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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彼岸花 第十四章不速之客
    回到家里,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妈妈和爸爸正要出去晨练。
    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他们也不多问,可能是早已料到我会有今天的结果,我真奇怪他们怎么这么料事如神。
    妈妈把浴缸的水放满了,走进我的房间:“快去泡个澡,等我们回来再吃早点。”
    他们走了。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长不大,我只有在家里才这么原形毕露,这么一副衰样,不用伪装,不用害羞,完全本色的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们会帮我抚平心里的创伤,会在骂我一顿之后,给我吃天底下最好吃的甜枣。
    我泡完澡,穿上干净的睡衣,躺在我的单人床上,没有少峰的日子我还能适应吗?
    不想他!不想他!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少峰在逗我,他的手抚摸着我的乳房,用身体窒息着我的呼吸,我和他完全紧密地贴在一起,一阵剧烈的冲动让我几乎冲向巅峰。不对,我的身体没有了压力,我看见少峰的身下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在扭动着身体。她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愉悦,
    我大叫一声:峰!!!
    我醒了,是一场梦。
    我浑身没有力气,一会儿睡着了,一会儿又醒了,一会儿在冰里,一会儿被烈火烧烤。
    “水!”
    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朦胧中我看见妈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小勺在喂我喝水。
    “妈。”
    “你呀,终于醒了,你发高烧昏迷了两天了。”
    “我这是在哪儿?”
    “在医院里。你姐姐叫了救护车给你送来的。”
    “我姐呢?”
    “咳!”妈妈的声音那么凄凉:“她在给你姐夫料理后事。”
    “我姐夫?”
    “他走了。”
    “我去看看他!”
    我从床上下地,刚一接触到地面腿下一软,双腿跪在地上。
    我怎么搞的,腿好像没有知觉。
    “你高烧了两天,光输液不吃饭,哪还有力气。”
    妈妈把我扶上床。
    “好好养病吧,你病好了,才能帮你姐姐。咱们家今年是流年不利,真是祸不单行啊。”
    妈妈擦了擦眼睛:“你姐夫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就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深夜,我姐夫离世了。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唱歌的时候还以为他的病情有好转了,现在才知道那是离世前的一种回光返照。
    第三天,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妈妈领着我出院了。
    姐姐刚给姐夫出完殡,也在家。她消瘦的脸上,暗黑色的眼圈,因哭泣而干涩的眼睛,显得大而无光,呆呆地看着女儿田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和外公玩耍。
    我无语地坐下,全家人的眼光全落在田田的身上。大家都是一个心情,谁也不愿意说什么。
    “你的病好了?”
    姐姐先打破了沉静,她失神的眼光因为关心我有了一抹亮色。
    “姐,你别关心我了,照顾好你自己吧,你这个样子,姐夫看见了会难过的……”该死,我怎么提起姐夫,我马上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做点鸡汤补补身子吧。今天我做饭。”
    我进到厨房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我身边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为他们做了什么?比起姐姐的丧夫之痛,我的失恋又算得了什么?
    晚上,姐姐睡在我的房间,我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人一张单人床。只是姐姐的床上多了个田田。
    姐姐很睏,但是睡不着,过度的悲伤使她的神经受了刺激,有些神经衰弱。我也睡不着,就陪着她聊天,说起姐夫对我的遗言,她有点惊讶,因为姐夫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这些,就肝昏迷直至停止呼吸。我翻身下床,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那些文件给她看,并且告诉她,姐夫没有马上告诉她的原因是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而所有的遗言都写在这些文件上了,然后将姐夫交待我的两件事也告诉了她。
    姐姐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刘军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把我蒙在鼓里。公司的事就全将给你去办吧,至于我自己,咳,这世上没人能代替他。”
    第二天,姐姐把刘军的手机送给我,她说:“刘军公司的员工,还有好多客户都知道这个手机号,你就继续用这个手机,这样方便工作。”
    这时我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回忆了一下,也想不起手机放在哪儿了。可能是那天我在大雨中乱跑的时候丢了吧。也好,反正我要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重新建立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拿给我一封信,
    “我去你的房子看了,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有这封信写的你的名字,我就给你拿来了。”
    我把那封信随便一叠放进兜里。
    “谢谢妈妈。”
    吃完饭,送走姐姐和田田,我回到屋子里,把门锁上,从兜里拿出那封信。抚摸着信封,看着少峰那刚劲有力的字体,我仿佛看见他在写这封信的神态。
    “艾:我走了。离开北京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你不让我解释,因为你不信任我。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们感情的纽带会这么脆弱,这么经不起一点风浪吧。离别是我最好的选择。再见了,我永远的最爱。峰”
    难道我误会少峰了?他不是那种人品有问题的人。可是当时的场面是我自己亲眼所见,难道会有错?如果我让他解释,那些相片呢?那天的场面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要说你们俩没事,难道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我把那封信使劲地撒成两半,扔到墙角的纸篓里。
    看着被我撕破的信无辜地躺在纸篓里,我好像看见了少峰无奈的眼神,他埋怨我不信任他, “爱是两个人都放弃自我,而结合为一个人。”我想起少峰的话。
    我把撕破的信捡起来,装在信封里,这是他亲手写的信,留个纪念吧。我把信放进抽屜里。
    我当时为什么不听他解释?
