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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迷情-夏泠风 第七章 倾 诉
    我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请柬,心中充满了矛盾。所谓的请柬其实只是一张淡雅的蓝色小简,上面也只有短短的八个小字:初见小店 望睹君颜。可就是这草草的八个字,我却看了快有1个小时了。那是因为在那张小小的卡片的左下角画着一弯如钩的新月—那是小笠原樱月的请柬。
    去还是不去哪?我的心里反复的思量着。我知道如果从理智的角度来讲我是不应该去的,虽然那天她在那么有利的情况下也没有对我们作什么,但是她毕竟是敌对的一方,而且现在的形势又是这么的复杂,万一有变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就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在我的内心深处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阵酸痛,而我的眼前就会不断浮现出当她把春秋笔放在齐雨手里时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她脸上那种凄楚的神情。“小灵!”我的口中不由自主的叫出了那个熟悉而陌生,曾经近在咫尺现在却又遥不可及的名字。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烦躁的站起身,将那张淡蓝色的纸揣在兜里,向门外走去。
    当走过晦明方丈的窗口时,我看到齐雨正和方丈大师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我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将伸出去敲门的手紧了紧风衣的领子,就快步奔出了庙门。
    公车实在是太慢了,当我再次踏上那条古怪的老街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看看表,已经快6点了,虽然请柬上没有约明时间,但是从送信小沙弥的转述中,我可以揣摩的到她一定是希望我接到信就来的,而现在离那个时候已经有5个多小时了。她会不会等不及走了那?我自问。随着这个设想在脑海里的出现,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我推开那扇陈旧的门,只见小店一如从前一样凌乱。我向四周望去,发现居然比上次还要冷清,只有一个鹅黄衣衫的少女双手支着腮静静的趴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显的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助。她似乎正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居然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我走了过去,轻轻的咳嗽一声,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她猛的抬起头,当发现是我时,脸上立时浮现出比春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夏君,你来了,太好了,太感谢了…”她的声音颤抖而没有条理,只是反复的重复着那几个词,一边重复还一边深深的着鞠躬,在她弯腰的一瞬间,我看到在她的眼角依稀有一点闪亮。我的心中猛的一阵酸楚,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我深吸一口气,将万千思绪狠狠的压了下去,压向那心灵的最底层。
    “你来了很久了吧?”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我才挤出这样一句。“哦,没有,我也是才来不久,夏君能来就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哪。”虽然已经是一派掌门了,但她却还象是个未涉世事的孩子一样,难以准确的说准一个意思,刚刚说完她就又发现了自己言辞中的自相矛盾,于是立刻低下头去,又沉默不语了。我微微一笑:“樱月小姐,你请我来不是只为说‘太好了’‘欢迎你来’吧?”她的脸立时飞上一抹桃红,又是一阵起立鞠躬,“夏君,非常抱歉,我请你来是有事相求的。”“噢,什么事啊?”一缕疑云在我心中升起,“我和她又有什么事好商量哪。”“是关于我和齐君以及和那间寺的误会的事,我想拜托夏君解释一下。”我心中暗笑,果然还没有几句花就接近主题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齐雨或方丈大师去解释哪?我可以把他们也叫出来的,那样启不是更好。”听完我的话,樱月的眼睛里突然又浮现出了那种孤独与凄楚的神情,“他们是不可能相信我的,现在除了夏君我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托付了。”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你为什么会独独相信我哪?”樱月抬起头,毫不演示的直示着我的眼睛,她的脸上充满了感激,“从那天我还齐君春秋笔时,夏君的眼神我就知道夏君其实对我还不是象齐君那么厌恶的,而且…”说到这,她微微的一顿“我其实从中午开始就已经等在这里了,本来我根本想不到夏君会来,我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希望罢了,又有谁会理会一个敌对方妖女的邀请哪?”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灼热,而语调却更加的低缓,“可是夏君却来了,你能想到樱月的心中是多么的激动吗?”她又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而她的话在我耳边却如同春雷乍响,内心汹涌的洪流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
