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晴朗的日子,风和日丽,暖暖的阳光照得人心动。
梦原上午接到亲戚的电活,说是要给介绍对象,让中午去亲戚家吃饭。这里距亲戚家也有三十分钟自行车的路程,梦原觉得—个人去路上太寂寞,于是邀了好友李佳一同前往,理由是请他给参谋参谋,李佳痛快地答应了。于是两人骑上自行车出了大院门口。
马路上熙熙攘攮,车水马龙,骑着自行车也得东拐西拐地绕着行人和车辆。警察在不停地吹着哨子,打着手势,可路上依然那么拥挤。梦原和李佳顾不上相互说活,都在见缝就钻。长期身居大院,又很少外出,平时觉不出人多,可今天外出,更觉得人满为患。于是愤愤不平这人多,愤愤不平这车多,愤愤不平这路窄,更愤愤不平这似乎缺少章法的偏僻路段的交通。
梦原正因这拥挤而烦躁,不觉骑入一队正在列队行进的士兵队伍。这是一支身着墨绿色军服的军人队伍,个个彪悍,后背钢枪,徒手向前走着,旁边带队的是一个魁梧的军官,留着一字胡须,腰间别着手枪和佩剑。这些士兵并没有训斥梦原,径直向前走着,遇到一个路口便向左拐去。此时,李佳已将自行车骑上了人行道,用一只脚踩在地上,稳住自行车,朝梦原叫道:“过来,咱们走会儿,周围看看。”
梦原绕过行人,将车推上人行道,问李佳:“你见过刚才那个队伍吗?”
“眼熟,但想不起了,管他哪!”李佳不在乎地说。
“我觉得奇怪”,梦原略沉思一下,说:“怎么很象电影上的军阀?”
李佳笑笑,“那就更不奇怪了,也许是去演戏吧。”
两人正为这支莫名其妙的队伍而讨论着,从肩旁擦过两个人,一个身着朱红色衬衫、深灰色西裤,头发染成棕红色,烫了很多浪花,长长的头发在脑后还挽了一个攥;另一个则一身黑,头发也乌黑发亮,梳理得非常顺滑,一根根看得清楚,头发留到肩头削得平平的。从外表上看,俨然是两个很会赶时髦的少女,但从他们箭步如飞的形态上来看,肯定是两个男人。
突然,后面传来“吱嘎”一声。所有的人都回头张望。原来两辆汽车险些相撞,倒也有惊无险。梦原和李佳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了前面两个时髦男人的正面。梦原仔细一看,“嘿”了一声,抬手向那棕红色头发的男人招乎示意。那人好象也看到了梦原,扯了一下身边黑头发的男人,两人又箭步向他们走来。
梦原笑道:“你们两个真可以啊,时髦得很呀!入学深造就是不一样,紧跟时代步伐,越来越酷了。”
这两人是梦原的同事,一个叫张可,一个叫罗宁,半年前两人自费并通过熟人到名牌大学修本科。
三人嬉闹了一会儿,张可笑着说:“多谢老哥夸奖,实在惭愧。”声音很大:“不过今天兄弟间不能叙旧了,我们急着赶个同学聚会,后会有期。”
三人握别。
李佳凑近梦原,鄙夷地说:“你觉得他们酷,穷赶时髦,崇洋媚外。”
梦原微笑了下,说:“这本来就是个变革的时代,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同的爱好,不同的追求,不同的活法,人贵保持本色。”
李佳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横在眼前的是一条东西向的马路,路旁高楼大厦形态迥异,各种商业招牌分外耀眼,高级轿车多了,衣着轻便、得体、高档的人也多了。马路宽阔,往返方向可以并排通过六台汽车,非机动车辅路也很宽阔,行人有秩序地在人行道上走着。他们两个已进入繁华地段。看着具有浓郁现代气息的景象,梦原和李佳心情很愉快。
在一家时装小店里走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一身白色吊带长裙,身材苗条修长,留着一头秀发,顺滑地流在肩下。白嫩的肌肤从脸上、脖颈、肩头、细长的双臂和小腿上透出春的气息,模样清秀可人。微风拂来,秀发荡漾,长裙舞动,煞是飘逸,在人群中分外耀眼夺目,如此美丽的姑娘,把许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当然也包括梦原和李佳,甚至眼光直直得不肯在她身上离开。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拥有了她哪?于是大家就会把注意力转到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这个人身材匀称结实,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留着板寸,脸色黝黑,嘴唇肥厚,还戴一副墨镜。