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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情天恨海 第二十六章 祸从天降
    乡上举办了一个欢送会,为我送行。黄坡乡的班子,县政府也作了相应调整,我的职务由林依琴接任,付乡长由办公室王主任接任。
    欢送会上,我手举酒杯,与大家一一道别。感谢着大家对我的支持与配合,品尝着与几年来同甘共苦的同事挚友即将分离的离情别绪。轮到与林依琴两杯相碰时,我们四目对望了一眼,我二话没说,将满满一杯酒仰脖一饮而进。
    酒还没敬一半,我的胃部又疼了起来,脸上冒出了汗珠。跟在身后的林依琴将酒杯接了过去,给我换上了茶水。等与同志们告别完,我已是大汗淋漓。林依琴扶我坐回座位,劝我先吃点东西。我刚举起筷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使我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模糊,便昏倒在餐桌上。
    迷迷糊糊中,感到有点摇摇晃晃。睁眼一看,小车在飞快地往山下奔驰,我半躺在车上,头枕在林依琴的大腿上。林依琴双手抱着我的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见我醒来,林依琴急切地说:“潇乾,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我想安慰她两句,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又失去了知觉。
    整个晚上,似乎只有白大褂在进进出出。天亮时,我渐渐清醒过来,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林依琴和卢小芸都守护在身边,见我睁开了眼,小芸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说了声:“放心吧,我没事。”林依琴疲倦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小芸告诉我,她父亲也跑前跑后忙了一夜,刚在医务室躺下。我过意不去,吩咐不要惊动,让他睡一会儿。
    早上上班,医院院长、主治大夫来了一大群,对我进行会诊。只见他们个个脸色沉重,不断翻阅着昨夜的检测数据,最后一言不发,退了出去,小芸也紧跟了出去。
    我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猜测着病情的轻重程度。忽地传来“哇”的一声,外边走廊里穿来卢小芸的哭声,夹杂着:“这可让我们娘俩怎么过啊……”的悲嚎。林依琴急忙奔了出去,外边的哭声渐渐静了下来。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当头着了一棒。难道我患了绝症?难道胃疼是胃癌?这怎么可能?我自幼身强体壮,无病无痛,怎么突然会有不治之症?我不相信会是这样。也许只是严重一点,妇道人家沉不住气而已。
    半晌,林依琴走了进来,依旧坐在床边,平平静静,一声不吭。等不住林依琴张声,我只得开口询问大夫怎么说?林依琴躲闪着我的目光,回答说:“不碍事!”我追问到底是什么病?我指望从她嘴里说出除了“癌症”之外的任何名称。可是没有,她仍然说着“不碍事”。我抬起身来,厉声喝道:“依琴同志……”话没说完,林依琴再也按捺不住,捂着嘴转身跑了出去。
    一切都明白了!我绝望地睁大眼睛,有种近乎疯狂的冲动。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就这么突然离开人世,任由风云变幻,我会不闻不问;儿女情长,我会不知不觉?不!我要参与,我要拼搏。我要品尝成功的喜悦,哪怕是失败的悲壮;我要享受男欢女爱的幸福,哪怕是思念的痛苦也好。我不要退出,我要参与!
    折腾得筋疲力尽,我又颓然地躺了下来。这又是何必呢?“人生自古谁无死”?古往今来,谁能逃过生死一关?尧舜盛世,如今安在?羽扇纶巾,灰飞烟灭。多少古人为求长生不老,蓬莱寻仙,烟涛渺茫;服食仙丹,中毒身亡;深山修炼,仙道何在?又有多少痴男怨女,为求长相厮守,终又为爱殉情,空留遗恨……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天地男儿,岂能贪生怕死,失态若是?