    “你说吧,如果合情合理的话,我会努力去替你解释的,而且希望你也不要过于误会齐雨,其实他并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贵派的春城前辈的话…”“我知道”,樱月突然插嘴到,“因为春城前辈就是我的爷爷,而这次我来中国也是爷爷让我来的。”“什么!”我霍然站起,突然产生了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樱月也站起身来:“夏君放心,我并不是来替我爷爷来当说客的,希望夏君能听完我的解释再作打算好吗。”她又是一躬,满脸渴望的看着我,“如果我说完夏君觉得还是不能相信我的话可以转身就走,樱月绝不再纠缠,只是希望夏君能够听完好吗?”看着那张凄楚可怜的脸我动摇了,“好吧,你说吧。”
    “我们小笠原一派,即使在日本也是一个很神秘的门派。”她平静了一下情绪慢慢的讲道:“我们的许多法术都是来自于与恶灵的远古契约,所以血缘是我们法术的根本,因而我们这一派在以前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她似乎已对我毫无戒心,“我的父母去世的都很早,我是由爷爷带大的。而从我小时候起,我们家族就已经败落的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了。”她的眼角又出现了晶莹的闪亮。我掏出手绢有些迟疑的递了过去,而她对我微微一笑,毫不嫌弃的用我的手帕擦了擦微红的眼睛。“从我6岁开始,我和爷爷就搬到了山里,爷爷说只有远离人群的干扰才能学好法术。爷爷平时除了教我学法外没有任何的爱好,只是在每一场大雪后都会失踪几天,我曾经好奇的问过他去干什么,但他却什么也不说。直到了今年的冬天,两个神秘的人物突然出现在我们隐居的山谷后,爷爷才对我讲出了一切。”
    “关于爷爷和孤云道长的故事想必齐君已经对你讲过了吧。”她问到。我点点头,并不想对她多解释什么。“其实在爷爷暗算孤云道长时,因为连续的争斗他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虽然一击得手但也是强弩之末再也难以动弹了,那时的孤云道长虽然伤重难愈,但是据爷爷的经验看来却并不是不能发动最后一击,制爷爷于死地的。但是孤云前辈非但没有那样作,反而利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爷爷讲解道法的真谛,想以无量的慈悲之心来化解爷爷心中万千的罪恶。当时突然天降大雪,四野一片洁白,孤云前辈身上的鲜血慢慢涌出,热的血融入冷的雪,就如这银白的世界中盛开了一朵绚烂而又庄严的红莲,孤云前辈端坐在这红莲之上,神态无比安详的讲解着众生妙意,一时间天地肃穆风雪静寂。而爷爷也就在那一瞬间突破了他心中最后的那层狭隘,达到了物我两忘的新境界。”
    说到这里樱月的声音停住了,而我的心仿佛被她的话带到了那个无比庄严的雪野,我仿佛看到了那位鲜血洒地微笑讲法的老人,他受伤的身躯是那么的瘦小,但却又伟岸高大令人仰视。
    好一阵沉默后,樱月接着说到:“回到日本后,爷爷深深的反省自己的过去,并在每一场雪后到富士山的山顶静坐参禅缅怀孤云前辈。而没当他想到孤云前辈时,他就会想到这块绝地和那个可能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我的心中猛的一震:“秘密,什么秘密?”樱月沉吟了一下道:“这个秘密就是我今天请夏君来的目的,其实齐君与方丈大师原不原谅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如果因为他们对我的偏见不相信我而对这件事置之不理的话,那就樱月就太对不起爷爷了。”
    “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开始信任她了。“其实在那时爷爷就该将这件事讲出来的,但是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其结果也会如现在的我一样是没有人相信的,爷爷总说除非孤云前辈没有死,也只有他会有这样的胸怀。”说到这里,她突然向我飞快的看了一眼,但随即又低下头去,一抹红云浮现在她的脸上:“因为同样的原因,60年间好几次爷爷想来中国,但最终也没有成行。只到那天有那两个人在深山中找到我们。”
    “那两个人打扮非常的奇怪,而且还用黑沙蒙住了自己的脸。他们走后爷爷变的非常的沉默,总是动不动就楞神。直到3天以后,爷爷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将我带到了富士山顶对我说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是该告诉我的时候了。”说到这里樱月的眼睛又红了起来:“那块绝地的特性想必你已经听说过了,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那块地其难破坏而且仿佛在穴点之下有一股奇怪的吸力。”“方丈大师告诉过我的确是这样的。”“那就对了,方丈大师还有没有告诉过你别的什么。”樱月继续问道。“没有了。”我毫不犹豫的说到。“看来的确如爷爷所料,中土的道学界人士大多为风水理论的形式所拘,很难展开思维,想的开阔一些。”“这怎么讲哪?”“爷爷说对于这块绝地,一开始他也想从风水的理论中找出成因,但是无论怎么假设都不能解释,直到有一天当他布阵施法时一时不慎将聚鬼幡掉到了地上,而他所召集的鬼魂中有一部分并没有遵照他的命令进入其它法器,而是依然被聚鬼幡所吸引,聚集到了它的周围,就在那一瞬间爷爷明白了,之所以绝地怨聚集了那么多的怨气而不弥散四周,很可能是因为在灵穴之下有一件绝世的邪器!”“那你爷爷没有想到去拿到它吗。”我急忙追问到。“当时爷爷当然很想,可是道理虽然明白了,却没有办法操作,因为那灵穴正是冲天邪气的根本所在,一旦取出宝物则千百年来聚集的邪气立时回弥散开来,那瞬间释放的威力足以杀伤百里之内任何生灵,实非人力所能阻止,而且对当时的爷爷讲更为重要的是那天然形成的绝地也会因此而破坏,那他就建不了那座逆天之阵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以本门心法在灵穴之外加了一道禁制,防备有人破坏,以备自己长期研究,可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孤云前辈等人就找了上来,于是就发生了以上的那些事情。”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将你爷爷的研究成果告诉晦明方丈他们,好让他们找出解决的办法是吗。”我看着对面的女孩,想着她这两天来所遇到的误解与猜忌,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只是这样,这些年来,爷爷一直感到有愧与孤云前辈,他想唯一能够赎罪和告慰孤云前辈的办法就是根除这一绝地的方法,经过他60余年的思考,这个方法他已经找到了,不过…。”