从外表上看,这个男人和这位少女很不相配,大家都在心里嘀咕着同一句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梦原和李佳早已认出了这个黑黑的男人,他是他们俩的好友于东乐,父母早逝,没有上完初中,早年给别人打工,后来挣了些钱,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做服装生意,生意倒也红火。不过因为他没有太多的知识,做事粗手粗脚,人长得一般靠下,所以自恃有点姿色、有点本事的女孩子瞧不上他。那些看得上他的,大多是看上钱的,于东乐又不愿意,所以四十岁了还没有成家,到目前也没有女朋友。于东乐为人憨厚,但心眼不大,平时喜欢看周星弛的影片,吴孟达是他的偶像。看得多了,性格和行为就象了,因而造就了一个老顽童的心态,做事喜欢搞笑。就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梦原和李佳在一次到他商店时认识了他,后来关系非常亲密,常在一起吃喝、打牌、看录像和吹牛聊天,相互间无话不谈。当然今天见到他走出的那家时装店并不是他开的。
于东乐谈恋爱了?梦原和李佳不由心中疑惑,如果真得谈了,他也应该讲一下。不过,从这个女孩的形象来看,两人仿佛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因为,于东乐曾经给他们提起过一个女孩,叫作小娜,是他服装店旁新开得一家书店的小老板。
小娜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家里非常困难,父母为了供她上大学超负荷得干活,后来母亲病逝了。父亲也得了绝症,为了给父亲治病,小娜悄悄放弃了学业,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书店。但是收入远远不及药费,终于小娜还是向追她很久的一个大老板借钱,违背意愿的和他订了婚。对于爱情,小娜也是希望有一个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人活着就是会有许多不如意,不是那么容易和命运抗争的。因为小娜的书店就在于东乐的店旁,平日里东乐给了她很多帮助,小娜把东乐当成了大哥,而东乐却深深地爱上了她,但是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毕竟小娜已经跟别人订婚了,自己与小娜也不相配,东乐非常希望小娜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但绝对不要是那个老板。
想着小娜的身世,看着小娜的身影,梦原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停了自行车,径直朝她们走去。于东乐也看到他俩,摘了墨镜,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嘴角咧到了耳边,大声吼道“哈罗、哈罗”。张开双臂将两人拥抱了一下,朝小娜介绍说:“这位是梦原,这位是李佳,我说得两个好友就是他们。”
梦原朝小娜点了点头,小娜也朝梦原点了点头,目光交会在一起。透过小娜那双清澈的眼睛,梦原仿佛看到一片宁静美丽的大海,多么深远,多么辽阔,自己好象被吸了进去,变成一朵浪花,继而又成为绵延起伏的巨浪不能平息。如果自己是浪花,那么便离不开水,如果自己是巨浪,那么只有在大海中才得以充实,你是我的寄托,你是我的一切。
小娜的脸上泛起一道彩霞,心儿砰砰直跳,那种从来没有产生过得爱的感觉此时如此浓郁,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难道是前世有缘,这样撩拨了一颗少女的芳心。情感汹涌,隐约伤痛袭来,小娜脸上呈现出淡淡的哀思。
两人的这种细微表现并未引起于东乐和李佳的注意,李佳也是朝小娜点了点头。
于东乐此时很兴奋,说:“难得我们相聚,今天我请客,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李佳接话道:“恐怕不行吧!”然后瞅了梦原一眼,调皮地说:“今天可是有人要相亲去哟!”
大家会意,小娜把目光移向梦原,一种失望和期望的神情。
于东乐正要说话,梦原抢先说:“无所谓,反正介绍过那么多,都不如意,这次恐怕也够呛,不去也罢,东乐说得对,难得相聚,朋友重要嘛!”
