,忽听得这一声喝,双方都不知是友是敌,不免疏了神,因谷口被召至天挡住,田誉儿趁机脱身,朝吴浩灵奔来。吴浩灵一拉田誉儿的手,反朝谷内跑去,心想反正是死,倒不如去里面碰碰运气。赵月娥、三大凶徒也不肯就此甘休,追将过去。
    转过一道弯,只见是个盆地,对面有一道千仞峭壁,月光下只见峭壁上有道门户,那两人正在那门户前打斗,其中一人是个八旬左右的老者,长得又高又胖,须发如银,披一袭大红斗篷,纵跃如飞,身手煞是敏捷;另一人赫然正是刀剑盟的少盟主谢仲均。只是他已一改当初风采,在那老者掌下毫无还手之力,连连挨打。
    原来自吴浩灵、张素玲被赵月娥救出来后,何子深就带了大队人马前来兴师问罪,刀剑盟不敌,全盟覆没,谢勇为保其子及儿媳,亦遭杀害。谢仲均虽与聂思一道逃出生天,但琵琶骨被何子深挑断,成了废人。他背负深仇大恨,一心想要恢复武功,报了那血海深仇,于是弃聂思出走,遍访名师。一日,无意中听武林人士说,李度当年可能就老死此谷,那李度乃南海派掌门,因为一女子与其师弟谷如风闹翻,一气之下离开海南派去寻那女子,却闻得那女子已遁入空门,他心灰意懒之下,隐居此谷,从此便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据说他出走时,带走了海南派的武功秘笈,若此传说属实的话,那武功秘笈也应该在那谷里。但此谷甚是难找,谷如风找了数年也不曾找到,一般人怕更是难以找着了。
    谢仲均闻言,便留上了心,反正是穷途暮路,便到处去找,约寻了半月,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这个山谷,并发现了这道石门,刚要进去,却不想那谷如风也找到了这里,谢仲均刚找到希望,哪里想罢手,明知非其敌,也要舍命一拼。
    吴浩灵见谢仲均随时都有性命之虞,虽曾险些丧命在他手里,但一来他必定是聂思的丈夫,二来侠骨柔肠,见之心中不忍,奈何后面有三大凶徒及赵月娥追赶,自身难保,正没作理会处,旁边的田誉儿忽然拉了他一把,蹿向那道门户去。经过谢仲均身旁时,吴浩灵陡然出剑,挥开谷如风,拉起谢仲均的手,跑入那石门去。谷如风没料到吴浩灵会突然发难,仓促之际,退了两步。见他们进了石门,大喝一声,扑将过去。田誉儿眼敏手快,隐约见门边有个突起的圆石,使劲一按,“轰”的一声,石门关闭,把谷如风、赵月娥等人阻在外面。
    田誉儿拍了拍胸脯道:“好险,好险!”谢仲均怒视着吴浩灵道:“刀剑盟毁了,是因你而毁的,纵然你这次救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吴浩灵闻言,大吃一惊,道:“刀剑盟毁了!”他原本还想问聂思如何了,但为免其误会,只得隐忍下来,道:“其实我们也不是特意救你,因受人追杀,才跑到这里来的。”谢仲均冷哼一声,道:“那我们这次两不相欠。”起步就往里走,去寻他要找的秘笈。
    田誉儿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见谢仲均恩将仇报,气道:“这人是谁,你救了他,他反倒心中不平似的?”吴浩灵叹道:“如今生死难料,这些恩恩怨怨,不去理会也罢。我们先去里面看看是否另有出口。”田誉儿应是,便跟着谢仲均走入内去。
    走了一会儿,忽见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个天然大穴来!只因洞中漆黑,辨不清洞内情景,三人摸索了会儿,被田誉儿摸到了烛台,不禁诧道:“不想这里竟有人住过!”谢仲均道:‘若无人住过,我也不会冒死来此了。”田誉儿找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道:“你知道这里有人住、、、、、、”说了半句话,陡然见对面一块光秃秃的石台上有具骷髅,毕竟女孩子胆小,骤然间竟说不出话来。谢、吴两人走前两步看去,只见那骷髅是坐着的,敢情是终老于此。在骷髅的正上方,刻着“无为洞府”四个大字,其下面则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谢仲均见状,欣喜若狂,把蜡烛从田誉儿手中夺了过来,凑近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江湖积淤,世道混浊,无余可留恋也!
