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原感到一缕剑光闪过,便知性命难保,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招呼。宝剑砍落,却不见血光,梦原睁开了眼睛,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他翻过身看到古装女正将那些砍断的树根拨向一边,好让他的脚轻松地拔出来。古装女此举让梦原颇为感动,突然觉得她也挺可爱。
梦原正要起身,可当那只脚一接触地面时,便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叫起来。古装女轻轻抱起他那只受伤的脚,费劲地脱下鞋袜,用纤细的手指在脚踝和脚背处摸着,猛然一用力,梦原又大叫起来,之后反而觉得舒服多了。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这个身怀绝技的古装女来。
古装女心疼地抚摸着他那红肿的脚腕,似有泪珠在眼里盘旋,又如同犯了巨大错误般低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都怪我,让你跌成了这样,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凶了。”
听她这样说,梦原放心多了,他将脚收回,迅速穿好了鞋袜,以备随时应付突变。也许是刚才追赶的热劲过去了,他觉得有些寒意,赶紧把羽绒服的拉锁拉严,却瞟见古装女也被冻得哆嗦起来,她不停地挫着手,脚也开始轻轻跺地。看样子,她最多穿了两层单衣,最外层还是纱丝的,大冷的天儿,换了常人还不被冻死!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梦原心里不是滋味,他毫不犹豫地将羽绒服脱下来给她披上。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那个寒冷的草原夜晚,他将衬衣披在了小娜的身上。这一次却是将衣服披在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同样是为了御寒,但心境和初衷却是不同的。然而老天既然安排他这样做了,就有这样做的理由!
古装女抬头望着他,已是眼泪簌簌,泣不成声,不是感动,而是为了那阔别已久的温暖,心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她也许是伤怀千里迢迢中的辛酸和苦闷,也许是感慨眼前的一切不再是梦,她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布满泪水的双眼中闪烁着幸福的笑,她情不自禁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面对古装女如此情形,梦原居然不知所措,他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把自己认成她的亲人或者爱人了,而自己除了小娜、小卓和雨含,没有再欠别的女人任何情债了呀#蝴挠了挠头,突然想起“雨露含春”来,想到自己经常会失去一些往事的记忆,于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过一段感情而忘却了。他想,连小卓和雨含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眼前的她虽有些古怪,但绝对不像精神病患者,可就是想不起与演艺圈有过何种接触了,也许让她讲一讲,能让自己想起一些,如果不是也好劝劝她,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他试图将她推起但推不动,她异常用情地抱着他,眼里还在流着泪,这种紧抱着的感觉似曾相识,三个女人中只有小卓是这样的。正是这种感觉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两行热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喃喃自语:“小卓,小卓……”。
古装女听罢,抬起头望着他,心疼地说:“大哥哥,你哭了”,突然,一仰脸把那对火红的嘴唇停靠在了他的双唇上。梦原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双手猛得推开古装女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天哪!怪不得觉得眼熟,怪不得似曾相识,眼前的她分明是换了古装的小卓呀,弯弯的刘海遮住了眉毛,长长直直的眼睫毛护住了双眼,两绺长发在耳前垂下,被冻得通红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未被擦净的泥土痕迹,眼前的她缺少了小卓那种活泼动感的稚气,而多了些成熟和英气。往事在他脑海里闪电而过,他又开始怀疑袁紫竹是不是小卓,眼前的她是不是袁紫竹,不管怎样,小卓终于回来了,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和惊喜,紧紧地把古装女搂在了怀里。
古装女为梦原如此大的改变而吃惊,虽然内心非常高兴,也非常愿意被他抱着,但是这个转变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她推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了?”
“小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孟原关切地注视着她。
“我一直在找你,都找了一年多了,后来我在那果园里呆了整整三天才看见了你。”古装女望着他那迫不及待的眼神说。
“什么?一年了!不可能吧,自陶然亭公园分手到现在也不过三天多,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呀。”梦原有些奇怪。
“什么陶然亭呀,我没去过那地方,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呀!”古装女也感到疑惑。
“不会吧,都怪我给你的打击太大了,让你把好多事忘了,你还记得我们从建材超市见面,后来还去了大连海滨吗?”梦原认为小卓一定是受了重大打击后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他试图提醒她恢复记忆。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大哥哥,你是不是来到这个奇特的地方给吓傻了!”古装女也觉得梦原不正常。
“那你叫什么名字?”梦原问。
“袁小卓呀”
“我叫什么名字?”
