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回到家,爸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神情有点呆滞。小妮没多想,叫了一声,就进房去了。书桌上平静地躺着一张白纸,上面涂鸦着黑色的字。是她妈写给她的——她妈妈搬出去了?回外婆家了?离婚?!小妮直觉得当头一棒,怒气冲天的冲到了父亲面前。
“爸!妈走了?你们要离婚?”
梁父愧疚地望着女儿,眼中充满了懊悔。
“小妮,爸不会跟你妈离婚的。我已经改啦——”
“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怎么做人家父亲的?!我没有你这种爸,你干脆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去过好了。生一大堆孩子去,男的女的——”
小妮尖叫起来。她不敢想象自己从小引以为傲、引以为荣的父亲,竟然会在自己的女儿都长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来一出移情别恋。学人家搞外遇,包二奶。更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家庭的龌鹾跟不幸,会降临到她的头上。一个转身,从来没有过这么迅速的动作,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她不要再回去,不要再看到让她感到可耻的父亲!
梁父没有追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回去打给乐。小妮一不开心就往乐家跑。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这一次,小妮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其他人,哪怕是最最贴心的乐。要她怎么讲?她爸行为不端,在外面搞都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女人?#糊爸妈正在闹离婚?那么她眼看就要定下的婚姻呢?!
小妮去了家附近的酒吧,喝不来酒,却硬是要喝。昏昏沉沉。有一群人,在角落里,虎视眈眈。
——乐拼命打小妮的手机,不通,碰上戒,乱了方寸。
“她会上哪儿去?”
“上我家。”
乐脱口而出。但是小妮没在。乐骑了单车,让东在自家门口守着,戒开LPG,两人分头去找。才要走,乐的电话响起来。
“喂,乐——呵呵——”
“小妮,小妮你现在在哪儿呢?喂——”
电话不久就断了。
“电话里很吵,小妮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像是喝醉了。”
乐猜测,看着戒。戒果断道: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周围酒吧不多,一个个找过去。”
“HIT HOT肯定不会在。我估计在三更。”
“那你去那儿附近的几个看看。我去HIT HOT周围的看看。”
两人火速奔向目的地——
小妮在软沙发里,如一摊烂泥,思维混沌,几乎没有自知自觉。过来六个人,一看就是小阿飞。把小妮团团围住。
“哟,小姐,一个人啊,我们陪你喝啊。”
“好,我还要喝。”
小妮根本已经酩酊大醉。将酒瓶往桌上一放。六人贼贼地笑笑,拿走了桌上的手机跟小妮的皮包。然后带头的拉过小妮的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她拖起来。
“走,哥哥们带你去乐呵乐呵。”
“我要喝酒。”
“喝,去喝个够。”
淫笑声此起彼伏。声音都嘶哑了。
三更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酒吧。酒出名、DJ出名、流氓也出名。
三更离小妮家最近,小妮跟乐吵过很多次说要去,乐不同意,是因为她知道三更的混乱才不同意。乐的直觉告诉她,小妮一定在三更。她只奔过去,但找了三圈,没见着人,更急。四处找,直找到三更后那条砍人时候才去的黑巷子。
——小妮被顶在墙上,酒已醒了一大半,带头的正在撕扯她的丝袜跟内裤。她开始挣扎、开始大叫,但是无济于事。只换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得意跟浪笑。这条巷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隔音效果好。平常没有人来。知道的人不多。
——阴差阳错,乐竟然会出现!
“操你妈的。”
乐边骂边给戒电话边朝巷底冲了过去,还顺手操起垃圾堆里的木棍。那一伙人见状,暂时松开了小妮,来了劲儿。
“哟,又来一马子,还特标志。来,一起玩玩。”
小妮瘫软在地,不断地打着颤,嘴里喃喃着:
“乐、乐——”
乐狠狠地开了打,憋足了一股子劲儿,冲到小妮面前,一手揽住小妮,硬是把已然没有气力跟意识的小妮托起来。冷不防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棒子,顿时眼冒金星,站起来,双腿颤微微。她强忍着,该死的优子戒,还不到!
“这马子够辣,老子喜欢。”
六人是越打越来劲,越打越有兴趣。乐的身上挨了好几下。脑壳生疼。显然不在状态。好容易撑到巷子口,该杀的戒终于出现。见状,脱下外套给小妮裹上。
“快,你先送她回去。这儿有我。”
乐对戒叫,转身去应付冲上来的人。戒刚要上车去,见一人竟然操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冲过来。一个转身,冲上去就是一拳。
“老子他妈宰了你。”
盛怒之下的戒,夺过人手里的刀子,直直地插进了人的腹中。一片混乱当中,戒也顾不得多想,骑着车带走了小妮。
“乐,你丫跑快些。”
乐没有听完整戒的话,就连车子离开的身影都是朦胧的。她摔了下去、深深地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地上、没有知觉和任何抵抗能力——
戒折回,在乐的家门口,碰上还守着的东。
“乐呢?”
