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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困境中情缠身 第十五章 小道消息
    志坚在新城建设指挥部接下会计工作后,饭店兼食堂正缺一名厨师,他就力荐自己那位当了几年炊事班长的老战友尹牛宝,科长表示同意,就定了下来。
    先说这“牛宝”的名字还是当年他应征入伍之时,带兵的给起的呢。因为牛宝从小家里很穷,连两年的书也没读完,村里人都喊他的乳名—小牛。当时应征入伍的名单都确定了,带兵的前去家访,这时只有他奶奶在家,对方问她你孙子叫什么名啊,她说是没有大名,就叫“小牛”。带兵的是江苏人,放在身边的花名册上也是填的“尹小牛”,他就对老人说:我给你孙子起个大名吧,就叫牛宝,老人家,你看好不好哇?
    他奶奶一听带兵的说名字里有个宝贝的宝字,连说,好!好!就叫牛宝,就叫牛宝。后来牛宝在部队上,从干部到战士都叫他牛宝。当了几年兵熬到炊事班长,除班里新兵喊他班长外,别人又改口叫他老牛宝。
    说到这里要提一下当年志坚在部队提干前,放到炊事班的一段往事。
    志坚是以战士支委的身份放到炊事班的,班里工作上不去,他是要管一管的。不管吧不行,可是管多了呢?他终究不是炊事员出身,连个副班长也不是,所以说管得多了也不好。连队领导是有意锻炼他,首先他得踏踏实实地干,也只能在工作之余,单独做做战士的思想工作。作为同乡战友的牛宝是比较尊重他的,也是很听他开导的。
    牛宝从小干粗活,字识不了几个,到了部队由别人指导着才学的能写家信了,不过在炊事班粗活累活他干得最多。志坚这期间身份特殊,有看不下眼的,就要说一说。可个别调皮的战士不怎么听他的,时不时不软不硬的来上一句风凉话。只要牛宝在场,总要说一两句卫护志坚的话,这样那战士就不得不听。虽只有这么几次,志坚心里就很感激。到了现在单位食堂缺厨师,他就向科长力荐此人。
    牛宝干上厨师,志坚就省却了些心思,炊事人员工作有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他便说给牛宝让他去管。可是好景不长,因为牛宝的家地处偏远乡村,庄稼地多,这样农活便多,家里这几年来全依赖于他。现如今牛宝到市区干了厨师,他媳妇就多次来信,说她一个人在家不行,最后也只好让牛宝返回家中。
    牛宝走后三、四个月,领导决定把饭店兼食堂及招待所一揽子承包。科长对志坚和小范说,如果你们承包,上交单位的资金可以适当定低一点。两人都有承包的意向,但志坚考虑这厨师得找个比较信任的人,他便提出再一次把牛宝请来,小范也同意。志坚趁周未回家时再去见他,把实际情况说了。牛宝当时有些心动,表示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再确定。志坚这次在家特意多住了一天等牛宝的口信,可等来的结果他还是不能去。志坚很是遗憾,随便找个厨师来吧,他就怕让对方给哄骗着。另外还有个难题,平时单位领导请客都是先记帐到了年底再结算,他和小范考虑没有这么多资金垫,就向科长表示不准备承包了。
    几天后志坚因妻子玉琴调动工作的事前去同学国华家中,顺便向他说起本单位搞承包的事。国华说:你可以承包嘛,资金方面我可以协助你,不行的话可以贷款。
    这一下给志坚壮了胆子,回单位和小范通了一下气,又把新主意告诉了科长。对方只能向上代传信息,可是其他准备承包的人早已直接找过单位领导,具体方案已内定,承包这事与志坚他们已无缘。
    不久,食堂这三方面的业务移交给了承包人。移交前志坚只是把帐及时结算好,达到帐实相符。由于是本单位职工承包,实物不需要作价,省却了不少手续。
    在此之前志坚是够忙的,既要当会计,又要承担属于管理员的工作。牛宝在干厨师的那段时间里,一次他来财务室请示志坚饭店里临时的开支定下不,看到志坚在接待住招待所的人,并要安置客人的一大批物资,便说:“你这样不忙死啊。”到了牛宝走后,招聘来一名新厨师,这人技术好,但很油滑,实际工作不卖力。这又不是正规的饭店,一般的炊事员除了小姑娘就是中年妇女,有些事志坚不到场就给撂在了那里。现在呢,他一时没了正常的业务,从当兵时就忙习惯了的,如今人一时闲下来,还真空落落的。
    志坚是自学中文的,这期间他找办公室主任谈过,要求到他手下工作。主任本人是同意,可这事得单位领导定,就表示替他请示一下领导。上面说,你和行管科长协商吧。
    主任与行管科长谈到这事,对方说志坚还有一块儿帐呢,他回道:志坚来办公室工作,这帐目只是个尾巴,由他还管着不行吗?