“孟原呀”
“这就对了,我没认错,肯定是你把往事忘掉了。”孟原心疼地看着她,很后悔当初不该让她们三个碰面,否则也不会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呐,大哥哥,我来问你,你老婆呢?”古装女问。
“我没老婆。”
“我的宝剑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看你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你老婆叫白晓娜,我这把宝剑叫雪月剑,贺雨含那把叫风花剑,都是你给起得名。”
“什么、什么?小娜是我老婆,还有雨含,你不是瞎说吧!”梦原有种莫名的惊诧,他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古装女见他那种吃惊的样子,判定他是失去记忆了,不过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就还有救。她取下羽绒服又要给梦原披上,她说:“这是什么衣服呀,真暖和,你是从哪儿弄的?”
梦原更觉得她秀逗得不得了,连羽绒服都不认识了,但还是很心疼她。他使劲拉了下厚厚的毛衣说:“我这件毛衣很暖和,一点都不冷,你穿得实在太少了,我可不忍心把你冻着了。”他起身把羽绒服给她穿上,还把拉锁拉严,然后找了块太阳能够照到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
梦原的关心让古装女心里暖烘烘的,她下定决心要把过去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讲给他听,一定要帮他恢复记忆!
她拉起梦原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陷入了深深地回忆,她缓慢地说:
“我父亲原本是个商人,是个出类拔萃的商人,所以我们家很富足。可是,父亲却不满足,为了挣更多钱,他花钱买了个官,后来进了朝廷,很受皇帝的宠爱。当时,金国已迁都汴京,对我大宋直接形成威胁,后因蒙古的崛起和进攻,金国无暇顾及大宋,大宋才得以稍稍安息。可是皇帝昏庸,不问国事,整日花天酒地。后来,蒙古亲王拖雷率兵攻打金都,久攻不下,便遣使者到大宋请求合作。朝廷形成两派,一派认为蒙古野心勃勃,若帮蒙古必将给大宋带来灭顶之灾,反对合谋攻金;一派以我父亲为主,主张利用合谋攻金之机,趁乱夺取失去的城池,皇帝比较倾向父亲这边。形势显而易见,我父亲的主张肯定是引狼入室,遭到了大宋子民的强烈反对,有识之士纷纷进谏反对合谋。我也不支持父亲的主张,多次劝说未果,有一天我跟他吵了起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不想跟着他一块被国人斥骂。”
听到这里,梦原想起他和小娜到过的大草原,想起忽必烈和拖雷来,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她不再奇怪,也许她根本就不是现代人,说不定如同自己一样,遇到了时光穿梭,他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独自来到街上的一家酒馆里,要了点酒菜,想借酒消愁,却听到一帮子书生在议论国事,其中有个人破口大骂我父亲,我抬头一看,此人就是你。我很生气,尽管父亲做得不对,但我也不愿听别人那样骂他,我一怒之下,踢翻了桌子,拔出宝剑,那些书生都被吓跑了,唯有你还傻乎乎地坐着,好象根本不在乎我的存在,我把剑尖顶在你的喉咙上,你丝毫也不害怕,还是独自在饮酒。我恨不得一剑将你杀了,我斥问你为何这样骂人,你慷慨陈词,例数了我父亲的种种罪状,说得我无言以对,面对你这样一个忧国忧民不怕死的人,我的心软了。
这时,突然闯进一群兵卒,我怕是父亲派人来找我,于是藏了起来。他们将你团团围住,为首的军将称你聚众闹事,犯了死罪,令手下立斩不怠。你却直面他们哈哈大笑,把他们笑退了好几步,你跳上桌子仰天长叹,脱口一首‘四在’诗,令在场的人无不感动,我还清楚地记着那首诗:
国破家亡今何在?只因昏君佞臣在。
头颅热血无不在,尽管拿去正气在!
多么悲壮啊!兵卒们在军将的督促和逼迫下,纷纷举着大刀向你砍来,你却不躲不闪,眼见着一把大刀凌空劈来。我心下着急,跃到跟前挡飞了大刀,抓住你的脖领子,破窗而出,匆匆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