小娜望了梦原一眼,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心领神会的感觉让梦原心跳加速。
东乐挑起大拇指,“够哥们,在下佩服,不过最好不要耽误你的事”。
梦原随即用手机给亲戚拨了个电话,谎称单位突然有要事脱不开身,将相亲的事推迟了。尽管梦原不愿在小娜面前撒谎,但是他实在不愿放弃这次和小娜在一起的机会。他害怕小娜反感自己撒谎,偷偷地看了小娜一眼。小娜悄悄地笑了,笑得发自内心。当两情相悦时,最盼望的就是对方能够以己为主,只要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对方一时的缺点反而成了优点。
李佳仿佛觉察到这种微妙,笑不作声。对于象小娜这样美丽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动心呢?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有钟情之人了,恐怕也会爱上她。李佳觉得梦原与小娜即使相爱,恐怕也很难有结果。一是小娜自身很难解脱。如果当初不答应对方订婚,几十万的药费就无法筹集到。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轻言后悔,否则世俗的有关道义、人品、妇道等方面的舆论压力就会接踵而至。巨额的赔偿负担也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父亲的病就更无法治疗了。两人若为爱情与世俗抗争,不是件易事。二是来自梦原家族的压力也很大。先不说小娜的家庭条件如何,光是小娜已经跟别人订婚这个事实就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更何况还有这么重的债务,将来可能还会有说不定的麻烦。梦原得到家族的允许和帮助恐怕很难。三是那个老板只是痴迷于小娜的美色,既然用订婚作为借款的条件,说明他是很自私的一个人,他不惜代价地想拥有她,让她放弃恐怕不仅仅是还了钱就行的。总之,很难呀!
想想小娜不幸的身世,不管是谁也好,只要能够给小娜带来快乐,不也是件好事吗?这对于梦原、李佳、于东乐来说,仿佛都成了义不容辞的责任。况且“爱情”两个字很奇妙,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谁不期望这样的结果呢?
说笑间,四人拐过一个路口,来到一个大院门口,东乐停下来,指着里面一栋二层仿古式建筑说:“这就是我说的好地方,据说一百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就是一家非常出名的饭馆,叫‘福满楼’,社会名流、外国人经常光顾这里品尝中国菜肴,正宗的满汉全席这里都有。后来,随着战乱,这里被军阀毁掉。去年,有人发现了有关福满楼的传说,仿制了这座楼,仍叫做福满楼。新福满楼不仅菜肴做得好,而且很有特色,所有服务人员均着宫廷服装,每天不同时段还有宫廷舞蹈演出,让你的眼、耳、鼻、口得到最好地享受。进去亲身体会一下吧。”
梦原笑道:“东乐,你在替它做广告呀!”大家都笑了。
这座仿古楼的确建造得很豪华,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四个顶角弯弯地向上翘起,十二根红色柱子从地下一直挺到屋顶,中间雕花栏杆围了一圈走廊,木楞相间组成了一面长方形的大窗户,微微透出昏黄的灯光。正面走廊下便是正门,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从右至左写着三个镏金大字“福满楼”,两扇大门向内开着,从屋内延伸出一条红地毯,一直铺满汉白玉的台阶,门口两侧毕恭毕敬地站着两个衣着格格装的礼仪小姐,长得非常漂亮。还没有走上台阶,“欢迎光临”的美妙声音便从她们那里传来。正对大门是一块用红木做成的大屏风,上面用楷书书写着有关福满楼的传说。这道屏风将客人分向两侧进入。绕到屏风的后面,豁然开朗,灯光明亮,二十余个“格格”分站在屏风两侧。这个大厅从一层通到楼顶,地上铺满了红地毯,大厅的正前方是一个半圆形的舞台,舞台后面整面墙悬挂着红色的幕布,上面是刺绣的巨幅牡丹图。舞台两侧对称放着两套编钟,大小鼓,还有一些供乐师坐得椅子,舞台下分散着二十余张圆桌,都用红色毛绒布盖着,上面放着餐具。大厅东西两侧各有十几间雅间。雅间的上方和靠门的上方是圆弧状的走廊,大厅两侧各有楼梯通向走廊,在走廊的内侧同样是雅间。真是个非常古典非常雅致的环境呀!
一个“格格”翩翩走来,温柔地说:“欢迎光临,请问想在大厅还是雅间?”