    狂潮即歇,心意暗空。平心静气,笑对人生。
    岳父领女儿走了进来。小芸眼睛哭得红肿,岳父掩饰加试探地说:“平常不注意保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有哭的份儿。”言下之意,尚有一线生机。我反过来安慰道:“爸,你不用操心,小芸也不要哭,我不会有事的。”
    组织安排,送我去省城手术。专家会诊后,惋惜送来太迟。最后决定进行手术切除,可望根治。
    手术进行得相当艰难,胃被切除了一大半。手术后我的身体相当虚弱,不能进食,全靠输液时加一些营养药品。卢小芸日夜服侍着我,而且不断有人从县里千里迢迢赶来看望,尤以黄坡乡干部百姓居多。
    来人都被小芸挡在了病房外,他们只能隔着玻璃望望我。有一位老乡哽咽着说:“张乡长,您可要挺住啊!黄坡乡的百姓不能失去您。”望着他们关切的脸庞,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叫小芸转告他们,叫他们放心回去,不要为我担心,我会与疾病作顽强地斗争。
    两个姐姐也专程赶来看我,眼睛都红红的。我劝慰着她们,说动过手术,我会好的。并叫她们千万不要告诉老母亲,免得老人操心。
    十几天后,我能逐渐进一些流食,慢慢能下地走动了。自我住院以来,小芸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人也瘦了一圈。她对我服侍的也很周到。家庭啊!平平顺顺时,常又磕磕碰碰;大难临头时,又发现对方是一个家庭的半边天。缺少任何一个,便会塌天。面对她的体贴照顾,“友好”态度,我也觉得不论是婚姻关系,还是疾病缠身,都不能把这个女人“闪在半路上”,使她中年丧夫,失却依靠。
    伤口基本恢复后,大夫安排三个月后再来复查。从出院出来,我的心情格外轻松,外面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阳光显得格外明媚。回到家中,亲人也显得格外亲热,家庭显得格外温馨。只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对生命更加珍惜。
    组织让我病休半年,调养身体,等复检确认完全痊愈后再上班工作。我服从组织安排,在家安心养起病来。
    老岳父也闲居在家,这么一来,我俩倒成了一对伴儿。谈天说地,品茗对弈,难得逍遥。我也发现,他已适应了退居二线的生活,思想情绪也平平稳稳。还经常讲些陈年往事,夹杂一些为官之道,似乎有意在传授经验,栽培于我。
    一晃三个月已经过去,我一人来到省城复检。我有信心恢复健康,完成我未竞的事业。
    主治大夫认识我,问怎么没人陪同?我说爱人上班抽不开身,反正我自己觉得完全康复了,不想再麻烦其他人。
    大夫进行了细致的复查,提取了几种化验指标,完后通知一星期后由亲属来取结果。
    从医院出来,我径自来到建筑公司省城工点。工点负责人赵队长见我来了,急忙迎了出来。我问大家的情况,他说一切都好,就是担心我的病情。我让大家放心,复查结果一出来,我就彻底恢复自由了。
    一星期期限很快到了。这两天赵队长去了工地,我悄悄安排一个小伙子到医院去取检查结果,嘱咐他就说是病人的兄弟。
    小伙子去了很久才满头大汗地回来,我问他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小伙子说医生安排了很多注意事项。我以为是病愈保养事项,也没在意,没想到那个小伙子说:“大夫叮嘱说,要家属不要将病情告诉病人本人,让他保持思想轻松,饮食调节,少吃腥荤,也许可以延长一些时日……”。
    上苍!何生我焉?何灭我焉?
    赵队长闻讯赶了回来,他一边咒骂着那个小伙子,一边闯进屋来。一进门便痛哭流涕道:“张乡长,就是卖了公司,倾家荡产,也要请来最好的医生,买来最好的药品,把您的病治好。”我摆了摆手,叫他不用费心。嘱咐他不要将消息传到县里,大家不得安宁。
    辞别赵队长返回家中。一进家门,小芸就扑上前来,急切地问:“检查结果怎么样?”我笑笑说:“没事了。”小芸长嘘一声,道:“谢天谢地!总算灾难到头了。”“只是……”我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我的决定:“我要辞职了。”小芸愣了愣,道:“为什么?不是好了吗?”“医生说,需要多休息,不适宜工作。”我解释说。“这样也好,身体要紧,就怕你心里难受。”“不能干就让,我想得通。”我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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