    可是行管科长不同意,主任见到志坚时就把这情况告诉了他。
    承包人当时和单位领导商定好的,让小范仍协助他卖饭票,凭着私人关系,有时还让她出去帮着买买东西,可是志坚没什么具体事。
    一次承包人让小范下午跟车出去买厨具和副食品,她又带着小孩,其丈夫出差十天了,把东西购置齐全后,已过了下班时间,承包人就劝她在单位住下。因女宿舍内都是四、五个年轻姑娘,她带着小孩晚上自然在财务室多呆一会儿。白天上班时她没在意,晚上亮灯后,发现房间内仅有的北面窗户没有窗帘,就对志坚说:你在这里住怎么连个窗帘也不挂?
    他答道:北面有院墙挡着,只长长的一米左右的胡同,一般人谁到这地方来?
    应该挂个窗帘呀。
    志坚不能再反驳她了,只好答应着。
    到了正常的就寝时间,小范才回到女职工宿舍。她丈夫凑巧这天晚上出差返回,见家中空无一人,特意前来把她母子接回了家。
    有两次志坚为这事还想入非非,不过能及时警觉,这种思想苗头可要不得 。
    这期间,原先到财务室聊天的职工仍然来,志坚没了业务工作,此时又不便翻教材,只得干陪着。
    既然是聊天,不能是一味地说低级趣味的事,也要谈点小道新闻,内部消息什么的,有的职工说:这指挥部是临时单位,其他地市哪有这个机构哇?咱们指挥部是属于关、停、并、转的范围呢。
    本来饭店兼食堂的人员充当着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虽然志坚本人有正式编制,但干的工作是劳动服务公司的活儿,市里有关部门召集开会时,他也是顶替这方面的人。他要求到办公室又去不了,如今听到单位会取消,心中便有些恐慌。他隔了没几天,就前去国华家中,准备和对方谈谈自己想调动的事。
    不过只有国华妻子在家,志坚既然来了,就把自己想托国华调往其他局级单位干文字工作的打算告诉了对方。志坚当时想,让同学的妻子传话和直接同本人说也差不了多少。
    志坚没什么业务,回家次数就多了一些。这天晚饭后他正坐在自己房门外乘凉,一位医生喊他到门诊上的值班室接电话,说市里打来的。他一听是国华,心里还热乎乎的,心想刚让他妻子传话不几天,他还真当正事儿办。
    可是到了这时国华已经不给市长当秘书,又下到外贸公司干了经理。国华听妻子说志坚想托他调到别的局里去干文字工作,开始还想哪个局长比较熟呢?接着想到以前头头脑脑的见到我很热情,不管什么事自己只要说出口对方都挺痛快的,可那是市长的面子。猛一听现在官职是比原先大,不过出了这公司的大门我说话就不灵了。接着想到全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自己单枪匹马到了这里,下面有人做点小动作我也发现不了。既然搞经营,财务人员很重要,噢—志坚是会计,又是老同学,人也忠厚老实,办事得托,他如今想调动,何不劝说他到我这里来,也好助我一臂之力,起码能给我通风报信嘛。国华有了这想法后,便把财务科长叫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给志坚挂电话。
    志坚本来是想让国华给联系个文秘之类的工作,听对方说是到他公司干会计,应答就不那么痛快。不过国华说他公司是事业编制,又和外国人作生意,一般还都是大生意。最后他说,那你赶快回到市里,到我办公室来咱们当面谈吧。志坚便答应了下来。
    志坚第二天就返回市区,直接找到了国华的办公室。国华就把调到本公司的好处以及今后协助他办家属调动的事说了许多。志坚本来反应慢,当时还得考虑考虑,然后提出几个不利因素。国华口才又好,一一挡了回去,还说:你就当一辈子会计呀,还不熬个官儿当当?