    我烦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把它揉得一团糟,冲着镜子里丑陋的脸骂了句TNND。不想了,他走了,回四川去了,从此我们天各一方,这段感情宣告结束。
    1小时后,我出现在大华电子有限公司。
    我穿着职业的白色西服套裙,白色的高跟鞋,右边的头发用一个白色的发卡别在耳后,左边的头发从额前披下虚掩着我的小半张脸。我要给公司的职员一种专业而半神秘地印象。
    虽然是姐夫的委托,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好看不好用的花瓶。
    我信心满满地走进姐夫的办公室,我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分别见了公司所有的干部,对公司的情况有了第一直观印象。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金炎来叫我,说下属同僚们要为我设宴接风。我说今天已经有了安排而婉言拒绝了。虽然我自己也认为这时候应该借此机会和他们多了解了解,可是我实在是打不起精神,“金炎,对不起,过两天我请你们吧。”
    走进通往我家的胡同口,就看见我家门前有一个女人欲进又却步地在徘徊,我走上前问她,“你找谁?”
    “张明昌是住在这儿吗?”
    我打量眼前的女人,和我妈岁数差不多,乌黑的头发上已经掺杂了银丝,细细的皱纹在眼角和嘴角处隐约可见,穿着虽然朴素但是大方得体,可以断定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你找我爸爸?请进!”
    “你是……他的女儿?”
    女人的眼睛里露出欣喜,仔细地看着我。
    “是二女儿,我叫张艾。”
    “好!好!”
    女人连说了几个好,还盯紧我看。
    “请进吧。”
    即是爸爸的客人,不能怠慢了,我连忙开门让她进来。
    “妈妈,来客人了。”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噢,哪来的客人啊?让他先坐下等等。我这菜刚下锅。你给客人倒水。”
    “您先请坐。”
    我指了下沙发,然后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点茶叶沏好,放到她前面的茶几上:“请喝茶。”
    “谢谢!不必客气。”
    “请问阿姨贵姓?”
    “呵,免贵姓叶。”
    “是叶阿姨,我爸爸可能要稍等一下才能下班。我去厨房,让我妈妈来陪您。”
    “好。你忙吧。”
    我走进厨房,妈妈把要炒的菜一份份准备好了,正在烧着一锅肉,
    “妈,我来炒菜,你去陪客人吧,是叶阿姨,来找爸爸的。”
    “叶阿姨?找你爸?是她?”
    我看见妈妈手中的铲子抖了一下,“你来看一下火,别让汤汁熬干了就行,我出去看一下。”
    妈妈脸色有变,有些慌乱地解下了围裙,又用手捋了两下头发,走出厨房。
    我觉得妈妈的神态绝对有问题。
    这个叶阿姨是谁?来找爸爸干什么?他们一定是早就认识的熟人,可是妈妈的表情好像非常不高兴。
    我索性把煤气灶关上,站在门口听客厅里的动静。
    可是很意外的是,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我伸头一看,她们竟然脸对脸坐着,谁也不说话。
    这是唱得哪出戏?
    门口传来开门声,是爸爸回来了。
    “爸爸,你回来了。”我走过去,伸手接过爸爸的公文包,然后指着叶阿姨坐着的背影小声对爸爸说:“叶阿姨来了。”
    叶阿姨站起来转过身说:“明昌。”
    “叶子欣?是你?”
    爸爸满脸惊讶的表情之外还有一丝的喜悦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明昌,我是来求你们帮我的。”
    叶阿姨有点局促但是非常焦急地说:“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来找你们。”
    爸爸马上扶她坐下:“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来先喝口水。”
    爸爸把茶几上的水杯递给她,叶阿姨接过水杯喝了口水,把头转向妈妈说:“素琴,对不起,这次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们的。”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并不说话。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吧。”爸爸问。
    “我女儿离家出走已经10天了,前天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很好让我放心,可是就是不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怕她出问题,就托人到电话局去查,后来查出来她是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我就来北京找你们,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到她。”
    “你女儿?”