东吃惊地看着戒。
“她没回来。”
“什么?!”
戒心下一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东见情形,有种莫名的恐惧。
“你们找到小妮了?”
“我让乐快跑回来的——她怎么可能逃不掉——”
“你把乐一人留下了?”
东的眼中充满了杀气,逼视着不敢去想象的戒,声音里没有温度。
“你怎么可以把严语乐一个人丢下!”
东大吼,五脏六腑统统爆炸。戒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做出来的愚蠢的事儿。反应过来,两人一起朝巷子奔去——乐不会有事儿的#糊怎么会那么轻易被逮到?#糊不会连那群人都甩不掉的、不会的、不会的——
乐直直地躺在地上,还呼吸着,仅仅是有一点点模糊的意识。身上的衣服是残破不全的。下体竟是赤裸裸的。地上有血,但不是乐的。是被戒捅着的那个人的——人已经断了气。刀子该是破了要害。一刀毙命。
东的双手在颤抖、心在颤抖、所有的一切都在颤抖。他就这么望着乐——怎么、怎么可能?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戒重重地跪了下去,在乐的身旁,在乐的面前——跪下去,如果这样的跪拜能够挽回、如果这样的跪拜能够抹却事实——他宁可从此这样长跪不起。
他宁可、宁可这样一生一世、长跪不起。
……
那是初春时分的缠绵季节。乐独自坐在母亲的灵位前,静静地抽着烟。脸上再没有快乐的笑容。徒留无言的阴霾——她还没有从那一个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又或者、她是从这一个黑暗走到了另一个黑暗里面去。
烟在空的房间内肆意缭绕。戒那晚杀了人,现在还在被刑事拘留。律师说,正当防卫可以免刑——可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正当防卫。她至今还没有去见过那晚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妮。更没有见过东、见过其他任何人。家里没有吃的,她可以不吃、或者一天只啃一片面包。她不想见人。只想见另一个世界的妈!
但是现在,她必须走出去。走出这一扇家的门。走出那一条深巷。走出心底深处这一片黑暗。为了戒,也为了她自己。他们为此所受的所有打击,都该由那一群畜牲来偿还。
小妮还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窗帘一直是拉上的。她们都一样,都不愿意再见其他的人。只是小妮是受了惊吓。乐是受了实质的攻击。而戒,可能为此付出一辈子——
“乐,你来了太好了,看看小妮吧。”
一场巨变,梁父梁母已无暇顾及彼此的矛盾。为了女儿,他们愿意放下所有的成见。只要女儿不再有任何闪失,什么他们都愿意付出。
乐点点头,苍白地笑,走进小妮的房间。
“妮子。”
乐在小妮的身边蹲下,伸手去抚摸小妮的头。看到她的脆弱,乐心疼到死。小妮一惊,回过神,定定地看着乐许久,眼神竟是陌生的空洞。乐皱眉,心是麻木的是死的。
“妮子,是我,乐。”
小妮呆了大半晌,猛地扑进乐的怀里,哭起来、又哭一场。乐紧紧搂住小妮发抖的身躯,全身是冰凉的。
“妮子,戒被刑事拘留了。他们现在需要证据,证明戒是正当防卫。”
小妮抽搐了一下。看向乐。
“证据?”
“是,现在只有你能证明他是正当防卫。他当时保护的人,是你。”
乐凝视着小妮,希望小妮能够尽快恢复过来。她不该比她想象的更软弱。现在,戒需用她、她也需要她。
“作证?为什么要我作证?”
小妮爬起来,开始激动。她怎么能去作证,怎么能去证明她被人意图强奸?!乐惊讶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小妮。
“妮子,你冷静一下。现在你是唯一的证人。戒这一辈子,全在你的手上。”
“你来是为了要我作证?”
小妮怒视乐。乐点头:
“是。”
“难道你都不用来看看我,来关心一下我么?”
乐沉默。面前的梁小妮,她其实一直都很了解,其实一直都不曾改变过。却在这一刻,让乐感受到强大而令人寒心的陌生。人,不可以那么无情。更何况,那一个,不是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
“妮子!现在不是讨论我跟你的问题,我们在讨论戒这一辈子!你必须指证,必须证明戒是正当防卫。”
“那么我呢?我的将来呢?我为他作了证,我的清白谁来给?我还是个没有出嫁的闺女。难道你要我为了他把自己的前程清白都出卖掉么?”
