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了的原因?现在的吴苹,我看着看着,慢慢的觉得不太一样了。
平常还是嘻嘻哈哈地,工作时装出一副沉熟稳重的样子,有点假假的。还有,好像……就好像,我与她之间,隔了一个台阶似的!对,这是这种眼神,仿佛明明白白地说:“鹅!怎么说你还是个小女孩啊!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懂地……还早着呢!”
放屁!(不能怪我骂人,这是跟她们学的。她们总是攻击我,说我连粗话都不会讲。谁说的?惹急了我,这不骂了吗?但是在别人面前,我是不好意思说的。)
——就好像她大我多少似的!不过跟二哥一般的年龄,二哥我都还觉得他不成熟哩!这些人,总是歧视我!
记得有一回,林秀伙同吴苹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说我未经世事,不食人间烟火。
我十分不服气,反驳道:“我可是15岁就离开学校走上社会了!你们两个学生,怎么可以说我未经世事?”
林秀和吴苹一怔之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她那也叫走上社会?”然后一齐捧腹大笑,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林秀也就算了,不管怎么说,吴苹比我,肯定是强不了多少啊?怎么现在林秀不在,换她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不过我和吴苹之间,并未因此而心有芥蒂。不知道是不是有日子天天相处的缘故,居然还出现了几次心灵感应。
第一次是在晚上。
我等大家都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小坐一会儿,准备等一下就上楼看校旱去。
忽然觉得一阵烦燥,很想出去走走,而且一定要出去走走。于是走出家门,下意识地向城里的方向走去。直接走过大桥,走到大街上。
站在街头,我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四目相接,我看到了茫然站在街道那头的吴苹。
我只觉得这一瞬间,所有的烦燥和茫然都突然消失了。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吴苹说:“我觉得有点烦闷,就一个人出来走走。走到街上,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好,就一个人走到现在。”
“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八点半左右?”
“咦?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心里很烦很乱,还想到了我?”
“对!”吴苹瞪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兴奋地大叫:“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你害的!我说我今晚怎么跟神经玻浩的!原来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不点通啊!”还好我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多,立时就找到了原因。
我就地转了几圈,拍拍脑袋:“你说,林秀在Z省,会不会也突然感觉到烦闷啊?”
这个新发现令我们兴奋不已,一路往回走,一边讨论着对此“特异功能”进行锻炼用作远程心灵信息沟通的可行性——由于太过兴奋,以至于我根本忘记问一问吴苹,今晚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第二次是在不久之后,还是一个夜晚,我还是在家里好好的呆着,突然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然后就是很熟悉的焦灼感。我对外公外婆扔下一句:“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推着自行车,顾不上外婆还在后面叫着:“这么晚了你骑车上哪里去?”我加快速度,跟着感觉往城里方向骑去。
奇怪的是,今晚的感觉十分飘忽,我不能确定自己要去哪里?在街上转了半个小时,感觉突然消失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以为这次是自己太想证实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影响导致过敏……只得悻悻然回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去找吴苹,问:“你昨晚哪里去了?”
“昨晚?昨晚我不在本县。我跟卓所到邻县去交接一个案子,在那边住了一晚,今天才回来的。”
“那你昨晚9点左右,在干什么?”
吴苹两眼瞪得溜圆:“你又感觉到了?”
我舒了口气:“原来是真的,害我在街上转了许久找不到,还以为我走火入魔了呢!你想到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清楚一点儿?要是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就好了!”
吴苹笑了:“鹅啊鹅!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我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到,那就不叫特异功能了!可能是我们在一起久了吧!”
我问吴苹:“怎么最近总是心情不好?”
吴苹低头笑了笑:“哪有?可能是人长大了,多愁善感了吧?昨晚上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觉得很不习惯,一个人呆在宾馆里睡不着。”
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去图书馆找了些关于心灵感应的书籍来研究。只是吴苹翻了两页就厌了,兴趣缺缺地打着哈欠说:“算了吧!太麻烦了!”
我本想做些实验,吴苹却懒得,最后只得做罢——我一个人,总不能自己跟自己感应吧?
第三次心灵感应,是在白天,一个中午。
这回,我已经比较有经验了。
在突然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之后,我不急着出发,先闭目感受了一下,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
没有。
于是我一个一个地方去找。先骑车到派出所,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我直奔顶楼,走到吴苹的房间,敲门。没有人应。
然后,我骑着自行车上街,把所有我们经常走的街道都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看到她,这时候,那种郁闷的感觉突然又消失了。
我找不着头绪,又不甘心就此回去,停下来推着自行车慢慢地沿街走了一段路。走着走着,看到自己恰巧经过公安局的宿舍,心里忽然一动:会不会,吴苹正在里面喝咖啡?
我停好车,凭记忆找到卓所的那间宿舍,发现门关着。
走近前去,举起手,正待敲门,又想起午休时间,吵到人家休息可不好。这一犹豫,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低语……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只觉得呢喃私密,绝对不宜打扰。
我吓了一跳,原来卓所的夫人回来了?幸好刚才没有鲁莽敲门,要不然,人家夫妻好不容易团聚一把,还不被人在心里骂死?我是来找吴苹的,既然她不在,我自然不用敲门了。我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顺便又去了趟吴苹的小屋,敲门,仍是没有人应。
晚边再去找吴苹,敲门之后,听到吴苹懒懒的在里面应了一声:“来了!”房门打开,吴苹一脸的倦容,打着哈欠,把我让了进去。
我看她脸色不太好,觉得有些担心。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
“中午出去玩了?今天心情又不好吗?”
“……没有啊!我中午就在屋里睡觉。”
“咦?原来你就在屋里啊?怎么我敲门没人应?”
“有人敲门吗?我没有听到啊!可能是睡得太沉了。”吴苹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
“哦!”很有可能。我当时怕吵到别人,敲门敲得很轻。我随口问:“卓所的夫人,最近回来了吗?”
“没有听说哎!”吴苹揉着眼睛,走到窗下的水龙头边,接了盆水,开始洗脸。
我顿时有些疑惑:难道中午,是我听错了吗?卓所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午睡?不可能啊!明明是两个人的声音。要是一个人睡觉能用那种语调说梦话,也太夸张了!还是……也有可能,是我走错了房门。管他呢!反正不关我的事。
我看了看用力拨冷水拍打着脸的吴苹,决定不告诉她这件事。要是证实了卓夫人并没有回来,岂不是要破坏卓所的威信?
以这次的经验看来,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并不是太可靠。明明人家吴苹正在睡大觉,我也可以莫名其妙的感觉到郁闷。难道说,就连她在梦里郁闷,我也能感觉得到?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