    余名李度,曾迷恋红尘浊世,伤怀至矣,始引身隐退,自号无为,与世隔绝。闲闷间,自著“无为神功”,虽无意百年后留名江湖,但若有缘人入得此间,也是天意如斯。若要练此神功,切记一条,盖“无为”乃无欲也,欲念未泯者万不可习之,不然轻者走火入魔,重则经脉断裂而亡,切记,切记!
    吴浩灵看罢,道:“这李老前辈为情所伤,才隐居至此,创了这‘无为神功’。李老前辈能创此奇功,真乃奇人!”田誉儿道:“无为神功,非无为者不可练,实是用心良苦,可杜绝肖小得了此功为患武林。”谢仲均暗道:我行走江湖十几年,倒还未听说过练功也须要有无为之心的,若无为还练武功作甚?敢情这位前辈是唬人的。”接着往下看去,只见如此写道:
    如下便是“无为神功”之精义:
    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德之累,此三者不荡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也!达此,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讳乎其为万物逝也。
    谢仲均看至此,不禁道:“无为之人的心胸果能包容一切吗?”田誉儿道:“这个自然,你不见上面写着‘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吗,再说清楚一点就是,虚则空,空则大,天空大吗,天下万物尽在它包容之中。”谢仲均也不与她争辨,只管往下看,只见下面继写道:
    练余神功者须平心气和,清静无为,自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至无为而无不可为之境也。
    谢仲均看罢,大笑道:“说到底还不是有为?”田誉儿道:“你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无为而无不可为,即有为而有不可为,那是事事可为的?”谢仲均瞪目道:“你这人好生多嘴!我的事要你来管?”田誉儿气得脸色发红,道:“吴大哥,我们是俗世中人,这等神仙一般的武功也无福消受,还是去找出路要紧,他要练无为神功,就让他练去罢,关我们何事?”拉了吴浩灵便走。吴浩灵担心他真会走火入魔,道:“你真要练此神功吗?”谢仲均道:“这个自然。你们快给我滚,休来打扰我练功!”吴浩灵叹了一声,回身和田誉儿去找出路。
    却不料走遍整个山洞也没见另有出口,田誉儿道:“莫非此洞只洞口一个出口不成?”吴浩灵道:“若真是如此了,那可真是麻烦了。”田誉儿道:“也不麻烦,赵月娥必会拿着密函去向贾似道邀功,她是不会在此久耽的。”吴浩灵一想也是,道:“我们去洞口看看,一有机会便出洞去,会和了设秋、素玲后再去追密函,应没什么问题。”田誉儿称是,当下走向洞口。
    到得原先那入口处,田誉儿耳贴着石门听了会儿,只听外面隐隐有人说话,正是赵月娥及三大凶徒的声音,朝吴浩灵吐了吐舌头,道:“他们还没走。”吴浩灵道:“再等会儿。”两人便依着洞壁坐将下来。
    没多久,忽听得外面起了阵打斗声,吴、田两人吃了一惊,忙不迭凑近石门去听,只听得兵器交击声大作,激战正酣。吴浩灵道:“奇怪,谁和赵月娥他们厮杀?”田誉儿道:“莫不是丐帮兄弟请了人来?”吴浩灵闻言,双目一亮,道:“若真是如此,密函有望夺回了。不管来者是谁,他们与赵月娥为敌,总不会是敌人,我们这就出去。”田誉儿应好,伸手去石门开关,殊料按了数回,也不见反应,两人俱皆吃了一惊,原来这石门竟是关得开不得,一入此内,就一辈子也休想出去了!田誉儿失色道:“这要如何是好?”吴浩灵道:“你让开一些去,我试试能否破门。”
    田誉儿依言退开。吴浩灵把剑放在地下,运气丹田,吐气开声,一掌朝石门击去。只听“轰”的一声,沙粒迷漫,劲风盈洞,却不见石门动了分毫。吴浩灵不死心,又推出一掌,石门还是纹丝不动,不禁动容道:“此门坚固得紧,破不得!”