小妮缓回了精神,盯紧了乐。乐无奈,淡道:
“那么还有我,我被他们轮了,可你没有。”
……小妮目瞪口呆——那一晚、那一晚——可——
“我跟东灿的婚事已经快定了,这是我的人生幸福!你认为他们东家会接受一个曾经差点儿被强奸的儿媳妇儿么?”
“你没有被玷污!你会找到你人生的幸福。但是戒不能,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而他这一辈子、仅有的一次机会,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妮子,你能伟大一次么?就一次,一次!”
“为什么要是我?我不能放弃进东家的机会——”
“戒为你跳过江、挡过刀子!这个世界只有他会为你去死!你只要分出你点点的同情心,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怎么可能?!我还要做人,还要嫁出去,我不能、不能犯这个错。不能有任何闪失。”
小妮又开始呢喃。乐直直地站着,冷冷地望着仍然自私吝啬付出的小妮。
“我们是为了你救你才会去的。现在,我连被人轮了都无所谓了——”
“不,我跟你不同。”
小妮皱着眉,表情有些惶惑,她重复:
“对,我跟你不同,不同。”
“你说什么,梁小妮?”
“我跟你不一样,不一样。你做过小姐、卖过身,本来,本来就——”
“啪”!盛怒之下的乐,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小妮苍白的脸庞。把小妮打得眼冒金星。她从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儿,会从小妮嘴里说出来。从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可以对她曾亲近的人儿都毫无所谓。冷酷得就连生死都不去在乎。她看错了她!看错了一个梁小妮!却毁了戒的一辈子!
小妮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委屈的泪水一股脑儿涌了出来。从没想到乐会对她动手。她一直以为乐会纵容她所有的一切。但原来,事实不是这样的。她扬起手腕,扯下腕上的彩色水晶链子,眯起眼,连嘴唇都在哆嗦。
“你打我?!就为了这点儿破事,你打我!好,我跟你,从此恩断意绝!”
音落,手一用力,扯断了一整串珠子。珠子散开来,在乐冷漠的眼中溅成一地的绝决。散落此起彼伏的撞击地面和滚动的声音,成了嘲笑这突如其来的厄梦的音符。乐最后望一眼几近歇斯底里的小妮,转身,是她向来的坚决和从没有的无情。小妮还在身后、在被关上的门后不停抽搐。乐的心,却已然停止了经挛。那是死一样的平静。比死更安静的麻木。
——
乐回到了家,又开始漫长而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知道逃避是无济于事的。可是她找不到支撑下去的勇气。她不敢去见戒。因为戒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小妮的身上。更把所有的信任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是戒把她扔下。把她扔给了那一群流氓。
可是……再多的可是,也已经无法改变木已成舟的事实。乐整夜整夜地在房间里游荡。像一头与族群失散的母狼,没有方向,没有前途。在浩瀚无际的荒原里渐渐绝望。渐渐失去求生的欲望。渐渐、只剩下呼吸的本能。
乐开始无法让自己狂躁痛苦的心平静。开始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在纸上涂鸦,写下一整段一整段的文字。那些掺透了人世的文字,犀利而露骨。那是她仅剩的感情。黑色的文字,是绝望的人生,成就了一种黑色文学。成就一种让人读后只想去死的黑色文学。
当雅丽推开那扇陈旧并且虚掩的房门时,被室内没来由的冰凉逼得打了个寒颤。东的心在滴血,却听不见,血滴下来的声音。他们找了乐好几天,今天才总算可以进门。不知道门为什么会是开着的。或许是乐出去又忘记锁了。
乐就趴在桌上,睡着,沉沉得,仿佛不再愿意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人世般,任凭自己昏沉下去。雅丽拉开了窗帘,让温暖的阳光可以照射进这一间跟乐的心情一样的阴暗的房间。心疼地抚摸着乐的头发。看她如此憔悴,看她那么苍白。虽然她还不太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知道,能够让乐的意志,如此消沉下去的,一定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小挫折。
响动惊醒了乐,乐睁开惺忪的睡眼,吃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方雅丽。
“夫人。”
雅丽微笑:
“这些都是你写的么?”
乐看看满桌都是的纸,有些还散了一地,点头,想去收拾。雅丽阻止。
“我能给你的母亲上柱香么?”
“当然。”
乐起身,却踉跄了一下,被东一把揽入怀中。雅丽视而不见,径直走进灵堂,上完三柱香。又招呼乐过去。
“乐,你就在你亲妈面前,给我上茶吧。做我的女儿,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受苦的。”
乐定定地看着雅丽,是的,她必须认。为了自己、为了戒、为了她如今心头可怕的报复梁小妮的念头。她跪下,给妈磕头,给雅丽敬茶。
“能帮我救个人么,妈?”