樱月的话语又迟疑了起来,一边还在偷偷的看我的脸色。“你说吧,我相信你。”我真诚的望着樱月说到。樱月激动了起来,她再次站起身,对我又是深深的一躬:“谢谢了,夏君,我来中国这么多天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我…”她居然哭了起来。我连忙柔声安慰到:“其实大家是因为对你不了解才误会你的,如果他们听了你刚才的这番话,每一个人都会相信你的。”樱月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少顷,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爷爷想到的方法非常凶险,那就是以邪攻邪的方式,爷爷说凡是绝世灵器都是有灵性的,而对付它们用硬来的方法只会适得其反,那件邪器停留在灵穴中是因为那里有双龙聚集的怨气,如果我们贸然将它取出的话一定回邪气外泄,但是如果能我们聚集起一个更为庞大的邪气之阵的话,那么那邪器就会有自动脱离的倾向,而那时再将它取出影响也就会小的多,而且还可以用它吸附着旧阵的邪气一起移入新阵,而一旦能将它移入新阵的话,就可以趁它与新阵中怨气没有完全融合之即将它彻底毁灭,而这就是解决这块绝地的根本办法!”樱月一口气将方法说了出来。而此时的我却长长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的设想,姑且不论晦明方丈与神远大师能不能接受一个曾经的外族敌方的建议,就作出如此大的决定,即使他们答应了,又如何能聚集一股如此浩大的邪气来对抗成千上百年来说形成的黑血战龙格哪。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樱月接着说到:“聚气的事其实并不是很难,由于现在是太平世界,而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足,所以那双龙所能聚集的怨气已经越来越少了,那邪器一定已经不安于此,而历史上旅顺百余年来战乱不休,伏尸何止百万,我小笠原一派向来专攻遣鬼之术,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就近召集一定数量的含冤之魂,那时必能让那邪器顺从。现在需要的就是解开四道禁制以便使邪器感应到外界怨灵的吸引了。所以我今天请夏君来的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夏君能够将这个方法解释给各位前辈大师听,以完成爷爷的遗愿。”
    “遗愿!”我大吃一惊,“什么遗愿,难道春城前辈他…”樱月又哽咽了起来:“那天那两个人是我国雾凇派的法主派来的,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绝地的事,就要求爷爷去再建逆天之阵以恢复大日本帝国曾经的辉煌。富士山顶爷爷在对我讲了绝地的由来和破法后,说他虽然少年时造下无数杀孽,但是自从被孤云道长点化后已经看透尘世,他绝不愿再做辜负孤云道长一片苦心的事了,但是如果不作的话他又觉得难以面对祖国,于是他…”樱月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气不成声的说“我为了爷爷的遗愿来到中国,想去寺里告诉方丈,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甚至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法主的人一直追我到这间小店,…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怕他们也对你们不利,于是想邀你们出来阻止你们,…可没有人听我的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听我的话!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爷爷啊!”
    樱月扑倒在桌子上,满腔的委屈再也不能抑制。而我的心中充满了酸楚。我仿佛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在冰冷的山顶孤零零的埋葬着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看到她夜夜从恶梦中惊醒,睁着恐惧的眼睛搜寻着追杀者有没有出现,看到她跪在寺门前苦苦的哀求但却被冷冷的拒绝,看到她好心提醒却被齐雨冷言相激时心里的痛楚,看到她满怀期望的希望为大家所接受却没有一个人给予她片言半语的安慰,看到她苦苦的在这见肮脏昏暗的小店里等我,而希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破灭,看到…。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而我也不想再忍,这尘世既然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痛苦,我们又何必再忍耐什么哪…
    好久好久,樱月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有秀气的肩膀还随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在微微抽动着。我抓祝糊的两臂将她从桌上扶起,我凝视着她的眼睛:“樱月,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明天我们就去和他们说,我一定帮你爷爷完成他的心愿,相信我好吗?原谅我好吗?”樱月用模糊的眼看着我,我的眼中充满了真诚与关切,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夏君…”“不要叫我夏君,我叫夏泠风,我们是好朋友,你会对你的朋友叫夏君吗?”“朋友!”她嘴唇颤抖着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们是朋友,我,我可以叫你泠风吗?”她小声试探到:“怎么不可以,你不这样叫我可是要生樱月的气的。”我微微的笑道。我的情绪感染了她,终于她也露出了笑容:“泠风,冷风。”她的笑容如雨后的桃花,灿烂无比难以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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