    说到这会儿,志坚来之前所顾虑的几个问题都让国华给解开了,他又认为老同学肯定会为自己的话负责,对我今后的切身利益他不会不重视的。从客观上来说,自打志坚调到市里后,就把玉琴的工作调动问题摆到了首位,虽然要联系的主管部门没让国华帮忙,但到了过第三关需要市编委批编制时,又得向他求助。可是国华下了班并不常在家,志坚为此也扑过几次空。两人交谈着,志坚想如果今后到了国华的手下,自己有事托他就用不着费大功夫了。至于能否当官,当上或许好一些,当不了官也无所谓。既便国华说的是真心话,可还有个时间的问题,事物是不断变化的,谁能料到以后会怎样?不过国华说到你还当一辈子会计这话后,志坚便答应了下来,让国华还误认为他主要图得能捞个一官半职才来的。
    两人在交谈中志坚也考虑到,既然国华准备把自己调到他的手下,如果不答应下来,再托他给自己调单位已完全不可能,这个门是给堵死了。联想到几年来为调动单位花费的精力及耽误的时间,下一步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再说同事小范对我情意深厚,缠绵绯恻,如果自己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来,不单单是名声扫地的问题。自己一无能力,二无靠山,三还胆小怕事,倘若吃了官司,如何了的?
    不久前志坚听到别人的一句玩笑话,仔细想想也有点道理,即当下还真存在个谁玩儿谁的问题。到了这时,当初引诱他的小卖部姑娘的风流事已暴露了出来。说到这里要提一下,小卖部姑娘在志坚这里试探失败后,转而另寻目标,看上个刚从外地调来的年轻职工。这人全部家当都已经搬了来,安置在本招待所的通连着的两间房子里,可老婆孩子并没有随着来。他守着个空房,隔壁就是女临时工宿舍,可能小卖部姑娘见财眼红,竟然让这位工作上并不搭界的人夜间代替她看守小卖部。一来二往,不管白天晚上,此女经常进入这人的房间,有时还睡在里面,她的同事就察觉到两人有暧昧关系。这种事情民不告,官不究。可是后来承包人领导了饭店、食堂的这些人,此人好色,他就像只绿头苍蝇,专去抱那有缝的臭鸡蛋。不过小卖部姑娘还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她又是本单位一名职工的亲戚,就向她亲戚说承包人想非礼于她。对方一听到这事火冒三丈,当场跑去和承包人理论。可是承包人反唇相讥,把这姑娘的丑事给揭露了出来。这位职工当时还不相信,把此事越闹越大,致使单位中人没有不知道的。
    这时志坚脑海中又浮现出同学杜榕那深情的注视的目光,顿时想起转业后立志写校旱的事。目前虽没中断学业,但搞创作的尝试已经中止。人都有一种隋情,几年下来,看到别人也都平平淡淡,像当街的小贩,田里的老农,都生活得有滋有味。权衡自己的处境,比起他们还略胜一筹。不过近两年来有了一种安于贫贱、不思进取的想法,虽然有时也提醒自己这种思想要不得,就怕越来越退步啊。到了这时他遂打定主意,古书上不是有一种“背水之战”的说法吗?我现在也学学那古人,今后用此法逼着自己搞创作。
    志坚在此之前总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可是事到如今,他的脚步迈得就有些乱了。经国华不负责任地指引,从此走上了一条岔道。在此后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路越走越窄,也越走越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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