回去东府的路上,乐问。雅丽若有所思,道:
“你说说看。”
“他也算是我哥,因为我妈活着的时候认了他当儿子。他跺了人——”
为什么会跺人?!乐的话哽在喉头,想起那一条深的巷子。想起屋子里快要发疯的小妮。东有些焦急地看着乐,怕她连同自己的遭遇一起说出来。说出来,他妈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接受。
“他、他跟人打架,跺了人,现在还拘留着。”
“律师怎么说呢?”
雅丽不露声色,继续问。
“律、律师说——”
乐深呼吸一口——那么我呢?我的将来呢?我为他作了证,我的清白谁来给?我还是个没有出嫁的闺女。难道你要我为了他把自己的前程清白都出卖掉么——我跟东灿的婚事已经快定了,这是我的人生幸福!你认为他们东家会接受一个曾经差点儿被强奸的儿媳妇儿么——
“律师说,可能会叛得很重。”
乐面无表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维护小妮,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是习惯么?究竟是不是她还不够残忍、不够狠心。雅丽暗自思忖了半晌,道:
“让律师按章程办事儿,其他的,我会处理。”
“我想,先去看看他。”
车在关押戒的派出所外停下,乐走进去,心被狠狠揪疼。
戒,还是那个优子戒。却剃了光头。依然玩世不恭的表情里,却失去了曾经的张扬。面色很憔悴,削瘦的脸庞,连眼睛都凹了下去。
“你的脸咋比我还难看,跟死猪一样。”
戒见乐,心疼。在对面坐下,却无语。乐抿抿唇,伸手紧紧握住戒的双手。戒仿佛是意识到了些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缠绕。
“妮子,妮子不肯作证。现在,无法证明你是出于正当防卫,至多是防卫过头。”
“要多久?”
戒冷冷地望着乐。乐摇头:
“不知道。”
戒开始哆嗦,合紧的双唇之间没有一点缝隙,望着前方的双眸中充满杀气,像是要将一切生物吞噬。他的人生#蝴这一辈子的自由#蝴的前途#蝴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梁小妮!操你妈的梁小妮!
“戒——戒——”
乐站起来,想阻止戒的离去。可是戒竟然头也不回地回去了拘留室。条子们阻止乐的喧哗,请她离开。乐却在大门口,眼前一黑,生生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
医院的走廊,是熟悉的狭长和苍白。
乐一个人。
穿过这惨白的狭长,推开手术室的门。
她怀了流氓的孩子。
现在,她要终结掉这罪恶的生灵。
这一切,让她麻木。
她开始,放弃挣扎。
——
小妮来了,在乐直直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动弹的时候。她哭着,红肿了眼睛。扑倒在乐的身旁——乐不知道她在为什么哭泣。不知道她在为了什么崩溃。她只记得,她们已经恩断意绝。再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再没有什么旧情可续。再没有,没有任何的怜惜,是她严语乐再可以给予她梁小妮的!
“乐!乐,你看看我。你醒醒。”
乐做完人流以后,就回到了这个宽敞的新家,躺在床上,再没有起来过。美姨给她炖了很多补身子的汤,还做了许多食物,逼她吃过,却怎么也勾起不了乐的食欲。更燃不了乐曾经坚强的意志。
“你找我有事?”
“你醒了?”
小妮破涕为笑。乐沉默。看着小妮,小妮的眼中,有神经质的空洞。
“求求你,不要告诉你的妈妈,就是我婆婆那件事儿。求求你,不要告诉她——乐,你是最了解我的啊——你——”
乐烦躁地一挥手,打断小妮的喋喋不休。
“戒的事儿,马上就要叛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好,我消失。我消失。只要你不说。只要你不说。”
小妮自言自语着,起身,慢慢走出了乐的房间。乐冷漠地望着小妮的背影。她太自私。却又太脆弱。
——
现在宣判……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十年,人生最美好最光辉的十年!
十年,人的一生,就在这十年里毁灭!
小妮坐在最后的位置里自言自语,紧紧盯着法庭上的被告,优子戒。
乐站起来,双眸里没有多余的情感。冷漠,足可以冰封起一整座山。
戒被押着,就要离开法庭。回头,目光直逼人群之后的梁小妮。一场错爱,他用自己的整个人生作了陪葬。他曾经说过,他可以为了她去死。但是他恨,恨自己真的为了她连死都不怕。却得不到,得不到一丝,她的怜悯。
乐的身体开始发凉,望着戒缓缓消失的身影,心脏抽搐——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接受事实。她不要——不要——
“啊、啊、啊————”
两声短促的叫声,换来最后一声长并撕裂心肺的呐喊。震颤得整个法庭整个空间都变得寂静。戒没有回头,却握紧了拳头。眼中有泪。隐隐不流——他不会忘记,这一辈子,是谁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为了他东奔西走。是谁和他相依为命至今。
痛!但只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