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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情天恨海 第七章 情断意绝
    整个假期,收到陈琼几封来信,倾诉相思之苦。我无法给她回信,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不致伤害这位有情有意的千金小姐。面对黄河,我苦思冥想,要不干脆说我有糠糟之妻,指腹为婚,自幼订亲。她像秦香莲一样织麻纺线供我把书念,如今我不能做现代陈世美,“后婚男子招东床”。黄河母亲,请您作证,我宁肯阿琼移情别恋,也不愿伤害于她。
    开学后,我尽量回避着她,陈琼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咄咄逼人。我想她是不是已明白我的态度,自动放弃,免得双方难堪。
    星期天,我百无聊赖,度过与陈琼在一起的甜蜜日子,我似乎已进入世纪的末日。怀着一份依恋的怀旧情绪,我独自漫步到南湖公园与陈琼数次相会过的地方。蓦然发现前面长椅上,陈琼也是独自一人,呆呆地望着湖水。
    我欲悄然而退,却被陈琼一声喝住,只听她冷冷地说道:“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么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言辞相当犀利,但我不能针锋相对,毕竟是我有负于她。我轻声道:“陈琼,你听我解释……”“不必了,我清楚得很。不就是大男子主义吗?女人比你们强点,便是伤害了你们的那点自尊心。张潇乾,可惜你生不逢时,要不然你可不理世事,只做学问,‘达则兼其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或者隐居山野,才子佳人,男耕女织,去过那世外桃源的生活。”
    我被陈琼剥得体无完肤,恼羞成怒,只是有碍于雅儒风度,与已往情意,不便发作,仍自我检讨道:“无论如何,是我让你失望了,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算了?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付出了多少什么?感情?财物?话已出口,模棱两可,留有余地,但不可忽视。“物质方面,我会尽量赔偿给你。”
    没想到一语即出,气得陈琼脸色煞白。只见她受起掌落,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我的脸上。
    我眼冒金星,怒从心生。情断意绝,无话可说,我毅然背转身去。陈琼也步履蹒跚,踉跄而去。
    从此以后,我俩陌同路人,互不搭理。雷俊虎和张倩如欲为我们撮合,我默然不语,陈琼断然拒绝。雷俊虎惋惜不已,说我不该放弃这样一次金玉良缘。还悄悄告诉我,说陈琼父亲是广州一位大老板,有好几家工厂等等。
    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陈琼也是态度坚决,没有余地。我也并不后悔,只是上课听讲,课余致力于文学社,倒还过得充实。后来听说有个高年级学生,是个高干子弟,每天给陈琼送一束鲜花。先是陈琼每次将花仍进了垃圾桶里,后来有人看见他们一块出去过几次。我一听这话,倒觉释怀。想到陈琼心有归属,况且他们门当户对,也就无所牵挂了。
    由于我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学校发给我一笔奖学金。囊中充实,我突然有种想要开怀畅饮的冲动。便不由自主地来到曾与陈琼去过的南湖酒店,同样要了一间包厢,点了两样小菜,一瓶白酒,一个人喝了起来。
    几杯下肚,不觉悲从中来。回想当日烛光投影,二人对坐,何等惬意!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情感很难由理智驾驭。在内心深处,我对阿琼仍是难舍难离。
    正在独自借酒浇愁,忽听隔壁传来一阵男女吵闹之声。一个男人声音气势汹汹地嚷道:“点了这么多菜,你一口也不吃。我花几百元钱,不是看你这哭丧脸的。”“我的脸怎么啦?看不惯另请高就,没人赖着你。”
    一听女人的声音,我大吃一惊,这女子不是陈琼是谁?只听男人冷笑道:“我知道你还在想那个乡巴佬。”“想他怎么啦?我告诉你,他心高气傲,性情高洁,你不及他百分之一。”
    我心中一凛。原来陈琼并不是那么恨我,她尚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可是,阿琼,我的傻姑娘,既然你跟他坐在了一起,怎么能公然承认还在想我?那将招致对你不利呀!
    眼看局面将要闹僵,且因我而起,我决心要挺身而出,决不能让陈琼遭受拳脚之苦。
    可出乎意料的是,只听“扑通”一声,接着传来男人的哭泣声。只听他一边痛哭流泣,一边苦苦哀求道:“琼妹,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只要你答应跟我好,你要怎样都行。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要不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瞧。”接着是一阵蟋蟀声,大概是在拿刀子,解衣服。只听陈琼一声叹息,说:“你起来吧!”……
    天啦!这世界怎么啦?颠倒鸳鸯乱戏水,老树缠藤犹开花。问世间,几多孽海情债难偿清?
    我对阿琼的情思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我几次约她,她都置之不理。想写信给她,又怕给她撕个粉碎。我承受着失恋的打击,品尝着思念的痛苦。无奈之下,我在《校园周刊》“感情世界”栏目刊登了一篇文章,寄托情怀。
    《致 仇 侣》
    茫茫人海,一见钟情;
    千古知音,一朝缘尽。
    昔日眉目传情,今日冷若冰霜;
    昔日百般呵护,今日陌同路人。
    莫非——
    不成眷属,必为冤家?
    回想当年——
    秋波暗投,心旌神摇;
    佳人有约,意乱情迷;
    烛光对坐,夕阳同影;
    畅谈抱负,畅论人生;
    佳人相伴,终生难忘。
    往事烟云,不堪回首;
    及今思之,空余泪痕。
    佳人,
    莫道男儿不知情,
    长夜思念到天明;
    莫道男儿不流泪,
    两颊长淌相思水;
    莫道情海尽痴女,
    有谁可知男儿心?
    辜负佳人,我心若何?
    柔肠寸寸断,情思千千结;
    食之无味夜难眠。
    佳人,不求宽恕,
    唯愿知我心——
    今生今世,
    不能朝夕相伴共白头,
    但愿两心相知死亦足;
    来生来世,
    再求生不同衾死同穴。
    刊一发行,校园内传得沸沸扬扬。同学们议论纷纷,或深有感触,或窃窃私语。唯有陈琼,虽没有冰释前嫌,但也不似先前横眉冷对,倒是满面忧伤,一付千古伤心人摸样,更让我心痛无比。
    良缘已尽,终难和好如初,重温旧梦。岁月悠悠,转眼宴席将散,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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