“我们要一间二楼的雅间,有空的吗?”东乐接话道。
“有,今天空得特别多,先生随便选吧。”
“今天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人啊?平时不是人多得都没地吗,想要雅间不预约都不行,今天怎么了。”
“格格”也表现出很奇怪的神情,“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除了一层一个雅间有客人外,就是你们了。”说罢便指向西侧一个雅间。
顺着小姐手指方向,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去,雅间门是半开半毕的,里面有烟雾飘出,还和着嘈杂的声音,人影或隐或现,但都衣着怪怪的,有的人头发是绿色的,还有黄色的,甚至有的是蓝绿相间的。其间一个人头发棕红色,烫了浪花,还在脑后挽了一个缵。很面熟呀!李佳拉了下梦原,悄声说:“是张可、罗宁他们。”梦原点点头说:“真巧呀,他们同学聚会也选在这里了。”
于东乐瞪大了眼睛说:“你们的朋友啊?”
梦原答:“不是,同事而已。”
“那去打个招呼吧!要不呆会儿去敬个酒!”
“不了,路上见过面了,况且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人与人交往,有时候要热情,有时候就得冷漠些,热情是面子,冷漠是示威,内心是防备。但是,真正的朋友除外。
“也好,我也觉得他们忒埋汰。”东乐随即问“格格”:“那呆会儿还有演出吗?”
“有的,我们福满楼是定点演出的,即使没有客人我们也不会取消的。”
大家都为福满楼如此诚意经营的理念所感慨。
四人在“格格”的引导下,顺着西侧的楼梯向上走去,楼梯口的一侧还有一个楼梯通向下面,楼梯口有一块铁牌子,上面写着“顾客止步”,从牌子旁边向下望去,楼梯中间还有一个拐角将楼梯引向另外一个方向,在拐角处有一扇窗户,这扇窗户用一整扇玻璃做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绿绿的青草。
来到一间“玫瑰厅”的雅间前,梦原止步,道:“就在这间吧。”大家进入。这个雅间比较简单,中间有一圆桌,围着八把高背椅。西侧墙上有扇窗户,窗帘虚掩着,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窗户下有一组红木雕刻的木椅。南北墙上各挂着三幅画,画得都是不同角度和形态的玫瑰花,“玫瑰厅”可能由此得名吧。三个墙角各有一个烛台,上面插着粗大的红蜡烛。四人随便落座。“格格”来到窗户前将窗帘拉严,屋内顿时黑暗。大家正为“格格”的做法感到奇怪,只见黑暗中闪出一点火光,微微照亮了“格格”的局部,格格拿着这点火种逐一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屋内又明亮起来,明亮之中透着点昏暗,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玫瑰的香气,真是好温馨、好惬意呀!
“格格”给大家解释说:“福满楼的每一个雅间都不同,各位选得这间‘玫瑰厅’除了墙上挂有名师有关玫瑰花的绘画外,我们还特制了蜡烛,在蜡烛中添加了玫瑰香料,蜡烛点燃后,香味自然外溢,而且没有烟雾。大家有没有注意这间屋子没有电灯呀!”
大家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确没有电灯。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格格”,等着她的下文。
“玫瑰厅是专为情人所设,一对情人可以,两对情人也可以,但是最多不能超过四对,情人之间是相互认识的。情人们有在此过生日的,也有的是朋友们带着情人在此聚会的,但更多得是情人单独幽会就餐的地方。所以环境既要仿古,更要格外温馨。大家不要嫌两个人到此桌子太大,这个圆桌是可以变成合适的方桌的。席间,还有新鲜玫瑰花送给女士,今天也不例外呀。另外,如果把门打开,不论坐在桌子的哪个位置上,都可以看到舞台上的表演的。”格格将门打开。
大家往外看去,果然能够看到大厅的舞台。如此设计非常科学,于东乐不禁拍手叫绝,“我来福满楼好几次,就是没到雅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玄机。梦原,你选得好呀!”
梦原笑道:“哪里,我和李佳还是沾你于大哥和小娜的光呀。”眼睛忍不住又望了小娜一眼。小娜仿佛对这里的环境和“格格”的解说感到新奇,眼睛周围仔细地看着,但是仍然捕捉到了梦原看自己的眼光,不觉脸上一阵火热。
每时每刻的关心,忍不住的向往,便是爱情的电波,有心人一定会觉察到的。
东乐点了菜,“格格”走出屋。三人说笑起来。东乐朝默不作声的小娜说:“小娜,来这儿你高兴吗?我们三个见了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你不要介意呀。”小娜低声说:“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谢谢你们!”