    话音甫落,只听外面有人喊道:“洞内可是田姑娘?”田誉儿听是丐帮总舵长老路定远,忙喊道:“正是。路叔叔快设法救我们出去!”路定远道:“请姑娘稍候片刻,待我等打发了这些兔崽子再来救你!”田誉儿道:“好的!”转首朝吴浩灵笑道:“路叔叔来了,他的武功在丐帮是数一数二的,他即能破了谷外的天地阴阳五行阵,救我们定也是不成问题的了。呵呵!看来我们是命不该绝!”
    耐心等了良久,只闻打斗声逐渐消失,田誉儿忙喊道:“路叔叔,兔崽子赶跑了吗?”只听路定远道:“赶跑了,密函也替姑娘拿到手了!姑娘,你退后些,我们要用火药炸开它。”田誉儿闻言大喜,应了一声,和吴浩灵一同退开五丈。刚站定身子,蓦地“轰”的一声大响,有如山崩地裂,震得洞顶的石头不住颓塌下来。
    待飞沙落定,吴、田两人定目望去,赫然见石门岿然如故,不由得相顾失色!
    这时,又听路定远道:“姑娘,你再退后些,我再加些火药试试!”吴、田两人依言又退后数丈。只听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次震力更大,直使山摇地动,只是那道石门却依然未损分毫。田誉儿叹道:“看来我们真是出不去了。”朝外面的路定远喊道:“路叔叔,不用浪费火药了,听天由命便是!”路定远道:“姑娘切莫沮丧,老夫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救出来!你且等着,我们这就去拿锄头来。”只听脚步远去,丐帮人众真去拿锄头了。田誉儿道:“就是挖洞进来,也须数日,这数日间,我们不吃不喝的,怕出去时,也是半死不活的了,还如何去送密函?”吴浩灵道:“不如叫路长老去把密函交给设秋、素玲他们。只要密函能尽快到京城,我们的生死也就无关紧要了。”田誉儿闻言,低声道:“吴大哥,你不怕死吗?”
    吴浩灵见她的娇靥上微露着恐慌,心里无由地起了股深深的内疚,道:“吴大哥死有什么打紧?只是把你也连累了。田帮主把活蹦乱跳的你交给我,我却让你身陷绝境,生死难料,我纵然死了,也对不起田帮主。”田誉儿听他在绝境中还心系她的安危,心中好不感动,不觉怔怔地流下泪来。吴浩灵见状,更是自责不已,道:“誉儿,吴大哥对不起你,你骂也罢,打也罢,趁现在还有力气,出了这口气,只是别再哭了。”田誉儿抽泣道:“吴大哥,我不怨你,和你一起我死了也甘心。”一头扑在吴浩灵怀里,放纵地哭泣起来。这哭泣不是对死的恐惧,而是对吴浩灵在绝境中表现出来的真情的感激。年轻的姑娘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不再羞涩,她要把一生的爱和泪,在这瞬间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路定远和丐帮一帮人拿了工具复回,交代了田誉儿一声,便在石门外挖将起来。田誉儿已不再对死恐惧,道:“路叔叔,你先不要管我们,赶紧把密函送去给擎二哥他们,此事可耽误不得。”路定远年龄虽大,但性子却还固执得紧,道:“姑娘这是不信任老夫吗?用不了多久,老夫就能把你救出生天,这密函老夫非要让姑娘亲自送去不可。“田誉儿了解他的倔强性子,情知他说出的话,就是牛也拉不回来,当下道:”吴大哥,我们反正无事,去看看那谢仲均怎么样了。”吴浩灵也甚是挂记于他,便即与田誉儿回身往里去。
    只见谢仲均端坐在地,双目紧闭,脸上绯红,身子微微颤抖。田誉儿惊道:‘他是怎么了?”吴浩灵仔细看了会儿,蹙眉道:“他本是练武之人,如今正试图用‘无为神功’打通任督二脉。这是生死关头,若‘无为神功’与他相冲,轻则致残,重则丧命。但若打通了任督二脉,便可成一代宗师。”田誉儿情知“无为神功”不适合如谢仲均这等有利欲心之人修练,她虽对其并无好感,但在这生死关头,也不由得为他暗暗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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