    “是我二女儿叫林丽丽,24了。”
    “林丽丽?……”
    爸爸有点疑惑地说,重音放在林字上,下面的话好像因顾虑没有说出口。
    “我……我离婚了,又生了个女儿。”
    “怪不得,我还纳闷呢?李县长的儿子不姓林啊。”
    妈妈这时候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一乐,妈妈的话充满了醋味。
    “我女儿是个很乖的孩子,很懂事的,这次她不告而辞,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叶阿姨的声音有些颤抖。
    “都24了,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她该不是因为逃婚吧?农村经常有包办婚姻的事发生。”
    “素琴,咱们和叶子欣都20多年没见了,她现在可是有困难来找咱们的。去,做几个菜,请叶子欣欣在咱们家吃饭。”
    听出爸爸话里的不高兴,妈妈站起来去了厨房,我跟在妈妈身后:
    “妈,叶阿姨就是当年和爸爸好的那个女的吧?”
    妈妈把火点着,有点埋怨地说:“让你帮我看着锅,你怎么关了火就走了,这肉还不烂呢?”
    “妈,你有气可别往我身上撒啊!”
    “死丫头,谁有气了。去外面坐着去。”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趴在妈妈的耳朵边轻声说,我当然知道妈妈是不愿意爸爸单独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对爸爸还没有信心啊。
    晚餐吃得很郁闷。爸爸不时地和我们聊过去在农村插队的事情,而妈妈和叶阿姨就基本是只充当听众,我呢就总是站在妈妈的立场上,装傻充楞、刨根问底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弄得叶阿姨挺尴尬的,妈妈却在旁边偷着乐,爸爸也不好发脾气,用眼睛瞪了我好几次。
    吃饭间,姐姐回来了,她是接到爸爸的电话赶来的。
    “叶子欣,这是我大女儿张静,在市局刑警队工作。你找女儿的事就让她去办。”
    “那太好了。张静,阿姨先谢谢你了。”
    “阿姨你别着急,我爸刚才在电话里已经基本把情况说清楚了。你随身带没带她的照片?”
    “带了。”
    叶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两张相片交给姐姐。姐姐看了看说:“有相片就好办了,我会给你查的。”
    “要查也得等明天吧,你还没吃饭呢吧?”妈妈心疼地说。
    “是啊,我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你快吃饭吧。”这叶阿姨明显地看着是着急的,不过也只好口不对心地说。
    “行,我真挺饿的。”
    姐姐把相片放在桌子上,去拿碗盛饭。我随手拿起相片看了看,咦?是她?不会那么巧吧?我心里吃了一惊。那张相片上的女人和郑浩给我看的和陈少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长得非常像。可我不敢肯定就是,因为郑浩给我看的相片时间长了,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也许不是吧?
    可是时间比较吻合,而且我听陈少峰叫她丽丽,名字也对。
    “琢磨什么呢?你认识呀?”
    姐姐边坐边问我。
    “我哪儿认识啊。只是看她长得有点像叶阿姨,挺漂亮的。”
    我站起来:“姐,你慢慢吃啊,我吃完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有些不安。
    林丽丽离家出走,要真是和陈少峰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以前就认识?她是专门到北京来找他的?少峰的信上说是离开北京了,能去哪儿呢?那女孩跟她一起走了?越想脑子越乱。
    我找出电话簿,找到陈少峰原来的电话,拿起手机:
    “喂,你是蔡小九吧?”
    “我是。你是哪位?”是蔡小九略带四川口音的声音。
    “我是张艾。”
    “张艾?噢,你是陈少峰的女朋友。我见过你。”
    “对,我去过你那儿。我想问你,你知道陈少峰在哪儿吗?”
    “咦?他不是和你在一块吗?”
    “他最近没有到你那儿去吗?”
    “没有啊?”
    “噢。那没事了,再见。”
    我又拨通了郑浩的手机:“郑浩,我是张艾。”
    手机里有噪杂的音乐声,
    “是小艾啊,怎么今天想起找我,你过来吧,我在酒吧正闷着呢。”
    “我想问你,你上次给我看的相片还在吗?”
    “你想要啊?”
    “对。”
    “你过来拿吧。”
    客厅里,爸爸和叶阿姨坐在沙发上聊天,妈妈和姐姐在厨房洗碗。
    “姐,你吃完饭了吗?”
    “有事啊?”
    “我要你陪我出去。”
    姐姐看看我,大概已经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好,我陪你出去。妈,我们出去了啊。”
    一出门姐姐就问我:
    “我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好像见过那个林丽丽。”
    “是吗?”
    我点点头:“我想去拿她的相片比对一下。骑摩托去吧,快一点,具体情况路上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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