言语间,突然一阵隆隆雷声,整间屋子为之一颤,东乐掀开窗帘朝外一看,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随后听到一阵嘈杂声,只听一个男人粗声高叫道:“他妈的,丁会长在哪间屋子?”
李佳轻轻打开屋门,大家朝下看去。梦原和李佳不禁吃了一惊,只见说话之人身材魁梧,衣着军阀装束,腰间别着一把手枪和一把佩剑,留着一字胡须,是那个路上碰到得军官。在他的身后是那些军阀装束的士兵,手里个个抱着钢枪。门口那些格格们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刚才的那个“格格”迎上前去,答道:“欢迎光临,各位先生是不是刚拍完戏呀,辛苦了,请坐!”
军官怒道:“他妈的,什么拍不拍戏,我问你丁会长在哪里?”
“对不起,客人们姓什么我不知道,请先生稍等,我去问一下。”
“胡说八道,丁会长天天到这里来,你怎么不认识他,分明是在袒护他,你是不是想找死。”军官挥起大手正欲打“格格”。
这时,从一层雅间走出一个人,此人正是张可,他凑到军官面前,嬉皮笑脸道“你们拍得什么戏呀?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你是主角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军官诧异地看着张可,高声叫道:“真邪门了,你是什么洋玩意,拍你妈的头呀。”随即飞起一脚踹在张可的肚子上,张可立即飞出十余米,将大厅的一张桌子砸翻。张可捂着肚子爬起来,嘴角流出血来,结结巴巴地说:“不说就不说吗,干嘛打人,我告你们去。”说罢,灰溜溜地跑进那间雅间,雅间内立即一片哗然,五、六个人一同走出雅间,一副要为张可报仇的样子,但是见到对方人多势众,半句话都没敢说,快速退回屋内,并将屋门关严。
军官又转向“格格”:“快说!”“格格”已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军官顿时火冒三丈,轮起巴掌就要打去。
一声怒吼从天而降“住手!”,只见一个衣着黑色西服,面戴墨镜的男人立在二楼西侧的栏杆旁,正用手指指着军官。此人正是于东乐,他实在看不下去军官如此霸道,他疾步走下楼来,用身体档在“格格”面前。怒斥道“光天化日下竟敢欺负良家女子,有我于东乐在,你休想。”
“他妈的,今天邪门就是邪门,又一个洋玩意,还是个英雄救美的洋玩意,老子没空跟你罗嗦。”军官猛得抽出佩剑,毫不犹豫得将剑身送入东乐的腹中,又迅速地拔了出来。
于东乐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下杀手,完全没有防备对方用剑,因为对于他来说,对方的剑一定是假的。东乐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一阵眩晕倒在地上。“格格”被眼前杀人的景象吓晕了过去。军官气氛地在东乐身上踢了一脚。
梦原、李佳、小娜为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惊,看到最好的朋友于东乐遭人毒手,充满了愤怒、悲哀、惊奇。李佳紧张的眼神不停地看梦原,小娜惊叫得声音已到了喉咙,梦原迅速将小娜的嘴捂住,悄声说:“冷静,不要出声,情况复杂,不要惊动对方。”扭头对李佳说:“李佳,不要冲动,我们伺机保护小娜安全离开这里。”
小娜落泪道:“东乐大哥怎么办,我们得救他呀。”
梦原轻轻拍了拍小娜的肩膀,小声说:“东乐一定要救,你放心。”
小娜点了点头,惶恐的眼神望着梦原,此时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与眼前这个人紧紧栓在了一起,她害怕,害怕没有梦原在身边,就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在惶恐无助的情况下,在生命面临挑战的情况下,爱情便是依托,爱情会创造奇迹。
军官对手下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搜,一个一个房间搜,一定要把丁会长找出来。
士兵们得令后,逐个房间进行搜查。军官在一名士兵的陪同下从西侧楼梯向上走来,三人听到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临近,都屏住呼吸,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只听到一声响,军官已将隔壁房间的门一脚踢开,士兵立即搜查,士兵惊叫道:“团长,桌下有人。”
“奇怪,明明是只有两家客人,隔壁什么时候有人的呢?”梦原越想越奇怪,“我们究竟在哪里?”。
从桌下哆哆嗦嗦地滚出四个男人,年龄都在五十余岁,衣着绸缎马褂,其中一个是秃顶,留着八字胡须,大腹便便。军官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抓住秃顶老头的前胸衣襟,“丁会长,丁秃子,我们军长的钱你也敢贪,军长令我来取你老命。”
老头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他跪下哀求道:“陈团长,误会呀,丁某虽不是个好人,但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贪军长的钱呀,求团长明察,留我一条老命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屋内一片寂静。
此时,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格格”从昏迷中醒来,她看到躺在身边的于东乐腹部还流着血,忍不住流出热泪,她感激这位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如果他没有死,她会用一生一世来报答他。她用手指在东乐鼻子边拭了一下,尚有呼吸存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曙光,“格格”环顾四周,见士兵都在屋内搜查,无暇顾及她们,她悄悄起身,抱住东乐的上身,使劲地将他向门外拖去。
三人看到东乐被“格格”救走,略感欣慰,梦原和李佳更加坚定了保护小娜安全离开的决心,两人对视了下,互相点了点头。三人悄悄起身,梦原示意大家脱了鞋子,悄悄走出房门,俯下身子,靠着墙边朝楼梯口走去,中间要穿过团长所在的房间,还要随时留意楼下进进出出的士兵,团长和那个士兵背对着门口,四个老头正忙活着从身上找着什么。三人迅速穿过,已经接近“顾客止步”的牌子。
团长看着四个老头从身上拿出的一摞银票和现金,又是一阵大笑,“呸!你这个老东西,老子要得是官,杀了你我就是一师之长了,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老东西认命吧。”说罢拔出手枪朝丁会长的脑门上就是一枪,丁会长立刻脑浆崩裂,倒在血泊中,其他三个老头顿时瘫倒在地。
团长转身对士兵说:“马上向军长汇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士兵得令迅速跑了出去。刚好看到正欲走下楼梯的三个人,士兵叫道:“团长,外面还有人。”随即便朝楼下跑去。团长抓起银票和现金塞进口袋,箭步跃出,朝三人喝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佳答道:“我们是来这里吃饭的。”
梦原灵机一动,说:“这位将军,真是威武呀。”
团长听了洋洋得意,笑道:“你这小子挺会说话,你旁边的女人也挺漂亮的。”团长色咪咪的眼睛在小娜身上打转。
听到枪声,士兵们从各房间内纷纷跑出,有的径直朝楼上走去。从大门外快步跑进一个士兵,口里喊着“让开,让开!”,楼梯上的士兵赶紧让开路,这个士兵跑到团长面前,立正敬礼,将一封信递过去,“团长,军长密令!”士兵气喘吁吁地说。团长撕开信封,看完后将信撕碎,大声命令道:“仔细搜查,一个也不留,统统干掉!”
楼下的士兵一起冲进那间有人的雅间,只听一阵杂乱的枪响和凄惨的叫声后,便安静了。
团长对三人说:“可惜呀,如果不是军长有令,我一定娶这个女人当老婆。”团长举起了枪。士兵的枪口也一起对准了三个人。
三人危在旦夕,李佳手指大门大喝道:“你们看!”众人朝大门口看去,什么也没有。李佳趁机将梦原和小娜朝“顾客止步”牌子后面推去,喊道:“祝你们幸福!”,团长和士兵回过神来,一起朝李佳开了火,李佳身上布满了弹孔,身体重重地朝牌子上砸去,那块牌子翻滚下去,架在楼梯扶手和窗台上,并将玻璃砸得粉碎。梦原和小娜被铁牌子盖在下面,晕了过去。一个士兵跑近前,朝铁牌子打了一梭子子弹,这块牌子居然将子弹都挡在了外面,士兵们正欲下去翻开牌子。忽然,外面传来喊话声。
“陈有训,你们已经被包围,赶快缴械投降!”
团长一惊,一挥手,命令道:“马上占据有力地形!”士兵们纷纷跑向房间和拐角,将枪架在窗台、墙楞等掩体上,目标朝向喊话方向。团长跑进一间屋子,透过窗户朝外望去,外面的大雨依然下着,大门口已经围了黑压压一群人,有军人也有警察。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位将军,警卫员马上撑伞伴随,将军走到喊话人面前,拿过话筒喊道“陈有训,你身为军人竟然视军纪不顾,公报私仇,杀害社会名流。还不束手就擒!我数十下,如果你不出来,我们就进攻。十、九、八……”
说话的人正是军长。团长已将其认出,他仿佛恍然大悟,撕心裂肺地喊道:“他妈的,你利用我,还想把我灭口,你这个王八蛋,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团长带头朝外面开了一枪,手下的士兵怕得迟迟不敢反应。
梦原和小娜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盖在牌子下面。想到多亏了李佳舍身相救,两人不禁流下了眼泪,梦原摸着铁牌子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是李佳,你又一次用身体保护了我们,李佳,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们永远的朋友,你放心,我一定把小娜安全救出去。”小娜也哭声道:“李佳、东乐你们都是我的好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梦原,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梦原安慰小娜:“没事的,我不可能撇下你走,如果那样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李佳也就白牺牲了,如果东乐在,他也不会不管你的。你听,好象外面又出了新情况,他们顾不了我们了,我们赶紧走。”
军长听到枪声,脸上露出狡猾的微笑,大声命令道:“罪犯顽抗,炮火攻击!”二门迫击炮顿时喷出火舍,炮弹落在福满楼楼顶、门前和门后,楼在炮火的打击下不断震颤,房顶被打穿两个大洞,房梁粉碎凋落,有的士兵被房梁砸死,有的士兵被弹片击毙,楼内的士兵已乱成一锅,不听团长招呼,团长亲手射杀了两名士兵,但仍无法控制局面,只好自寻逃路。
军长见楼已破烂不堪,并燃起大火,对手下命令道:“给我冲进去,剿灭匪徒,为民除害。”士兵们一涌而进,余下的士兵用铁栅栏将大门口死死围住。
士兵们已经冲进楼内,见人就杀,忠实地履行着军长关于“剿灭”的指示。
梦原使劲将铁牌推起,用砸碎的木片打掉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片。窗户距地面只有一米左右,梦原扶着小娜上了窗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这是个后院,院内是一地草坪,面积比较大,周围是围墙,围墙很高,没有出口。草坪的中央有一根木桩,桩上栓着一匹白马,这匹白马高大结实,身上的棕毛洁白如玉,一尘不染,黑黑的大眼珠正望着他们。好俊的一匹马!仿佛是天上的御马。两人接近白马,白马好象并不反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梦原问小娜:“你会骑马吗?”小娜摇摇头,梦原又说:“我也不会,不过,我们今天只能靠它了,呆会儿我们上去以后,你双腿要紧紧夹住马背,手要紧紧搂住我,千万别松手。”梦原走到马跟前,摸着马脖子上的白棕说:“马儿,马儿,今天全靠你了。”梦原试图将小娜推到马背上,可是马太高,也没有马蹬,两人正犯愁。白马好象明白似的,将身子伏下来,两人迅速上了马背。
这时,团长从窗户内爬出,朝他们冲来想抢夺这匹马。梦原这才发现没有解缰绳,团长已经到了跟前,挥舞着佩剑正欲刺杀,白马一跃而起,挣断了缰绳,前腿将团长的脖子踢断。幸亏梦原上马后就紧紧抱着马脖子,小娜也没有松手,才没有被白马这突如其来的跳起甩下来。白马箭一般绕过楼房,朝大门口奔去。
将军看到一匹白马飞奔而来,立即下令:“快拦住那匹马,开炮,射击,不能让它出来!”话音未落,白马已到跟前,凌空跃起,超越了栏杆,,后蹄在将军的头上一踩向斜上方飞去,将军被当场踩死。白马在空中飞奔,身边响着炮声枪声,可是子弹怎么也打不到白马。
霎时间,一道闪电,一屡阳光,白马消失在强光之中。
梦原、小娜睁开了眼睛,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微风轻拂,远山朦胧,两人躺在一片嫩绿的大草原上,周围非常安静,只有那匹白马在不远处吃着青草,两人对视着,会心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